“別別別,大爺,我錯了,我全說,我真說!。”
隱隱聞到一股毛髮烘焦的味道,徹底被嚇破膽的楊開建緊緊閉上右眼,毫不猶豫地將自己知道的事兒全都說出來。
他是真的怕了,怕那根鐵籤只要再前進一點,自己眼珠子就要暴了!
隨着他的敘述,楚牧峰微皺的眉頭開始慢慢舒展。
“在混社會之前,我曾經在扁鵲醫館幹過,那時候我是真想好好醫術,想要成爲一個治病救人的醫生。但誰想天不遂人願,因爲一件事兒和侯羅典鬧掰,被他驅逐出門。”
楊開建剛說到這兒,楚牧峰便微微擡起手臂打斷道:“我剛纔說的很清楚,不要耍心眼,給我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說清楚。”
“到底是因爲什麼事,你被他趕出去的?還有既然是被趕走,你不是應該憎恨他嗎?爲什麼還會幫他做事?”
“其實那件事也和鬼遮眼有關係!”
燒紅的鐵籤近在咫尺,楊開建不敢有絲毫遲疑的意思,一股腦地接着說起來,生怕自己稍微停頓,就會成了獨眼龍。
“就是有次我不小心把侯羅典養的鬼遮眼給放出來,然後死了幾隻鬼遮眼,正好被他看到,他盛怒之下就將我驅逐出去。”
“那時候我也是很憤慨,不就是幾隻蟲子嗎?至於這樣生氣?爲了幾隻醜陋不堪的蟲子就將我給驅逐,到底是蟲子重要還是我重要?也就是那時候,我才知道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是那樣低下,低的甚至連一隻蟲子都不如。”
“從藥館被驅趕後,我就開始瞎混,也幹了不少事兒,沒有一件順心的。這不是被逼無奈,才選擇當混混的!可誰想混混也不好當,也沒掙過什麼大錢。在這個社會,沒錢能幹什麼事兒,什麼事都做不成。”
楊開建臉上沒有了往日的驕橫,充滿無奈說道:“就在這時侯羅典找上門來,說是有筆生意要交給我。只要我能幫他捉來鬼遮眼,他就會給我錢!”
“而且不是論斤的,是論只賣的,一隻鬼遮眼,我能拿五塊大洋,你說這筆買賣多划算,我當然不會拒絕?”楊開建理所當然般地說道。
“你前前後後給侯羅典抓過幾次鬼遮眼?有多少隻?你知不知道鬼遮眼的用途?”楚牧峰冷冷問道。
“這個活是半年前纔開始的,到現在爲止總共是四次,前前後後也差不多捉過百十隻鬼遮眼吧。”楊開建回憶道。
“我也不知道這個黑不溜秋的蟲子是用來做什麼,只知道抓過來就能領錢,所以我就幹了。”
“蘇科長,求求您高擡貴手放了我吧,我真是什麼都不知道,就是拿人錢財替人辦事而已,其餘的事一概不知啊。”
已經知道自己似乎惹上大麻煩的楊開建,一臉乞色地求饒。
“說說關於侯羅典的情況,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事無鉅細,只要是關於他的都可以。還有扁鵲醫館的基本情況,鬼遮眼一般放在什麼地方,醫館中有沒有類似密室的地方。”
楚牧峰適時地收回鐵籤,淡然說道。
審問也要講究張弛有度。
那根弦要是說一直緊繃着的話也未必是好事,還是要給對方看到點希望。
就像是現在。
從高度驚恐和緊張中緩了口氣的楊開建,大口大口喘着粗氣,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臉上也多了一絲血色。
還好還好,起碼不會被爆招子了。
“那個侯羅典就是一個卑鄙無恥的小人!”楊開建恨恨地說道。
“他是人前一套,人後一套。在人前表現的多麼大公無私,治病救人,可在人後卻是另外一幅嘴臉。尖酸刻薄不說,他甚至不將前來問診的病人當成是人看待,在他眼中,那就是一隻只待宰的羔羊,只要進了門,不掏錢就別想出去。”
“侯羅典有兩個老婆,大老婆是糟糠之妻,小老婆長得如花似玉,他最喜歡的是小老婆,因爲小老婆給他生了一個兒子……”
楊開建將自己知道的情況全都一股腦地倒出來。
“還有嗎?”楚牧峰默默聽完後問了一句。
“呃,還有件事我不知道算不算重要。”楊開建略微遲疑。
“說!”
“我曾經聽侯羅典說過島國話,似乎還挺熟練的!”楊開建接着說道。
當他說出來這話的瞬間,楚牧峰瞳孔猛然一縮,神色變得格外凝重。
“你確定?”
“確定確定,我也是偶然碰到的,他在一家洋貨店裡面買東西,跟店員也不知道交流什麼,哇啦哇啦的說了一大通,但是我就覺得說的話挺怪的,後來才知道原來那是島國話!”楊開建想到那種畫面就記憶猶新。
“哪家洋貨店?”楚牧峰自然不會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就在玄武區東邊,叫做泰禾洋貨店。”楊開建直接回道,一點楞沒有打。
“泰禾洋貨店。”
楚牧峰暗暗記住這個名字。
“你跟孫連成熟悉嗎?”楚牧峰沉聲問道。
“孫連成是誰?”楊開建一臉茫然。
“你上次能放出來,就是我們副局長孫連成發的話,你不認識他?”蘇山河在一旁忍不住說道。
“是他發話的嗎?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是侯羅典找的人,不知道他是什麼副局長?”楊開建坦然回道。
楚牧峰又問了幾個問題便直接走出去,至於說到楊開建,暫時是別想離開審訊室的,是會被秘密關押起來。
“是不是感覺我下手太狠?”楚牧峰接過來毛巾擦了擦手,雲淡風輕道。
“沒有沒有,效果挺好的!”蘇山河有點違心地說道。
“其實我還覺得自己太和善了,對待這樣毫無良知,只圖私慾的混混,你苦口婆心的勸說根本沒有用。”
蘇山河點了點頭,這一點他是深有體會,迷途知返說的是還有點底線的人,對於已經沒有底線的傢伙,不給他們留下點難以磨滅的印象,他們根本不會醒悟。
“”在我看來,所有犯罪之中,人口販賣是最低級,可這種最低級卻是一下就能摧毀一個家庭,讓他們原本幸福安康的生活走向絕望和悲觀。那種妻離子散的痛苦你應該是見過的。”
說到這裡,楚牧峰稍稍頓了頓,然後揮舞了下拳頭道:“所以對於那些人販子,我是絕對不會手下留情的。”
人販子該死,人販子當誅!
蘇山河暗暗點頭,看來這個楚牧峰骨子裡面是個嫉惡如仇的人,對待那些罪惡行爲是堅決抵制和打擊。
楊開建是人販子的幫兇,自然是活該倒黴了。
“那咱們現在去見侯羅典嗎?”蘇山河搖搖頭不再去想楊開建的事情,和這個已經交代的混混相比,負責配置藥劑的侯羅典顯然更重要。
此刻那傢伙也已經被控制起來。
要是說能撬開他的嘴巴,那麼這起人口失蹤案沒準就能偵破。
“當然!”
楚牧峰雙眸轉了轉道:“我覺得這事十有八九是和侯羅典有直接關係,你現在就去面見樑棟品局長,就說是我說的,帶人去扁鵲醫館進行搜查,他那邊應該是不會阻攔,只要他同意,你這邊立即行動起來,給我把侯羅典的醫館抄了!”
“是!”蘇山河精神一振,轉身就去落實。
楚牧峰則是推門走進審訊室,見到了被控制起來的侯羅典。
在看到楚牧峰進來後,從一開始就表現得非常憤怒和不滿的侯羅典,更是怒聲吼叫。
“你到底是什麼人?爲什麼要把我關起來?”
“我可是你們邀請過來看病的,不是你們的犯人,你們怎麼就敢把我關在這裡,你們憑什麼這麼做快點放我出去,我要見你們孫局長!”
“你們先出去吧!”楚牧峰瞥了瞥對方,淡然吩咐道。
留在這裡的兩個警員微微躬身後便一聲不吭地轉身離開,他們自然接到命令,對楚牧峰的話無條件服從。
“你……你想要做什麼?”
當這裡只剩下兩人的時候,侯羅典眼神有些慌亂地喊道:“我告訴你,我可不是那些平頭百姓,我可是有後臺有背景,我認識你們局長,你要是敢亂來,我會讓你吃不了兜着走!現在趕緊給我鬆綁,我可以不跟你計較。”
“說完了嗎?”楚牧峰隨意拽過來一張椅子坐下,點燃一根香菸後,翹着二郎腿蔑視地問道。
對方的這番表現在他眼裡看起來是那麼的拙劣不堪。
“沒有呢!”侯羅典氣呼呼地吼道。
“沒有就等會再喊,咱們先說點正經事吧。”
楚牧峰輕輕彈了彈菸灰,隨意地問道:“侯羅典,最近兩個月金陵城鬧得人心惶惶的人口失蹤案跟你有關係吧?”
這一句話就讓侯羅典臉色微變。
“你胡說八道什麼呢?我不知道什麼人口失蹤案,我是個大夫,跟我有什麼關係,你別往我身上潑髒水。我告訴你,你不要以爲給我亂按罪名就能讓我成爲罪人,你休想!”侯羅典臉紅脖子粗地反駁着,彷彿遭受了多大的委屈。
“栽贓陷害?潑髒水嗎?”
楚牧峰冷然一笑,隨手指了指旁邊那些斑駁的刑具道:“我現在是心平氣和地跟你問話,你要是不配合的話,那我就只能動用刑具了,你確定要那樣做嗎?”
“證據!”
侯羅典據理力爭地吼道:“你們警方辦案不是都要講究證據嗎?你有本事就拿出證據啊,沒有證據,我是絕對不會屈服的!”
“你這話的意思,就是有證據就會屈服嘍?”楚牧峰玩味地問道。
侯羅典充滿怨念地看過來:“你有嗎?”
“當然有!”
楚牧峰不緊不慢地說道:“我們華夏有句古話,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爲!你既然做了,自然就會留下線索。你僱用的楊開建已經招供了鬼遮眼的事!現在已經安排人過去搜查你的扁鵲醫館,你說我能不能找到更多證據呢?”
那個該死的楊開建,嘴巴居然這麼不牢!
他們已經開始搜查醫館了!
聽到這些消息,侯羅典剎那面如死灰。
楚牧峰說出楊開建的確會讓侯羅典心慌,但也僅僅只是心慌。
畢竟他當初要楊開建做的事很隱秘,他早就切斷所有線索,沒誰能知道他們的關係。
能夠知道鬼遮眼也超出了侯羅典的意料,他沒想到眼前這傢伙竟然知道這種蟲子。
不過就算這樣也只是意外,難道說楚牧峰還能憑藉一隻蟲子定他的罪?
所以他的恐懼是另有原因:那就是搜查藥館!
因爲在醫館裡面藏着他的實驗室,裡面就有剩下的鬼遮眼。
鬼遮眼是做什麼的只要暴露出來,他之前做過的那些事就有了線索。儘管說還不能肯定人口失蹤案就和他有關係,但他再想要置身事外是不可能。
更何況扁鵲醫館中還有更重要的東西。
現在只希望蘇山河他們別發現就成,否則那可比人口失蹤案性質更加嚴重。
對侯羅典而言,甚至爲了遮掩那件事,都可以承認人口失蹤是自己所爲。
不錯,無論如何都要掩蓋住那件事。
“不錯,你說的楊開建我的確認識,以前在我的醫館裡當過學徒,至於那個鬼遮眼,我也知道,那是我正在研究的一種藥材,我想要從中提煉手術用的麻醉藥物,你要是從我藥館裡面有所發現的話,那很正常。”
侯羅典是個十分精明的傢伙,在想清楚事情的發展後,果斷承認了這些,化被動爲主動。
“哦,你的意思是說人口失蹤案和你沒關係,對吧?”楚牧峰不爲所動,淡然問道。
“是是是!”
侯羅典如搗蒜般連連點頭,擺出一副十分無辜的表情來:“警官,你說的什麼人口失蹤案,我壓根不清楚。”
“我是知道在金陵城有人失蹤,但你不能隨隨便便就把這個屎盆子扣到我的腦袋上來吧。我就是一個大夫,治病救人的大夫,沒幹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兒,也請你不要陷害我!”
“哼,你推倒是推得一乾二淨。”
楚牧峰將菸蒂丟在地上碾滅,慢慢從椅子上站起身來,低頭看着被捆綁的侯羅典,眼神陡然冷厲如寒霜。
“侯羅典,那隻鬼遮眼是我在貧民窟發現的,在那裡有四個孩子失蹤了!他們失蹤的悄無聲息,沒有誰發現他們的行蹤。據我所知,鬼遮眼提煉出來的毒素,不管是製造成藥粉還是說藥劑,都能夠使人產生幻覺,從而跟隨着動手的人下意識的離開。”
“鬼遮眼是楊開建從山中抓過來的,他又是你扁鵲醫館的人,事實上就在剛纔他已經承認,你所研究的鬼遮眼,都是他提供的,是你讓他去抓的。”
“現在你卻說人口失蹤案和你是沒有關係的,你覺得我會相信嗎?”
楚牧峰懶得繼續虛以爲蛇,既然你玩這種聲東擊西的把戲,那咱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將這事擺在明面上,看看誰能笑到最後。
竟然是那隻鬼遮眼惹的禍。
侯羅典現在真是滿肚子懊悔。
當他不知道那隻丟失的鬼遮眼嗎?他是清楚的。
做事的時候,正好帶了一個出來,原本想着回到醫館後就放好,誰想中間出了點意外,瓶子掉落在地摔碎,那隻鬼遮眼就逃了,自己當時又因爲要控制住那幾個孩子,便沒有去尋找。
原本也沒太當回事,畢竟那個東西沒幾個人認識,逃了也活不久,誰想到居然成爲一個線索,將自己困到了這間審訊室中。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侯羅典自然不會像楊開建那樣隨便招供,歇斯底里地吼叫着。
“你休想讓我承認沒有做過的事,那個什麼人口失蹤案根本與我無關,你有本事就拿證據出來,不然就得放我走!”
“侯羅典,你是有家庭的吧?”楚牧峰沒有上來就用刑,而是平靜問道。
“你想做什麼?我告訴你,不要動我的家人!”
剛纔還很憤怒的侯羅典,在聽到這個的瞬間,臉上立即浮現出一抹驚恐之色,拼命掙扎着。
“我暫時還沒有想要動你的家人。”
楚牧峰笑了笑,不緊不慢的說道:“我只是想說,你也是有老有小的,而且還有個小嬌妻,不過你要是鋃鐺入獄的話,她還會安安分分地等你出來嗎?”
“我賭是不會的。”
“你說她要是卷着家財跟着別人跑了,誰還會管你家老人的死活,你還有兩個孩子,一個兒子一個女兒吧,兩個孩子不過才都五歲和七歲,你說他們後面的日子怎麼過?是跟着你的老婆走,從此了無蹤跡呢,還是說跟着你的老孃過?”
侯羅典的臉色陰晴不定地變化起來。
“我能將你送到牢獄,也能讓你出去。你剛纔是死活不認賬,說鬼遮眼和你沒關係,你做過的事你自己心裡清楚,以爲百般狡辯就能混過去嗎?還是覺得你是鋼鐵漢子,水火不侵?”楚牧峰嗤笑一聲。
“現在擺在你面前只有兩條路,你要麼如實交代,我可以考慮從輕處理,那樣你的家人還能得到優待;要麼就等着去蹲大牢,那樣我可以肯定,你的家人會遭殃,你的兒女沒準還會被你的同夥給拐賣走。”
“我看你是個聰明人,何去何從,自己選吧!”
人世間最殘忍的刑罰不是刑具,而是話語。
言辭如刀。
現在楚牧峰的話就像是一柄柄尖刀,深深扎進侯羅典的心中,讓他感覺都快壓抑得喘不過氣來。
“你這樣的所作所爲,還算是警員嗎?”侯羅典咬牙切齒地說道。
啪啪!
楚牧峰毫不客氣就是正反兩個大耳光扇了過去,侯羅典臉上頓時就腫了,感覺牙齒都有些鬆動。
“你說我不算是警員?那你又算什麼東西?真以爲開個醫館就是好人了?你的心腸早就被狗吃了,要是還有一點良心的話,你會製作那些迷幻藥,會拐賣那些孩子和婦女嗎?”
“他們也都是有家庭有爹孃的,你讓他們的爹孃怎麼活?將心比心,你能想象到他們的痛苦嗎?”
楚牧峰毫不客氣地訓斥道:“你想象不到的話,我可以幫你個忙!你要麼現在就說出我想知道的事,要麼我就讓你親身體驗體驗,什麼叫做人世間最悲慘的事。”
“不過你放心好了,我當然不會親自動手做這事,我不做,但有的人是做。你雖然守住了秘密,可你背後的組織會這樣想嗎?”
“只要我放出風聲,他們會覺得你是出賣了組織,會拿你的家人報復,到時候會是什麼樣的後果,想必你自己也能想到,就算他們不出手,也會有其他人出手,也讓你嚐嚐媳婦兒女被販賣的滋味!”
“侯羅典,你真想這樣嗎?”
楚牧峰最後的話像是壓倒侯羅典脊樑的稻草,讓他臉色變得一片慘白,跟抽了筋的死狗般癱坐下來。
還能說什麼呢?
楚牧峰的話是危言聳聽嗎?不是的,他說出來的後果,組織真的會這麼做,而且只會有過之而無不及,以前有人被抓,組織就是這樣做的。
用組織的話說,這叫做以儆效尤,叫做斬草除根。
斬草除根才能一勞永逸。
事已至此,對方顯然已經不會輕易放自己,所以如果不想死,不想家人出事的話,就只能如實招待了!
“我說!”
侯羅典擡起頭,看着楚牧峰,舔了舔嘴邊的血跡說道:“我願意說,但我有個條件,你要是說能答應的話,我就將自己知道的全都說出來。”
“條件?什麼條件?”楚牧峰帶着幾分玩味道。
“我要你將整個青紅組織連根拔起,一個都不能放過!”侯羅典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說道,猩紅雙眸中充滿了狠辣光芒。
“青紅?你說這個人口販賣組織叫做青紅?”楚牧峰挑眉問道。
“你還沒有答應我的條件!”
“我可以答應你!”
楚牧峰隨意聳聳肩,這和自己的目的是一致的,那麼爲什麼要拒絕呢?
他語氣平靜地說道:“只要你將這個青紅的詳細資料,所有人員都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我保證會將這個組織連根拔起,將他們送上刑場,而你也可以將功抵罪,從輕發落。”
“好,我相信你,我說!”
現在侯羅典也只能選擇相信楚牧峰這一條路了。
“青紅的確就是這個人口販賣組織的名字,而我在這個組織中充當的角色就是引路人。”
“所謂的引路,就是拿着以鬼遮眼爲原料配製的藥粉,來迷惑住那些小孩和女人,讓他們能夠乖乖跟着我走,然後到達指定地點後,他們就會被蒙暈過去,再由組織的人悄悄帶走。”
“至於組織會怎麼處理那些孩子和女人,我是真的不太清楚,因爲這不是我需要關心的問題。警官,我說的句句都是實話,求求你放我一馬吧,我知道我錯了,我絕對不敢再做這樣的事了,我可以拿出所有家產來贖罪。”
已經被掀開老底的侯羅典,此刻完全不復先前的姿態,低聲下氣,苦苦乞求。
所以如果能拿錢買命的話,他絕對不會遲疑,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要是自己進去了,那再多的錢也是便宜別人。
“這個青紅組織一共有多少人?叫什麼名字?”楚牧峰不置可否地繼續問道。
你還沒說出點夠分量的,就想和我討價還價,可能嗎?
“據我所知,這個組織目前只有六個人。首領叫做破曉,這應該是個代號,真名叫什麼我不清楚。所有的事都是破曉負責組織和安排的,他在青紅中有着絕對的統治權。”侯羅典伸手比劃了個六字道。
“除了破曉外,就是他的左膀右臂,也是用外號來稱呼,分別叫做左狼和右狽,這意思就是說左膀右臂,狼狽爲奸。您想知道那些孩子和婦女都是怎麼處理的,只要抓住左狼或者右狽就知道了,因爲他們便是負責這事。”
侯羅典指了指自己繼續說道:“至於我這個引路人,在組織中代號叫做醫生。然後還有兩個人,他們是負責運輸和安全的,一個叫做大熊,一個叫做小貓。”
“這就是整個青紅組織的構成,除了我們六個外,另外還會僱傭一些人來幹活,他們都是什麼都不知情,只知道拿錢做事。”
侯羅典是不想要把自己算到其中,但自己幹了什麼,自己心裡有數,根本逃不過去,所以與其被楚牧峰調查出來,還不如自己主動承認爲妙。
“青紅的首腦叫做破曉,手下有左狼,右狽,醫生,大熊,小貓,有點意思,就是你們六個人策劃了這一起起綁架案件,對吧?”楚牧峰唸叨了一遍,記住這些名字後說道。
“是我們做的,但是警官,我就是一個引路的,其他真的不知情,他們給我錢,我就去做事,至於說到其餘的我也懶得去管。實際上,我之所以會加入青紅並不是爲了錢,實在是迫不得已,要是不加入的話,他們會殺我滅口的。”
聽到侯羅典一個勁兒地想要給自己洗白,楚牧峰不以爲然地冷笑道:“行了,少說這些沒用的,繼續說點有價值的。”
“這個組織在金陵城中的據點在哪,通常你們是怎麼聯繫的?通常你們在哪裡交接,人都會送到哪裡去,還有就是這些人都長什麼模樣,有什麼特點,越詳細越好。”
“我以前跟着破曉去過兩次據點,要不是他領着的話,打死都猜不到那地方會是個據點。”侯羅典使勁吞嚥了一口唾沫,舔了舔乾裂的嘴脣,看到楚牧峰的冰冷眼神後,趕緊繼續說道。
“青紅的據點就在金陵城玄武區的昌榮茶行。”
做茶葉生意的商鋪嗎?
“昌榮茶行就是青紅的據點,通常情況下破曉都會在那裡待着,除了昌榮茶行外,青紅在金陵城中還有三處落腳地,分別是景秀綢緞行,山花洋貨鋪和孫記酒館。”
“在大多數情況下,他們會將那些婦女兒童先送到城郊一處廢棄的窯廠窯洞中,然後再另行處理。至於說他們的樣子,我也很清楚,不過你能畫出來嗎?”侯羅典帶着幾分質疑道。
“說吧,身高體重、髮型臉型、五官特點,說詳細點。”
楚牧峰一邊說着,一邊就從兜裡拿出支鋼筆,將桌上的審訊本打開,跟着說道:“對了,還有件事你給我老實交代,那個楊開建前些時候被抓過來,是這邊分局的孫連成出面說的情,他是你請的吧?他跟你是什麼關係?”
“對!”
侯羅典對這個倒是沒有否認,直接了當地說道:“以前孫局長父親摔傷了,是我幫他看好的,所以他對我一直都很感激。”
“當我得知楊開建被抓後非常着急,因爲他帶着抓來的鬼遮眼,我那邊又需要用鬼遮眼來製造迷幻藥粉,因此就請了孫連成來出面。”
“警官,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放心,孫局長和我沒有什麼利益關係,他也不是青紅的人。”
嗯,這倒是個好消息。
要是說孫連成也是青紅的人,會讓楚牧峰要多點計較,免得鬧出什麼大笑話。
不過想想也是,就孫連成現在的身份地位,需要去做那種天怒人怨的事嗎?根本犯不着。
“行了,將這些傢伙的相貌挨個說說吧!”
“是!”
楚牧峰能畫出來嗎?
那是當然,要知道楚牧峰之前在北平警官高等學校的時候就曾經學過繪畫,而且他打小也跟姥爺後面學習過很長時間的國畫。
繪畫水準和功底是毋容置疑。
當初在北平警備廳的時候,有王格志這個專業對口在,楚牧峰自然不用親自出手繪圖,現在到了這邊,當然是要親自操筆上場了。
隨着侯羅典一字一句的交代,一個個栩栩如生的人物頭像在楚牧峰筆下躍然紙上。
……
審訊室外。
玄武分局,局長辦公室。
已經從扁鵲醫館回來的蘇山河,正臉色肅穆地站在辦公桌前面,恭敬地說道:“樑局長,我已經將扁鵲醫館查封,裡面最有價值的東西就是藥材和膏藥,除了這些外,的確有幾隻那種叫‘鬼遮眼’的蟲子,財物的話倒是沒有多少,目前來說並沒有發現什麼直接能定罪的決定性證據。”
“這樣嗎?”
樑棟品坐在椅子上,雙手把玩着一支嶄新的勃朗寧手槍,不急不躁地說道:“楚牧峰那邊的審訊進行的怎麼樣?有沒有什麼收穫?”
“不太清楚,想必應該還沒有吧!”
蘇山河想到自己回來後就第一時間過來稟告,還沒來得及去審訊室看看,就跟着補充道:“局長,要不我現在過去看看情況?”
“能有什麼好看的。”樑棟品一臉不以爲然。
他其實對這樣的事是沒有抱有多少希望,因爲他知道人口失蹤案是最複雜最難辦的,即便楚牧峰有什麼所謂的“鬼遮眼”的說道,但這個聽起來很玄乎,就能百分百確定這條線索有價值,能幫助破案嗎?
楊開建是個混混。
侯羅典是個大夫。
他們兩個人被你帶回來審問,又能問出什麼重要線索來。
何況就其餘分局傳來的消息,你們這些警校進修班的高材生負責的案子,都還沒什麼頭緒呢。
不可能其他人還在抽絲剝繭的理線索,你這邊一天時間還不到,就能將這個案子給破了吧?
真的要是這樣,不單單會讓其他學員們相形見絀,就連我們玄武分局的面子,也沒地方擱啊!
兩個月沒有破掉的案件,你過來一天就能拿下,想想我們都會感覺汗顏。
“就算他是北平警備廳的神探,到了咱們金陵也不好使了。”
樑棟品脣角斜揚,擡起手笑着說道:“去吧去吧,你正好過去覆命。然後告訴他楚牧峰,破案要循序漸進,不能操之過急,要耐得住性子,沉得下心哦。”
“是,局長!”蘇山河微微彎腰,領命轉身離開。
當他打開辦公室房門的瞬間,便看到了楚牧峰就站在門外,正擡頭準備敲門,兩人對視一眼後,蘇山河便趕緊讓開。
“楚處長,您請。”
“老蘇,樑局長在裡面吧?”
“在的在的!”蘇山河聲音高了幾分。
聽到動靜的樑棟品趕緊從椅子上站起身來,笑容滿面的走過來,楚牧峰也和蘇山河擦肩而過,後者頓時有些尷尬的。
他是奉楚牧峰之命去查封和調查扁鵲醫館的,結果回來後卻沒有第一個找楚牧峰彙報工作,而是來見樑棟品,有些說不過去。
“楚處長,這邊請!”樑棟品招呼着楚牧峰走向會客區。
但楚牧峰卻沒有客套,而是直接來到辦公桌旁,將幾張畫像放在桌上,沉聲說道:“樑局長,侯羅典剛剛已經招供了,承認金陵城的人口失蹤案的確就是他們乾的。”
“他們這個人口販賣組織叫做青紅,一共有六個人,爲首的代號破曉,就是這個男人,他的左膀右臂代號左狼和右狽,分別是這兩個人,侯羅典的代號是醫生,另外還有兩個人叫做大熊和小貓,是這兩個。”楚牧峰指着畫像一口氣說道。
啊,招了!
即便看到桌上那些畫像,樑棟品都仍然感覺有些虛幻感,難以置信自己剛剛聽到的話。
楚牧峰說什麼?他拿到了侯羅典的口供,並且將這個拐賣人口的青紅組織人員畫像都搞出來了。
自己沒有聽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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