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節很快就到了。
上元節在古代的時候,可是相當重大的一個節日,甚至在很多人的心中,比起元旦都要隆重的多。
一大清早,白清就能敏銳的感覺到,府上的氣氛有些不對,先不說府上那些大大小小的下人們,就算是李師師,都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這還不算,甚至在用早膳的時候,白清在澹臺龍舞的眼神當中,都看到了一絲躍躍欲試的渴望。
在這個娛樂匱乏的年代,也就只有這種大型節日,才能豐富一下平民百姓們的生活了吧,早在正月十二那天,汴梁城裡的主要街道上,就已經掛滿了各式各樣的花燈,一到了晚上的時候,整座汴梁城可以說是燈火通明,一副熱鬧非凡的景象。
不過最熱鬧的,還是要數今天了,這纔是新春佳節歡樂的最**,過了今天,整個新年才能算是完整的落下帷幕。
讓府上的下人們如此期待的,還有另外一個原因,在古代的時候,由於受到《女訓》《女戒》等禮教束縛,未婚少女平時大都足不出戶,只有上元節這天才被破例允許結伴出門看燈賞玩,於是就給那些整日待字閨中的小姐們一個認識青年男子的好機會,而年輕女孩結伴出遊也給未婚小夥子們提供了一個結識佳人的機會,也發生了多少讓人津津樂道的佳緣故事。
在上元節這一天,未婚男女們都藉着賞花燈爲自己物色對象。平時沒有機會相見的男女情人們,在上元燈節時也可以藉着觀燈的機會相見。所以說上元節又是男女青年和情人相會的日子,於是這一天被人們看作是一個浪漫的日子。
當然,不少的心懷不軌之徒,也是趁着人山人海的時候渾水摸魚,上下其手,每年女子被猥褻的事情都時有發生,所以一到了這個時候,禁衛軍們也是高度戒備起來,尤其是前段時間羽林衛的叛變讓楊再興顏面大失,雖然官家暫時沒有追究,現在碰上這種節日,他自然是如臨大敵,要是再出什麼事端,難保不會被翻舊賬。
晚上用過晚膳之後,白清便放了府上下人們的假,除了留幾個看門的侍衛之外,幾乎全府出動,參加上元節的燈會。
此時天已經完全暗了下來,走在已經人潮洶涌的汴梁城街道上,看着兩邊店鋪前和樹枝上掛的那密密麻麻的各色花燈,耳邊滿是小孩子興奮的呼喊聲,宛若火花銀樹一般。
街上隨處可見三三兩兩的男子女子走在一起,青年男子們一個個大都談笑風生,一副喜不自禁的樣子,而那些女子們大都是要矜持的多,臉上只是輕笑着,不過眼神當中也都帶着興奮,幾乎整個汴梁城,都沉浸在一片歡樂的海洋當中。
“鳳頭虎尾,打一字!”
“看看這個,仲尼日月也,打一詞!”
“還有呢,這邊,薄薄一張口,能啃硬骨頭。吃肉不喝湯,吃瓜不嚼豆,打一物!”
“哎,我猜到了,是菜刀對不對!”
摩肩接踵的長街上,諸如此類的聲音不絕於耳,到處都是花燈,到處也都是猜燈謎的人羣,裡面有大腹便便的商賈,還有文質彬彬三五成羣的士子,更有呼前吆後的衙內,更多的還是平民百姓,都湊着熱鬧,而街邊的那些商家們,也是不厭其煩的給那些猜中的人們奉上一份小禮。
“猜燈謎,送冰糖葫蘆!”一家冰糖葫蘆的店鋪前,有人在大聲吆喝着,白清看了一眼身邊的澹臺龍舞與李師師,小聲說了幾句,然後便朝着那邊的人羣當中擠去,等到他回來的時候,手中已經多了幾串冰糖葫蘆。
李師師看着白清遞過來的冰糖葫蘆,臉上帶着猶豫的神色,她從小便在礬樓接受了嚴格的調教,平日裡的一顰一笑都甚是雅緻,何曾做過當街吃東西這種有失風雅的舉動,不過看到白清臉上那淡淡的笑容,她還是遲疑的接過來,在白清鼓勵的眼神當中,輕啓朱脣,張開櫻桃小嘴慢慢的咬了下去,然後,一股酸酸甜甜的感覺,慢慢的從脣齒之間蔓延開來。
而與李師師對白清的百依百順的不同,面對着白清遞過來的冰糖葫蘆,澹臺龍舞少有的如同少女一般輕哼一聲,因爲她的童年幾乎每天都是在被嚴格要求着習武當中度過的,所以澹臺龍舞根本就沒有品嚐過,當然,由於總是見到澹臺龍月口中嚼着,所以在她的心目當中,下意識的覺得這冰糖葫蘆,不過只是些小孩子吃的玩意兒罷了,她不由得把臉別到一邊,淡淡的說道:“我可是堂堂驃騎上將軍,豈會去當街吃這種小孩子的東西,我……”
澹臺龍舞的話還沒有說完,嘴巴頓時被一個東西給堵住了,她不由得惱怒的轉過臉去,看着一臉笑吟吟的白清,剛剛就是他,趁着自己說話的時候,將手中的那串冰糖葫蘆硬生生的塞進了自己的嘴巴當中。
正準備發火,不過嘴中卻傳來了一陣酸酸甜甜的味道,讓她下意識的用舌頭舔了一下,這樣以來,嘴中冰糖葫蘆的味道更加深刻了起來
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澹臺龍舞恨恨的瞪了白清一眼,然後從白清手中接過那串冰糖葫蘆,小口的吃了起來。
這便是冰糖葫蘆的感覺嗎?澹臺龍舞開始細細的感受起自己童年當中從來都沒有感受過的味道。
或許是因爲常年從軍的原因,澹臺龍舞吃東西的速度很快,不過吃相卻並不難看,反而一舉一動當中帶着一股優雅的感覺,美人兒就是美人兒,哪怕只是在吃東西,那流露出來的風情也是讓人着迷不已。
白清看着澹臺龍舞風捲殘雲般的將一串冰糖葫蘆給吃完,而比她更早一步開始吃的李師師,此時不過纔剛剛吃了一半而已,然後,在白清注視的眼神當中,澹臺龍舞向着白清伸出手,將臉別到一邊:“還要!”
白清深深的看着澹臺龍舞,頓時有些啞然失笑,平日裡她總是一副固執認真的樣子,今天終於見識到她那不常出現的另一面,想到這裡,白清便將手中剩下的那一串冰糖葫蘆,遞到了澹臺龍舞的手中。
澹臺龍舞的手一碰到那跟木鉗,便飛快的將冰糖葫蘆給拽過來,然後小口小口的吃了起來,根本不去和白清的目光相對視。
一行三人又繼續隨着人羣向前走着,路上的時候,白清看着自己身邊一左一右的兩個美人兒,她們一邊咬着冰糖葫蘆,一邊不斷的欣賞着兩側掛着的形式各異的花燈,眼睛當中閃爍着點點光芒,宛若天上的星辰一般璀璨。
淡淡的胭脂香味不斷的傳入到白清的鼻子當中,讓白清一時間不由得有些心猿意馬起來,他先是下意識的牽起了李師師的手,李師師忽然受到白清的襲擊,不由得有些慌亂,她轉過頭來,小心的看了一眼澹臺龍舞,見她似乎沒有察覺的模樣,便將臉再別過去,裝出一副欣賞花燈的模樣,實際上心卻跳的厲害,隱藏在黑暗當中的臉頰,也覺得有些熱的發燙。
感受到手中李師師的脈搏在劇烈的跳動,白清心中一股淡淡的幸福感,然後他也看了一眼澹臺龍舞,見她絲毫沒有察覺的樣子,心頭上沒來由的涌起了一股衝動,大膽的伸出手,一把也將澹臺龍舞的手給握住。
入手之處,一陣舒爽滑膩的感覺,澹臺龍舞的那雙纖長的手,仿若柔弱無骨一般,並沒有因爲長期的習武而變得硬邦邦,在她的手上,根本感受不到任何一點繭子的痕跡,很難讓人想象,這樣一雙手當中,卻蘊含着千鈞之力。
受到突然襲擊,白清能夠感受的到,澹臺龍舞的身體下意識的僵了一下,然後她猛的回過頭來,接着便看到了白清那張帶着壞笑的臉。
澹臺龍舞沒來由的感覺到一股心慌意亂,她往外抽了抽手,但是沒想到白清將她的手攥得緊緊的,根本沒有讓她有抽走的機會。
“放開!”澹臺龍舞看着白清的眼睛,淡淡的說道。
白清沒有說話,只是迎上澹臺龍舞的目光,毫不示弱的與她對視着,握着澹臺龍舞的手上的力氣,反而加大了幾分。
“放開!”澹臺龍舞再次對着白清認真的說道。
不過白清依然沒有鬆開的意思,對着澹臺龍舞咧開嘴笑了笑。
澹臺龍舞眉頭微微皺了一下,然後被白清握住的那隻手,忽然猛地一用力。
“哎呦!”感受到一股大力從自己手上傳來,如同鐵鉗一般,忽如其來的疼痛讓白清情不自禁的叫了一聲,然後下意識的鬆開了手,使勁的在空中甩着,嘴中還不斷的發出“嘶嘶”的吸氣聲。
把手伸到面前,看着那隻手現在有些紅紅的,白清不由得看向澹臺龍舞,而澹臺龍舞感受到白清目光當中的那份幽怨,她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我提醒過你!”然後便轉過臉去,不再跟白清對視,不過耳後的皮膚,卻浮現出一股不爲人察覺的嫣紅色。
“活該,吃癟了吧!”白清剛剛的慘樣沒有逃過李師師的眼睛,她先是對着白清小聲的啐了他一句,然後,看了一眼澹臺龍舞,見她沒有看向這裡,將白清的那隻手拉倒面前,張開小嘴輕輕的吹着。
一股涼意從手上傳來,白清不由得感激的看着身邊的李師師,而似乎是感受到了白清的目光,李師師擡起頭來,給了白清一個淡淡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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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這不是師師姐姐嗎,還有白大官人,真是好久不見了,沒想到這裡遇到你們,還真是緣分呢!”一個聲音突兀的在耳邊響起,讓李師師飛快的鬆開了手,好像做賊心虛一般,然後她和白清都一同朝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一個熟悉的窈窕身影,在幾個人的簇擁之下,朝着自己這邊走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