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花臉現在人在哪裡?”楚牧峰上前一步追問道。
“在哪兒我也不知道,我回來的時候,他就不在了。”曲金星搖了搖頭。
“不說實話嗎?”楚牧峰臉色陰冷下來。
“官爺,沒有騙您,我是真不知道!要是我有半句假話,天打五雷轟!”曲金星神情緊張地辯解道。
他是真不敢有半點欺騙,身邊這羣人看過來的眼神都充滿了惡意,要是被查出來自己騙了他們,估計不死也要被剝層皮了。
“我出門的時候問了要不要給他帶點吃的,他說不必了,他也要出去,估計是出去了一直沒回來,他去哪,我從來不會過問的。”
“像這個照片,你那裡有沒有?”
楚牧峰感覺到曲金星不像是說謊,跟着隨意拿出來那張照片遞過去,“你看清楚了再回答?”
“咦!”
曲金星看到照片時微微一愣,然後使勁揉搓着雙眼,有些詫異地說道:“這個穿着戲服的是我師父吧,師父難道還唱過戲嗎?他可從來沒有跟我說過啊?”
“你看清楚,沒認錯人吧!”楚牧峰指了指照片道。
“不會,那臉型,那眼神,那相貌,肯定是師傅!”
果然是他!
楚牧峰沒有指出來誰是花臉,但曲金星一下就說出來誰是,那麼答案已經很明顯了。
至於說會不會是曲金星故意混淆視聽,當然不可能。
照片中就兩個人,一個是死掉的陳四水,他難道還能是花臉嗎?不是他,只能是那個畫了一半臉譜的白臉曹操了。
好了,終於可以百分百確定,這個南易就是白臉的曹操,就是神偷花臉!
“你不知道你師父的過往嗎?”楚牧峰收起照片淡然問道。
“不知道!”
曲金星搖搖頭,帶着幾分迷茫說道:“我是被師父收養的,師父以前的事他從來沒有提過,我當然也不敢多問。”
哼,只是唱過戲嗎?要是被你知道你師父南易以前可是南華樓的名角,估計你會更加吃驚的。
當然,楚牧峰並沒有和眼前這個小子八卦。
既然已經得到想要的答案,那麼下面就是有的放矢,全城搜捕南易,只要發現蹤跡,即刻逮捕。
“你這裡有沒有什麼示警的暗號,老實交代,如果能抓到花臉,可以將你從輕發落,否則你這輩子都別想出炮兒局了!”楚牧峰追問了一句。
“師父只是交代,早上起來要把靠牆的那個竹竿放下來,然後晚上六點再豎起來。”曲金星老老實實說道。
“嗯,把他押回去,留一隊人在這裡,守着花臉。”楚牧峰吩咐道。
“是,科長!”
曲金星隨機被堵上嘴巴直接帶走。
像是曲金星這樣的小角色,楚牧峰其實也沒有放在眼裡,不過就是個跟着後面打雜的小嘍囉,只有抓到南易這條大魚纔算成功。
“科長,要是滿北平城找南易的話,有點大海撈針的意思。誰知道這傢伙現在人在哪兒?或許他明天根本不可能會露面。”
“以着他謹慎狡猾的做派,我想他就算是來這裡,肯定也會格外小心。曲金星那邊,我建議還是繼續審問,沒準能問出來點有價值的情報。”華容肅聲說道。
“南易會在哪裡呢?”
走在安靜的街道上,楚牧峰放空着自己的大腦,突然間,一道靈光閃過。
他猛地轉身,看着蘇天佑和華容,帶着幾分自信道:“我想我知道南易在哪兒了!”
“科長,在哪裡?”兩人異口同聲問道。
“城郊亂墳崗!”
城郊亂墳崗!
當楚牧峰這話說出口的剎那,蘇天佑跟着猛地一拍腦門說道:“是啊,我怎麼就沒有想到這個呢!”
“下午那個邱掌櫃的說了,明天就是戲班子老班主的忌日,那麼南易十有八九會過去拜祭的。所以他今晚纔會突然離開,爲的是早點過去辦完這事吧?”
“集合隊伍,立即出發,目標亂墳崗!”楚牧峰大手一揮。
“是!”
……
城外亂墳崗。
這裡之所以叫亂墳崗,是因爲早些年北伐混戰時期,這裡曾經死過很多人,爲了防止會有瘟疫,全部就地埋葬,周圍窮人死了,也會選擇埋在這裡。
前些年亂墳崗得到市裡面整治,這裡已經好轉了不少,成了大衆墓地。
繁星點點,夜深露重,空氣中瀰漫着一股淡淡的寒意。
在一座不起眼的土墳前面。
一身黑衣的南易正默默站在這裡,手中拿着一壺酒,前面擺放着些點心。
看着眼前的墳墓,他眼神充滿着一種懷念和遺憾,默默舉起酒壺倒了一杯酒,自言自語道。
“師父,不肖弟子南易又來看您了,您在那邊過得可好?我知道您應該是責怪我的,怪我這三年來都沒有回來和您說說話,其實這個也不能怪我,我是真的有事。”
“說起來這事吧,也和您是有關係的,您還不知道吧?我已經把當初陷害您的那個傢伙給殺了!”
殺人!
這麼恐怖的字眼從南易的嘴裡說出來,是那樣的雲淡風輕。
“我不但殺了他,還將他家上上下下都滅,送他們整整齊齊去陰曹地府團聚。師父,要是說您在那邊碰着他們的話,可千萬不要留情,該怎麼往死的收拾就收拾。”
“誰讓當初要不是他們的話,您老也不會被逼着上吊自殺!咱們南華樓也不會解散,都是這個該死的混賬乾的,他不死,我心不安啊!”
“師父,我現在過得挺不錯的。真的,別看我現在是在黑風寨當土匪,但我感覺比以前唱戲風光多了。看誰不順眼就能宰了誰,誰看我的眼神都充滿着敬畏。這樣的日子放在以前當戲子的時候能有嗎?根本不會有!”
“師父,我不是貶低戲子,我只是想說,是這個吃肉不吐骨頭的社會把我逼成這樣的。不然的話,我又怎麼會上山落草爲寇。師父,當年我要不是遇到了鄭大當家的,我也會死!您知道我會怎麼死嗎?我會被那羣人凌辱至死的,我……”
說到這裡的時候,南易臉上閃過一抹深深的悲痛和憤怒。
往事不堪回首。
很多事情只能是藏在心裡,他不敢說,也不能說。
每年只有在師父忌日的時候,才能在這裡很痛快的說出來。
當着師父的面,南易沒有秘密。
“師父,六年前因爲咱們南華樓覆滅,我做了一件事,那就是偷遍了當時很有名的幾個家族,讓他們惶恐不安,他們都是咱們南華樓覆滅的幫兇,活該遭此報應。”
“現在我再來到京城,準備做一樣的事,不過這次我的目的可不是想要教訓誰,而是想要救人。”
“我要救的人是黑風寨的六當家孟長河。我和他吧是有點不對付,但再不對付他都是黑風寨的人,都是我應該出手相助的人。”
“師父,今天我就會動手,一個個拜訪那些被我盯上的家族,您就瞧好吧!希望您老人家九泉之下有靈,保佑我馬到成功!”
“哼,保佑?我要是你師父的話,知道你做的這些事,棺材板都要氣得壓不住了!”
誰想就在這時候,一道冷漠的聲音突然間響起來。
在聽到這話的瞬間,南易就像是一隻突然受驚的兔子般,猛得從墳墓前面跳開,帶着幾分驚恐幾分緊張地盯着出現在身後的楚牧峰,難以置信地驚呼道。
“楚牧峰,你怎麼會在這裡?”
“你認識我?”楚牧峰平靜地說道。
“我當然認識你,我過來就是找你麻煩的,要是說再不認識你豈不是笑話!”南易一雙眼睛滴溜溜的亂轉,掃視四周,想要找個脫身的方向。
楚牧峰既然出現在這裡,那麼相信四周也會有偵緝隊的人埋伏。
該死的,這傢伙怎麼會找到這裡的?
“你說的很對,要是說過來找我麻煩都不認識我,豈不是天大的笑話。不過現在你恐怕是找不成我的麻煩。”
楚牧峰看着眼前這個已經被包圍住的男人,猛地揚起左臂:“拿下!”
“是!”
悄悄潛伏在四周的蘇天佑他們頓時衝了上去。
對他們來說,只要將眼前的男人擒拿住,轟動京城的花臉案便算順利告破。
想到六年前的一樁懸案,就這樣在他們手裡破掉,大夥心裡充滿激動。
這事值得驕傲!
“你們這幫狗東西,給我去死!”
花臉會這樣束手就擒嗎?
當然不會。
他原以爲是能和楚牧峰談話拖延時間,伺機尋找出路,可誰想對方直接就要動手抓人。
看到那些警員如狼似虎地撲過來後,他立即從腰裡掏出把駁殼槍,想要開槍。
砰!
不過就在他剛剛舉起槍的同時,一道清脆的槍聲在墓地裡響起,他手中的駁殼槍直接被打飛了。
楚牧峰吹了吹槍口上的青煙,帶着不屑地掃視過去,轉身想逃的花臉剛跑沒幾步,就被衆人抓住,直接銬了起來。
“楚牧峰,你有種就殺了我!”他滿臉猙獰,咬牙切齒地說道。
“殺你?”
楚牧峰冷冷說道:“想死的話很容易,不過暫時我還有點事要問問你。你最好識相點,要不然的話,我不知道下一槍會打你哪兒!”
南易臉色唰得變得難看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