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顧琉璃是被一陣大力的敲門聲給驚醒的,只是身體太過疲憊,她壓根就不想動。
用頭碰了碰身邊的男人,嘟囔着,“你去看下。”
看着那還沒恢復過來的麗顏,姬月珩的心都是融化的,尤其是在看到她身上的痕跡自己印上的桃花,面容更是溫潤似玉,璀璨如霞。
只是套了件睡袍,姬月珩打開一條縫,當看到門外站着的邋里邋遢的月明軒時,一句話不說的好不客氣的砰的一聲把門再次關上。
月明軒張嘴想說什麼,可這字眼還沒出喉嚨眼就被人給嚇了回去,怔怔的看着再次緊關上的門,怒火蹭蹭的往上冒。
“黑心鬼!你給爺把門打開!”怒火中燒的再次敲打着門把,月明軒恨不得立刻一腳將門給踹開。
那個該死的黑心鬼,藏着小丫頭兩年不出現,讓他們所有人都擔心,現在好不容易回來了,竟然還敢獨佔小丫頭不讓他們見面。
姬月珩頭也不會的兀自往裡走,然後脫了睡袍,再次在顧琉璃的身邊躺下,還不忘將她擁進懷裡,伸手捂住她的耳朵。
顧琉璃是真累了,天亮了這個男人才讓她休息,就算外面天崩地裂了她都不想動一下指尖。
只是門外的人也比較有耐心,就是不放棄。
顧琉璃在姬月珩懷裡被外面的聲音鬧得硬是焦躁不安,翻來覆去的很是難受。
俊眉微微擰了下,姬月珩若有所思的睨了眼門,伸出一手拿過自己的手機,雜上面摁了一會,然後放下。
顧琉璃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不多時就只聽見門外一陣細微的爭論聲,不久之後世界再次迴歸平靜。
沒有聲音的世界對於現在極度渴睡得顧琉璃來說纔是最美好的。
望着懷中安穩睡去的容顏,姬月珩嘴角揚了揚,在她脣上落下一吻,也緩緩閉上眼安然睡去。
等顧琉璃再次睜開眼,已經是中午十二點了,雖然補眠了幾個小時,可身體的酸澀根本沒緩解多少,還是讓她不怎麼想動。
擡眸就看到那如詩如畫的俊顏盡是滿足。
狠狠得颳了他一眼,顧琉璃不得不說男人千萬不要餓着他,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現在她充分體驗到了什麼叫做如狼似虎啊!
將手悄悄的從他懷裡抽出,就要去捏他的鼻尖,但某人更快一步的握住,“還有力氣搗蛋,我看還能再來一次。”
瀲灩的鳳眸緩緩睜開,眸光清明,顯然是早就醒來了裝睡而已。
再來!
她還要她的這身老骨頭。
“不行!今天還有事情要做,歇歇。”
瞧着她那敬謝不敏的神色,姬月珩臉上的笑容愈發的燦爛,傾身吻上她的脣瓣,來了個結結實實的舌吻,在顧琉璃呼吸不暢之後這纔不舍的鬆開。
“抱你去洗?”如玉的指尖輕撫着肩頭那朵朵紅梅,姬月珩的眸光深了深,身體又有些蠢蠢欲動。
在想如今也只能忍着,不然接下來需要忍耐的時間只怕會更長。
伸手圈住他的脖子,這會顧琉璃倒是乖乖的任由這個男人服侍自己。
兩人在上面泡着鴛鴦浴,下面客廳等着一羣人,尤其是月明軒。
被顧書瑾強行給拉了下來,剛想發作,可望着那憔悴的小臉,怒火又被生生壓下,半就着讓她給了下來。
原來是昨天他們在前院等了大半夜,也是凌晨看到顧正雄他們離開,得知顧琉璃他們在休息這纔回去睡覺。
一大早又被噩夢驚醒,以爲那一切都不過是一場夢,匆匆趕了過來。
只是那個時候姬月珩還未放過顧琉璃,一室纏綿着,根本不知道有多少人等在樓下。
在姬月珩的伺候下,顧琉璃舒舒服服的洗了個澡,身體總算找回了一點屬於自己的感覺,換了一身天藍色蠶絲羣,特意挑了件領高的,卻還是有些痕跡遮擋不住。
進浴室,看着鏡子裡那脖頸往下那露出半邊的瑰麗痕跡,顧琉璃硬是連生氣都懶得去生了。
跟他說了無數次不要那麼顯眼,可他總是變本加厲。
姬月珩進來就看到她對着鏡子裡的自己齜牙咧嘴的,眼神順着她的手指看向那櫻花痕跡,薔薇色的薄脣微勾。
從身後擁住她,白皙而骨節分明的指尖輕撫着那些痕跡,繾綣呢喃,“很美!”
美個屁!
這樣出去丟臉死了!
而且現在這天氣也不能什麼合適的衣服可以遮掩,完全就跟沒穿暴露在大家面前似的。
她雖然無所顧忌,但也不是這麼的厚臉皮好不好?
“下次給我收斂點。”
惡狠狠的警告,只是那綿軟的語氣沒什麼說服力而已。
“嗯,爭取!”
很是聽話的應承,可顧琉璃怎麼聽着都覺得不可靠。
轉身,顧琉璃任由他親暱的圈抱着自己,仔細的替他整理着沒弄好的衣領。
“今天要做什麼?”邊整理邊詢問,溫馨的氛圍彷彿兩人就這樣在一起很久很久了。
姬月珩也很享受這樣的時刻。
清晨睜開眼睛第一就能看到她嬌憨的睡眼,能夠站在一起刷牙洗臉,有人給自己整理衣服,打好領結,出門時有一個離別之吻……
他追求的不多,不過是這些在尋常不過的事情。
可這些沒有人知道,是姬月珩以前想也不敢想得。
因爲他所渴望的這些都必須是她才行,而那時他根本不敢奢望她會跟自己在一起。
“其實小時候,大姨會將我跟琉璃替換着回來,那時大姨還不知道姨夫背叛她的事情,早上看着她神情溫柔的替姨夫整理着,我看着就覺得大姨是世界上最美麗的女人。”
望着整理好的衣服,顧琉璃低低呢喃,言語間有着對那時候的懷念和哀痛。
那個時候,雖然媽媽時常也不開心,可媽媽還在自己的身邊,她還有大姨,雖然她只有在於琉璃調換的時候暫時感受到那短暫的父愛,可她覺得那一切都很美好了。
姬月珩靜靜的聽着。眸光深沉幽邃。
就算她告訴了自己她是姚曉晨而非顧琉璃,可對於小時候的事情她並沒有多說。活着說是她並不願意多提。
那就像是一道枷鎖,她至今沒有突破。
她現在願意提起,是不是說明她已經漸漸放下。
所以,他願意當一個最爲合格的傾聽者。
提到顧謙勇,顧琉璃始終有着複雜的情緒。
她對顧謙勇的更多的是不理解,不同於琉璃是實實在在的恨。
她不理解,那個時候只要看着大姨就像是望着整個世界般溫柔的姨夫爲什麼會做出對不起大姨的事?
她雖然小,可小孩子的眼裡也更是揉不得一粒沙子,那個時候她或許不會分辨愛情和親情,但她刻意肯定姨夫對大姨的感情深沉如海,不會作假。
可就是這樣一個男人,她認爲所有人可能都會被背叛的男人,最後竟然……
“有一次,我記得是大姨和姨夫帶着我一起出去與朋友聚餐,路上遇到一酒後駕車,姨夫當時第一就是將大姨護在懷裡,手臂硬生生撞旁邊的樹幹上。”
有福同享的很多,有難同當的卻稀有,所以那時看到姨夫毫不猶豫的將大姨護在懷裡,她就覺得姨夫是個了不起的男人。
顧琉璃一心陷入回憶中,沒有注意到姬月珩在他聽到這件事後那瞬間深沉的目光,明明是很平靜的凝望着她,卻又像是涌動着驚濤駭浪,似要將她吞沒一般。
“然後呢?”嗓音微啞,姬月珩自己都沒察覺,抱着她的手不自覺的用力。
她對姨夫救大姨那段記憶很深刻,之後就沒什麼印象,畢竟當時她還是個孩子,那車瘋了似的突然朝他們開過來,受了驚嚇,因爲那段影像對她的影響很深纔會記憶到現在。
想了下,有些不確定的道:“好像大姨陪着姨夫去醫院處理了下,不是很嚴重纔去赴約,不過我們遲到了是肯定的。”
“那你還記得見過什麼人?發生過什麼事情嗎?”姬月珩緊張的追問,彷彿這些對他纔是最重要的。
搖了搖頭,對這些她還真沒什麼印象了。
不過——
“我記得好像見過一位很漂亮的阿姨。”有些不確定的開口,記得那位阿姨,是因爲她給自己一種很熟悉的感覺,像是媽媽的感覺。
顧琉璃還陷入沉思當中,沒有發現姬月珩那忽然變得激動的神情,望着她的眼神卻也是前所未有的慶幸和溫柔。
原來一切不是陰差陽錯,而是命中註定!
註定,她屬於他!
註定,他們必定是要在一起的!
等顧琉璃擡頭時,姬月珩已經恢復了了那雲淡風輕的神色,只是望着她的眼神,柔情似水的要將人給融化了。只是這樣看着顧琉璃就有些受不住的羞紅了臉。
“好了,下去吧!我肚子餓了。”
瞧着她那嬌羞的神情,忍不住啄吻了下,這才擁着她小樓去。
只是當兩人才出現在樓梯,就迎上那麼多雙或激動或惱怒或委屈的眼神後,顧琉璃倒有些想要回房裡去了。
不知道這樣下去還有沒有全屍?
昨天礙着老爺子,大家不敢上來,今天怕是會更加的不肯放過他們纔是。
似是瞧出了她的心思,姬月珩低聲在她耳邊呢喃,“放心,有我在!”
心情瞬間放鬆。
是啊,有他在,哪裡需要她費心的。
當在國外看到她與姬月珩歸來的報導,月明軒立刻搭乘了最早的一班飛機回來,就算連續一晚上沒睡覺都固執的守在這裡,不過是想要看到那實實在在的人而已。
當顧琉璃那麼完好無損的出現在他面前,並且笑容燦爛的望着他的時候,月明軒又愣愣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心底只是彷彿的唸叨着一句話。
“太好了,太好了……”
看着剛纔還要拆了房子的人,現在像個傻瓜似的站在那裡,顧書瑾的神情閃了閃,似是失落的垂下眼瞼,須臾擡起,眸底已是平靜一片,“姐姐。”
望着下樓的顧琉璃柔柔喚道。
在心中默數了兩年的名字,如今再次叫出恍若隔世。
現在,在場的人恐怕都如月明軒心中所想那般——太好了!
其實兩年的消失,顧琉璃也不知道該如何跟眼前這些關心自己的人解釋。
那些事情太過複雜危險。
知道的越多,反而對他們不好。
而且有些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大家還沒吃午飯吧?”
就在顧琉璃猶豫着該怎麼開口的時候,身後的姬月珩坦然的詢問,爾雅卓絕的臉上不見一絲隱藏兩年不說的愧疚,自然的好像不曾離開過。
其他人能夠看到他們平安歸來心中只有感激,至於爲何隱瞞?他們似乎也不想深究。
在他們的身上從來不會簡單,既然瞞着所有人必定就有不得已的苦衷,既然是苦衷那自然是不便告知。
所以大家也都不再追問。這麼早出現不過是爲了確認昨晚的一切不是夢而已。
顧書瑾和月梓棋相視一笑,齊齊點頭,“沒有。”
月明霧微微一笑,仍舊是那淡漠的彷彿隨時要羽化昇仙一般的超然。
月明軒突然又嘰嘰咋咋的說個不停,自然是一些要找姬月珩算賬之類的話。
姬慕白安靜的坐在那,目光深沉。
還有幾位長輩——姬啓政、姬啓宗兩兄弟,顧謙英和顧謙勇、柴靜,意外的沒有譚懿宸和譚謹逸。
“譚懿宸今早昏倒被譚謹逸帶回去了。”
突然,一直沉默的姬慕白沉聲道,那暗沉的目光一直盯着顧琉璃。
顧琉璃沒有說話,只是坦然的對上姬慕白探尋的目光,而後淡淡一笑,“是在家裡吃還是?”
“一早就讓廚房準備了,你們倆平安歸來,自然是要在家裡慶祝一番,而且難得顧司令今天也告假在家。”說話的同時,姬啓宗望向神情緊繃坐在那的顧謙勇。
顧琉璃也順着他的目光,記起一切後再回來面對,似乎已經變得坦然。
雖然她直到現在也不明白,姨夫爲什麼懷疑大姨出軌,不過這其中必定也有問題,她一定會調查清楚的。
衝着顧謙勇頷首,嘴角始終是那淡然的弧度。
姬慕白一眨不眨的盯着顧琉璃,總覺得她這次回來似乎跟以前又不同了。
整個人的神韻氣質感覺都變了一樣,可明明是同一個人,爲什麼變化那麼大?
“聽說這兩年他都快成了工作機器,幾乎沒有休息,將自己虐待的不成人形,昨天好像也喝了不少的酒,再加上之前的疲憊,身體一下子支撐不住就倒下了。”
聽着姬慕白用着那樣平淡的嗓音說着這些事情,客廳內陷入一陣讓人窒息的沉寂。
顧謙英微擰了下眉,顧謙勇似乎還陷入在剛纔顧琉璃對只那疏離的一笑當中。
顧書瑾他們則是略微不悅的看着姬慕白,微有姬啓宗面色沉然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誰也沒再說話,大家都只是靜靜的或坐或站。
直到那熱鬧的爭吵傳來,這一室的沉寂才被徹底的打破。
“剛剛那棋繼續下去你一定輸!”這是顧正雄那氣勢恢宏的嗓音。
“笑話!我會輸給你這個糟老頭子,繼續下去也就你會輸給我!”姬耀宗不甘示弱的回擊。
“等下再來一盤?”
“來就來,怕你不成!不過你家廚子怎麼那麼慢啊?老頭子我肚子都唱空城計好一陣子了。”
爭論間,兩位老爺子從書房走了出來。
看到那一室的人影,紛紛看向他們,倆老爺子虎眸一瞪,“看什麼看?”
“你學我幹什麼?”
“你學我幹什麼?”兩人又是默契的一句。
“那是我要說的話。”
“那是我要說的話。”
“噗嗤……”聽着兩人那沒完沒了的默契對話,月明軒忍不住輕笑出聲,靠着沙發,神情慵懶,高聲打趣道:“兩位爺爺好默契啊!”
“誰默契了?”
倆老爺子默契的瞪了過來,那眼神鷹隼似的,硬是讓月明軒那笑僵硬在了臉上。
瞧着吃了癟的月明軒,倒是一邊純淨的月梓棋忍不住率先笑了出來。
聽着那暢快的笑容,大家的心情似乎也跟着歡樂了起來。
一會兒——
前院有人過來叫大家過去吃飯,誰也沒再去思考姬慕白那番話。
一行人去了客廳,期間大家倒也和睦,誰也沒去問什麼不該問的問題,可就在快要結束的時候,還是有人忍不住了。
“月珩,這兩年你們既然沒事,爲什麼不回來?你爺爺和你顧爺爺爲此還住院了?”頗爲不滿的聲音,姬啓宗儼然就是嚴父教訓孩子,對於他們消失那兩年,卻看着家裡長輩出事而置之不理,實屬不孝。
“我受了一點傷,再加上一些迫不得已的事情所以耽誤了。”
很是簡略的解釋了一番,可姬啓宗顯然不能接受這個解釋,不過聽到他受傷的事情後,臉色倒是緩和了不少,“怎麼回事?爲什麼會受傷?什麼不得已的事情會比爺爺的健康還重要?”
一連串的問題就那樣脫口而出,姬啓宗目光灼灼,似擔憂可更多的像是在探尋。
瞧着他那不打算就這麼算了的神情,顧琉璃望了眼神色淡然的姬月珩,秀眉輕擰,張嘴剛想說什麼,就聽姬耀宗很是不滿的訓斥,“人都回來還問那些做什麼!”
“爸,月珩父母早亡,我這個做大伯的理應關心一下,我……”
“夠了!他又不是小孩子,做什麼自己有分寸。現在回來了就算了,那兩年誰也別在我老頭子面前提。”
用力的跺了跺柺杖,以儆效尤似的。
老爺子突然起身,對着顧正雄道:“去,還來一局?”
“好啊!”
兩人又哥倆好似的朝着小樓走去。
而趁着這個當口,顧琉璃和姬月珩也被月明軒他們瓜分。
顧謙英他們也跟上,徒留下姬啓宗父子兩。
那天下午,姬啓宗都再沒有時間找姬月珩詢問,直到夜晚降臨,姬月珩隨着顧琉璃去了顧家。
當看到她們出現的時候杜美文和顧珍珠依舊是震了下,尤其是顧琉璃那彷彿要看透她們的眼神,像是一把利劍,可以刺破一切假象,顯露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