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學校已經是下午四點多,黃斐然看到凌天宇回來了,急急忙忙的從椅子上站起來,很大聲的問道:“警察沒有找你吧?”
凌天宇反問道:“抓我?我是良好市民人民教師的楷模,抓我幹什麼?”
黃斐然看到凌天宇這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心情輕鬆了一大半,笑罵道:“你就得瑟吧!你就美吧,你就……”
“凌老師!”李小璐和林雪兩個人來到辦公室,這一次門都沒敲,“你沒事吧?”
凌天宇拉過兩張椅子,說道:“坐,沒什麼事,不用擔心。”
這兩個女孩子哪裡見過那麼血腥的打架場面,看凌天宇的眼神都帶着一絲恐懼,出乎預料的是,林雪說道:“凌老師,你那個叫葉秋靈的朋友也太可憐了,被男朋友這麼騙,還耍成那樣,你應該好好安慰她。”
凌天宇撇撇嘴,“我哪裡會安慰人啊?對了,小靈說她在KM也沒什麼朋友,要不你們兩個幫幫忙,過去看看吧,反正今天在下了大巴你們也都見過面了。”
“可以啊!”李小璐問道:“她在哪裡呢?我們幫忙去問候問候。”
凌天宇把自己家地址寫在一張紙上,說道:“就這裡,今天她好像不用上班,應該在家裡。”
李小璐和林雪離開辦公室,黃斐然用一種羨慕的語氣說道:“看不出來,你對朋友還是蠻不錯的!”
“額……”凌天宇說道:“你看到的只是片面的,我也有比較混蛋的一面,前年借了一個哥們的自行車,還給他的時候只剩下一個輪子了,去年找另外一個朋友借了三百塊錢,現在還沒還呢,上個月騙陸吳去洗澡,故意不帶錢,上星期和唐一峰去捏腳,我先跑的……”
黃斐然白了凌天宇一眼,嘴裡吐出兩個字,“土匪!”
下課鈴打響了,一天的學習也告一段落,這是凌天宇認爲強國高中最理性化的一個設計,每天下午2點30分上課,只上三節課,四點多下課後,有一個多小時的自由活動時間,學校餐廳是晚上六點鐘準時開放,晚自習是七點半開始上,這麼一大段空餘時間完全交給學生自由安排,每天這個時候,都能看到球場上活躍着一起人,每天的這個時候,也是王三腳最忙的時候,滿學校亂溜達,看到有一男一女走在一起,他就會上前問:“幹什麼呢?什麼關係?保持一米的距離……”
凌天宇走出辦公樓,站在樓下伸了一個懶腰,遠遠的看到一個熟悉的北影,坐在學校的草坪上,懷裡抱着一個吉他,樣子有點陶醉。
沒多久在他身後就站了一羣女生出來,一個個興奮的樣子,卻又不捂着嘴忍住尖叫聲。這一副畫面讓凌天宇首先聯想到的是韓劇中的男主角,心裡暗歎:燕羽這小子果然有當富二代的潛質。
一曲終了,燕羽似乎發現身後有人了,站起來扛着吉他都也不會的走了,身後的美女粉絲羣爆發出一聲搞過一聲的尖叫。燕羽走路的樣子又讓凌天宇聯想到大話西遊最後一個鏡頭,孫悟空扛着金箍棒跟在唐三藏後面一路西行,映襯着夕陽折射的光圈……我操!叼爆了。
繞過一圈花壇,凌天宇出現在燕羽面前,燕羽看到凌天宇,急忙收起那副玩世不恭酷酷的樣子,禮貌的喊道:“宇哥好!”
凌天宇笑了,掏出煙丟給燕羽一根,說道:“幹嘛這麼客氣了?以前可不是這個樣子啊。”
燕羽支支吾吾的說道:“那個……靜儀她哥都叫你宇哥,以前我也不知道你就是飛車族的大哥……我更應該叫一聲宇哥了……”
凌天宇帶着燕羽來到花壇邊,這裡相對安靜一些,問道:“靜儀呢?沒和你在一起?”
燕羽說道:“她去找她強哥,我閒着無聊,晚上過去接她。”
凌天宇忽然好奇了,問道:“那天晚上我看到你在大排檔對面的廣場唱歌,有個叫冷狼的少年勒索你一百塊錢,你明明沒有輸給他怎麼還給他錢了?”
“感覺吧!”燕羽說道:“本能的就掏出了錢,可能是因爲覺得他這個人挺磊落的,又是給那個乞丐。其實我覺得這樣的人並不討厭,現在又有多少人會把一個乞丐放在眼裡呢?當時我也在想,如果我是他,會不會也做同樣的事。”
凌天宇說道:“你要是他,你也會做的,人的本性不會變,如果再見到這個冷狼告訴我一聲,我挺想見見這個少年的。”
燕羽問道:“宇哥,你不會是想讓這個人跟着你進飛車族吧。”
凌天宇笑了笑,說道:“就是有這個意思,而且想讓他跟着小黑、驢子一起,以後培養成飛車族的一批骨幹。”
燕羽的眼神中充滿了羨慕,終於鼓起勇氣問道:“那我可以試試麼?”
凌天宇拍拍燕羽的肩膀,說道:“好好上學吧,你要是緊了飛車族,你父母得拿着菜刀追着我,飛車族內的人年輕一點的,是輟學的小混混,年紀大一點的,是從監獄出來的,你未來應該走的路是上大學,甚至是出國多見見世面,當個小混混沒什麼出息的。”
燕羽欲言又止,發現凌天宇已經起身向遠處走去,或許是年少氣盛,燕羽真的很嚮往那些黑社會的幫派,尤其是飛車族,每天和高靜儀在一起,耳融目染的對飛車族產生了極大的興趣,嚮往着那些刀尖舔血一根菸也要好幾個兄弟抽的友情!
黃斐然的電話又打過來。凌天宇接起電話第一句話就是:“離開我幾分鐘就想我了?”
“啊呸!”黃斐然說道:“快點死來政教處,段校長也在這裡呢。”
“就來!”凌天宇掛斷電話直奔政教處。
推開門才發現,學校的幾個主任、正副校長都在這裡呢,凌天宇不好意思的說道:“聽說段校長都在這裡等着呢,我實在不敢怠慢,跑的太快了到門口發現剎車失靈了,就直接衝進來了……”
屋內的人笑起來,只有王三腳給凌天宇一個白眼,段院長說道:“快坐吧,給你留位置了,咱們簡單的開一個小會,主要是討論一下你們班林大強的補助問題。”
“這個啊!”凌天宇說道:“我和你們說,林大強他爹可慘了,說白了就是個農民工,現在包工頭跑了,都找不到人,一分錢補償沒有,不對!有!包工頭當天去醫院的時候叫了二百五的押金,然後就沒人了,至今都找不到,林大強他爹又成殘疾了,後半生都沒人照顧了,林大強要上學,還要做兼職養他爹,還有爺爺奶奶在鎮上,老兩口也沒什麼經濟來源,所有的負擔都落在了林大強的肩上,他已經和我說要退學了,你們覺得,這樣的孝子要是退學了……你們想想……要是被好事者發了微博,說我們學校連一點表示都沒有,讓這麼一個孝子離校……搞不好到時候社會都來捐款,我們學校卻無動於衷……這是有損學校名聲啊!好在我還沒有同意林大強退學,爲學校挽回了多麼大的榮譽……稍等一下,我先喝口水!”
凌天宇自己端起茶杯,一杯水全都喝下去,放下杯子,“我繼續說,你們先不用感謝我爲學校爭取了榮譽,我們再來分析一下林大強的情況,如果我們伸出了援助之手,不用太多,只要見面了學費,住宿費一折……”
黃斐然小聲說道:“你不是申請住宿費五折麼?”
“一折、一折!”凌天宇說道:“要不乾脆直接免了吧,然後這件事被社會人士知道了,再來個電視臺採訪什麼的,我們學校的聲望豈不是更高了?最後……最後我提一點……最好能給林大強的飯卡一個月衝一千塊錢……好吧,我先說這麼多,順便說一下,李小璐她媽媽好像是KM市電視臺的臺長……”
“說完了?”老段笑呵呵的看着凌天宇,“沒有要補充的了?”
“沒了!”凌天宇的腦袋像個撥浪鼓一樣,“我覺得我說的夠到位的了,我完全是站在學校的立場出發的,而並非是林大強的立場,你們想想,現在廣告費多貴啊,這件事宣揚出去,那可比廣告有效果。現在不都提倡德育麼?我們校方要先做出表率。”
在場的幾個人紛紛點頭,只有一個女人一直冷着臉,凌天宇以前也沒見過這個女人,冷着臉的女人說道:“這位就是凌老師吧。”
“啊!是!”凌天宇問道:“你是哪位?”
老段說道:“忘記介紹了,這位是強國高中最大的股東,周女士。”
凌天宇見有大領導出現,換了一副認真的態度說道:“周女士您好!你覺得我剛纔說的怎麼樣?”
周女士說道:“我可以同意減免林大強的學費、住宿費,但是往飯卡里面衝一千元錢,我保留意見,因爲學校的餐廳都是承包給個人的,並非校方的,這個操作起來有點複雜。”
凌天宇心裡暗罵:複雜你妹。
“但是!”周女士說道:“我要求校方想辦法把這件事宣揚出去,用什麼方式你們學校做決定,剛纔凌老師說的這一點我很贊同,這是一個不錯的廣告。”
黃斐然小聲對凌天宇說道:“做生意的人就是和咱們想的不同,什麼都是利益。”
凌天宇也很贊同這一說法,周女士說完這段話,問老段,“你們打算如何宣揚出去?”
老段看上去要比這個周女士大十幾歲,但是對這個周女士還是很尊敬,說道:“不如我們先問問當事人吧。”
凌天宇太瞭解林大強的性格了,說道:“你們不覺得這件事問當事人有點殘忍麼?我不同意,我們如果真的以炒作爲目的,那麼你們有沒有想過這樣一種情況,炒作被人揭穿了,就會出現類似於這樣的微薄‘強國高中免除手上民工子弟學費,只爲炒作’,這樣一來,我們適得其反。”
“我覺得凌老師說的對!”黃斐然說道:“這件事我們不能大張旗鼓的去宣揚,利用微薄最好,以個人的名義去做,如果我們真的做了一期電視訪談什麼的……普通觀衆會察覺不到什麼,如果被其他高中看到了麼?他們會不會有人站出來,挑明瞭這是一次炒作呢?”
王三腳看着周女士,說道:“周女士,這件事我們需要仔細斟酌一下。”
周女士說道:“那先這樣吧,我回去和董事會再商討一下,先散會吧。”
人都走的差不多了,黃斐然小聲問凌天宇,“你怎麼把林大強說的那麼慘?你不是勒索了五十萬了麼?對了我還沒有問你,上次你和那個胖子包工頭說按照法律程序要賠償四十萬,是不是真的?”
“是個屁!”凌天宇說道:“我連律師長得什麼樣子都不知道,我是胡亂吹的,我今天要是不說的委屈點,他們能被感動麼?爲了感謝你今天的配合,走我請你吃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