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天宇端着一鍋熱乎乎的湯來到葉秋靈房門外,猶豫着自己要不要按響這個門鈴。葉秋靈和自己終究是兩種人,彼此過的是不同的生活。但是凌天宇看到那一鍋排骨湯,回想起葉秋靈的一片好心……
最後還是按響了門鈴,等了數秒鐘之後,葉秋靈拉開房門,額頭上纏繞着一圈繃帶,看到門外的凌天宇,問道:“有什麼事麼?”
凌天宇認真的說道:“今天熬得排骨湯好了,我送過來給你……”
葉秋靈看着那一鍋排骨湯,正要開口說話,房間內走出來一個男的,問道:“這就是住在你隔壁的那個吧。”
凌天宇看到這個張鵬飛,知道就是那天送葉秋靈回來的男子,兩個人都心裡有數,他卻故意問了了這麼一句。
葉秋靈點點頭,還沒等說話呢,那個男子從後面扳着葉秋靈的雙肩,邁開一步擋在葉秋靈面前,說道:“朋友你好,我是葉秋靈的上司,對於今天發生的事,我很不滿意,小靈他現在很不舒服,請你回去吧。”
“我……”凌天宇的話還沒有說完,那個男子的對葉秋靈說道:“你進去休息吧。”
葉秋靈看了凌天宇一眼,回到客廳的沙發上坐下來,背對着門,似乎不願意多看凌天宇一眼。
張鵬飛擋住凌天宇搜尋葉秋靈的視線,說道:“我也不多責怪你什麼了,小靈把今天的事和我說了一遍,作爲領導,我很心疼我下屬的遭遇,作爲朋友,我更有一種揍你的衝動,但是我們是有文化的人,是有素質的,和你們這些動不動就打人、罵人的街頭混混不一樣,作爲一個男人,你不覺得你很無能麼?連你的鄰居都要跟着你受連累,看到你,我深刻的感覺到沒文化是多麼可怕的一件事。俗話說的好,物以類聚人以羣分,你現在想想,你自己配有小靈這樣的朋友麼?”
凌天宇感覺到自己的手在顫抖,有一種衝動,要把這一鍋湯全都扣在這個張鵬飛的頭上。
張鵬飛得寸進尺,說道:“回去吧,這裡不歡迎你,我也允許小靈有你這樣的朋友,因爲你根本就不配做小靈的朋友。”說完這段話之後,張鵬飛轉身把門關上。
凌天宇站在門口,面對着門板……眼裡閃着怒火,最後還是選擇默默的轉身。以前,凌天宇也面對過很多鄙視的眼神,和討厭的目光,記憶中最深的是和二黑等人大家,當時街上圍觀的人很多,指指點點的也很多,但是從來都沒有像此刻這麼難過。
轉身,默默的轉身。回到房間後,凌天宇倒在牀上,什麼都不想動,也不願意去想那麼多複雜的瑣事,自己在孤兒院長大,自己殺過人坐過牢,自己出獄之火變成了社會的小混混,這一切能怪誰?怪命運的安排?還是怪自己不爭氣?
葉秋靈的房間內。
張鵬飛趕走了凌天宇,臉上帶着勝利的笑容走向葉秋靈,坐在葉秋靈對面的沙發上,兩個人之間隔着一個茶几……
張鵬飛關切的問道:“小靈你感覺好點了麼?頭還暈麼?”
葉秋靈說道:“好多了,謝謝你張機長,我……時間不早了,我想我該休息了。”
後面這句話,葉秋靈已經說了不少於五遍了,張鵬飛總是找各種各樣的理由賴在這裡,“我擔心隔壁的那個傢伙再次過來騷擾你,小靈你怎麼能和這種人住在一起呢……額……住鄰居呢!不如搬家去我那邊吧,我的房子是三室兩廳的,我一個人住還空餘兩間房,如果你願意,就搬過去吧。”
葉秋靈說道:“謝謝你,不過……我還是住在這裡吧,已經習慣了。”
張鵬飛抓起葉秋靈的手,死糾纏着說道:“小靈你和我不用客氣的,你明白我對你的一片心意,這次你被人綁架,我更加爲你的安全擔心,要不你考慮一下在答覆我吧。”
葉秋靈本能的掙脫開張鵬飛抓着的手,說道:“這件事以後再說吧,張機長我真的累了,你回去早點休息吧,謝謝你空出半天的時間陪我……”
逐客令都下到這個地步了,張鵬飛就是臉皮再厚,也不好意思留下來了,說道:“那我先走了小靈,我一個人在家一定把門鎖好,隔壁的那個臭流氓要是再來打擾你,你記得給我打電話,我今晚都不關機。”
葉秋靈終於送走了這個瘟神,心理面輕鬆了許多,想到凌天宇,她的心情又莫名的沉重起來,剛纔張鵬飛對凌天宇侮辱的那些話,他全都聽見了,而凌天宇竟然就那麼忍着了,這讓葉秋靈很以爲,她早已經做好了拉架的準備,而凌天宇又做了一件讓她出乎預料的事。
夜已深,葉秋靈躺在船上翻來覆去的怎麼都睡不着,走到臥室的陽臺上,看到隔壁凌天宇的臥室還亮着燈。
終於,葉秋靈還是鼓起勇氣穿着睡衣敲響了凌天宇的房門。
凌天宇打開門,看到門外站着的葉秋靈,臉上露出微笑,問道:“有什麼事麼?進來說吧。”
葉秋靈本來不打算進去的,道歉之後馬上走。但是凌天宇已經背過身,把客廳的燈打亮了。葉秋靈也不得不跟着凌天宇走進來,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卻始終低着頭,不敢看凌天宇的眼睛。
凌天宇倒了一杯水放在葉秋靈面前,率先打破尷尬的局面,說道:“這麼晚了,還沒休息麼?”
葉秋靈低着頭說道:“我睡不着……我……我是來給你道歉的……”
“給我道歉?”凌天宇有點疑惑,問道:“爲什麼要給我道歉呢?”
葉秋靈說道:“因爲張鵬飛說了那些傷你自尊的話,我代替他給你道歉,對不起!”
凌天宇微笑道:“我都沒放在心上,你也不必放在心上。”
葉秋靈說道:“今天我一個人跑回來之後感覺很後怕,我在KM市又沒什麼朋友,所以我只能打電話給他,讓他過來陪着我,他對你說了那些不尊重你的話,我心裡很故意不去。”
凌天宇故作輕鬆的說道:“其實以前有人罵我罵的更難聽,我都忍下去了,可能在你們眼中,我們這些當過小混混的人,就是社會的渣滓,社會的敗類,我早就習慣了。”
葉秋靈低聲問道:“可是……你爲什麼要當小混混呢?我以前看過古惑仔的電影,覺得陳浩南、山雞他們都很帥,可是當我看到你把那個禿子的雙手弄斷之後,我以前的感覺一下都變了,太可怕了……你有沒有想過,有一天你的遭遇是這樣的……”說到這,葉秋靈急忙捂着自己的嘴,知道自己說錯話了。
凌天宇和善的微笑道:“每個人所走的路不同,有些人就只能走上這條路。比如我……誰是我父母我都不知道,我在孤兒院長大,我原本是很老實的學生,小學、初中算不上品學兼優,也是中等生。上高一那一年,我的整個人生都變了,我爲了心愛的女孩失手殺了一同學,雖然我是正當防衛,但是還是被判刑了,只因爲那個同學家裡是當官的。”
“我在牢獄裡面度過了幾年,那幾年讓我徹底看清了‘人性’這東西。監獄裡面是一個弱肉強食的地方,如果你不夠狠,別人就會騎在你的頭上欺壓你。在監獄裡面,我也認識了幾個生死相交的朋友,後來我們都出獄了,以爲以後可以洗心革面從新做人,於是懷着希望四處去找工作。”
“結果所有人用人單位知道我們坐過牢,都不肯用我們,我們走投無路,選擇了用自己的生命去換一些生活所需,我知道KM市有很多富家子弟喜歡找刺激,他們喜歡看人打黑拳、喜歡飆車、喜歡車技。於是我開始遊走在黑拳的地下拳臺,那種生死有命富貴在天的格鬥場所,沒有任何規矩,只有你打倒了你的對手,你才能獲得一些錢,來維持生活……後來我有跟人飆車,久而久之,認識了一些所謂的‘志同道合’的朋友,我們一起走上了這條路,卻被人稱作社會的渣滓,敗類……可是我們沒得選擇,這些都是被逼的。”
葉秋靈靜靜的看着凌天宇,他的臉上沒有表情,看不出來快樂還是憂傷,冷峻的目光彷彿目空一切,什麼都看的很淡,隱藏在那目光之下的,又是一股傲氣,凌駕於一切之上。
葉秋靈低下頭,說道:“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是有過這樣的人生,勾起了你的傷心事。”
凌天宇看了看牆上的時鐘,剛好十二點過一刻,說道:“時間差不多了,今天是週六,和人約好在北城區那邊有一場飆車賽。”
葉秋靈本能的問道:“你可以帶我去麼?我……”說出口之後,葉秋靈才發現,自己的心裡竟然也很嚮往凌天宇所有過的生活。
凌天宇微笑道:“回去換衣服吧,記得穿牛仔褲……”
(飛車族!凌天宇親自飆車,見證傳奇的時刻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