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鳳聲記性一向不錯,清晰記得當初在萬林市的時候,自己帶着花臉遇見來大學踢館的跆拳道高手,花臉看不慣那人囂張跋扈,上臺僅用一招,就讓跆拳道高手灰溜溜敗退。後來又遇到一位來自東瀛男人的挑戰,展示出技驚四座的拔刀術,但被裁判制止,雙方也就沒再打下去。
名字似乎叫小野彌生。
東瀛劍神町井勳的師弟。
揚言要砍斷張烈虎雙手的狂人。
萬林,澳門,千里之遙,竟然會再度碰面。
趙鳳聲見過小野彌生,小野彌生卻沒見過他,因爲那天打擂,趙鳳聲自始至終沒出過手。
看到趙鳳聲眼神呆滯,小野彌生謙遜一笑,雙手放置身前,微微躬身,“先生,是我冒犯您了嗎?假如讓您感到不安,我在這裡給您道歉了。不介意的話,可以坐下喝一杯嗎?”
東瀛人,無論骨子裡有多囂張,但待人接物挑不出絲毫毛病,客氣放到表面,狼子野心裝進胸膛,等到時機成熟,他們就會脫掉僞裝,兇殘地將對手撕碎。
這就是所謂的嘴不饒人心地善,心不饒人嘴上甜。
“不必了。”
趙鳳聲怕接觸太多會露出馬腳,乾脆抽身走人。
張烈虎實力如何,他心裡有數,哪怕是把他和花臉綁在一起,也不是人家對手。小野彌生既然敢跟張烈虎叫板,自然有傲人本錢,單挑,穩敗,兩個大一個,估計也凶多吉少,所以能不招惹就不招惹。當初花臉罵了小野一句傻屌,這種過節,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因爲一句你瞅啥就能引發一場血案,傻屌,絕對夠得上玩命級別,誰知道這鬼子有沒有往心裡去。
小野彌生坐在了趙鳳聲想要搭訕的漂亮女人身邊,接過溫柔殷勤的酒杯,眯起狹小平庸的雙眼,盯住趙鳳聲背影,“櫻子,他好像對你很感興趣。”
帶有九州方言的日語。
名叫櫻子的女人坐姿端莊,嘴角帶笑,眼中浮現起甜膩,望向旁邊的男人,“小野君,你吃醋了?”
除了她從容一些,另外兩位女伴變得拘謹畏懼,只是低頭沉默,似乎對小野彌生感到懼怕。
小野彌生雙臂環胸,笑道:“自己的女人被別的男人欣賞,是一件值得驕傲的事情,說明我們倆的品味同樣高貴。千金易得,知己難求,能遇到同道中人,何嘗不是慶幸?”
櫻子略微輕啓紅脣,驚訝道:“我記得……小野君夸人的次數很少,尤其是華夏人。”
“自從來到這片土地,接觸到了華夏文化,我才領略到他們的心情。他們雖然是戰勝國,卻是失敗者,當那麼多的同胞接受死神的召喚,我爲他們趕到遺憾,同樣感到抱歉。”小野彌生淡淡說道。
“你這是在承認他們捏造的歷史嘍?”小櫻挑起嘴角,充斥一股不屑味道。
他們這代的東瀛人,接受過的教育,跟歷史的真相南轅北轍,東瀛教育系統從小學課本開始,就開始進行鋪天蓋地的洗腦工作,說他們纔是受害國,責任推卸到華夏。等到這批國民長大成人,已經形成慣性思維,所以但凡有人訴說二戰時的血淚斑斑,他們都會覺得是在胡說八道。
小野彌生緩緩搖頭道:“我聽過華夏這麼一句話,史書,只是任人塗脂抹粉的小姑娘,畫的什麼妝容,穿的什麼服飾,全靠勝利者一手裝扮。不需要去認真剖析誰對誰錯,只要現在處於世界領先地位,歷史,誰會在乎?”
“那什麼纔是你在乎的?”小櫻詢問道。
“張烈虎,我所見過華夏最優秀的一個男人。”小野彌生傲然笑道。
“你要跟他做朋友?”小櫻問道。
“能跟優秀的男人做朋友,求之不得。”小野彌生脊樑挺拔,流露出只有勝利者纔會具備的笑容,“不過……那得砍掉他的雙手之後。”
趙鳳聲回到卡座,拉住花臉襯衣袖口,朝後方投出警戒眼神,“那鬼子還記得麼?”
花臉瞪大桃花眸子,仔細打量一陣,“記得。”
“冤家路窄啊,泡妞都能泡到仇家,那傢伙拔刀術不俗,聽說是啥劍神師弟,估計手裡有兩把刷子,走,此地不能久留。”趙鳳聲喝光酒杯剩餘酒液。
“哥,對這種人還要忍氣吞聲?”花臉皺眉道。
有着國仇家恨的他,對東瀛人深惡痛絕。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亮子沒找到之前,任何衝突能免則免,記住,咱是攪屎棍子,不是擦屁股紙,冒尖的事不能幹。像他那種人,會有脾氣火爆的主來收拾,比如雙龍幫,大圈幫,等時機合適,去玩一把推波助瀾,會比正面衝突更有效果。”趙鳳聲輕笑道。
花臉抿起嘴脣,冷哼一聲。
兩人爲了不打草驚蛇,找服務生打聽後來到了酒吧後門,這是一條類似於桃園街的小巷,巷子潮溼狹窄,路燈昏黃,幾乎看不到行人,跟燈火輝煌人滿爲患的酒吧形成鮮明對比。
耳朵旁邊還隱隱傳來鏗鏘有力的鼓點,但是已經清淨許多,趙鳳聲點了一根菸,感受清新舒爽的空氣,說道:“年紀大了,受不了鬧哄哄的場面,這才一個小時,腦淤血都快給我震出來了。桃園街的命,享受不了國際大都市的精彩,等咱老了,也要像李爺爺那樣找個有人間煙火的地方,喝點小酒,聽點戲曲,偶爾再去大街上看看漂亮姑娘大腿,那才叫生活呢。”
話音未落,前方猛地竄出幾道人影,一個跑,一大幫人在追,朝着倆人急速靠近,對方順光,自己逆光,只能大概能分清性別,卻看不清來人模樣。
“老闆!救,救救我!”
熟悉的聲音傳到趙鳳聲的耳朵裡,還夾雜一股哭腔。
發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