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東北易幟(2)

夜已深,萬籟俱寂。大帥府已經沉睡,唯有主樓二層中間一扇窗戶還亮着燈,有種不屈不撓意味。

這是1929年初一個寒冷的冬夜。

燈光是從張學良辦公室裡透出來的。

靜夜多思。張學良在他的辦公室裡輕輕踱着步,思索着什麼,似乎又有點疑慮不決。他走到窗前,輕輕撩開窗簾朝下看去:夜幕中的大帥府與白天又不同,這時看去,似一匹奔馬又像一頭雄獅……一種激情油然而生。他想,在這同樣一個晚上,日本關東軍司令部以及內祟,蠢蠢欲動的楊宇霆、常蔭槐想必也沒有息着。

他的思緒朝這個方面走去。年前,他毅然決然宣佈東三省易幟,服膺於中華民國之時之時之後,日本關東軍司令部日本朝野,表面上對他並沒有什麼過激的反映,只是表示“關切”,他知道國,這是暫時的。這種現狀,基於兩點:一是他還沒有觸動日本人在東北的既得利益;二,儘管如此,日本人對他還是已經失望了,但又不好直接出手,日本人在他的內部尋找代理人。日本人尋找到的代理人就是楊宇霆、常蔭槐。日本人還沒有準備好,而他己經準備好了。

東北易幟後,楊宇霆、常蔭槐對他恨之入骨。他們以日本人爲靠山,陰謀叛亂,有計劃有步驟地進行着準備。常蔭槐在控制的黑龍江省秘密組建了一支兩萬餘人的武裝。楊宇霆秘密派人到廣西同桂系頭目李宗仁、白崇禧談;同一切可以聯合的人談。同時,楊宇霆並沒有放下權力,利用他所兼東北兵工廠督辦(廠長)之便,假公濟私,要兵工廠中兩萬餘名軍工加班加點造槍造炮……種種跡象表面,,楊宇霆、常蔭槐要對他張學良動手了。

靜靜的深夜裡,他似乎清晰地聽到了這二人的霍霍磨刀聲。

先下手爲強,後下手遭殃!狹路相逢勇者勝!他站在掛在正面牆壁上那副20萬分之一的東三省地圖上凝思。慢慢,他將握起的拳頭捏緊。逮捕甚至在必要時誅殺梟首楊宇霆、常蔭槐的計劃,幾天前,他就同輔帥張作相商定好了的。在下決定前,他再把這事的必要性及種種細節,又細細過一遍。他就像一個高明的棋手在下一盤盲棋。事情太重大了!一棋不慎,滿盤皆輸。楊、常二人都不是簡單的人。他們是自己的前輩,要功名有功名、要手段有手段、要經驗有經驗。如果稍一不慎,後果難以想像,很可能會引來殺身之禍。想到這些,少帥心中掠過一絲膽怯、慌亂。爲了抑止這絲膽怯、慌亂,給自己一點心理安慰,他走上前去,從辦公桌下的抽屜裡,拿出一塊白花花的銀圓“袁大頭”――那時袁世凱時代流通貨幣,是最大的錢。銀圓正面鐫刻着袁世凱頭像,背面是貨幣制造廠等等字樣。

少帥把白花花銀晃晃的“袁大頭”拿在手中,在心中默了默,如此期許,“我把貨幣拋起來,掉在地上後,如果大頭朝天,表示楊宇霆、常蔭槐該死。我會順風順水。反之,就是時機未到,我還得三思。”    然後他將眼睛一閉,將手中“袁大頭”高高拋起,“袁大頭”當地一聲落在地上。他睜開眼睛,忍着心跳,雙手按緊,深呼了口長氣,將按在上面的左手一移,暴露在燈光下的是“袁大頭”正面。他手中的袁大頭笑得彌勒佛似的。

“好,蒼天佑我!”這一刻,少帥下定了最後決心。

連日來爲應付日本人連軸轉的東北保安司令部外交處處長王家楨,直到昨晚深夜忙完最後一宗事,才睡去。算好第二天有整整半天時間可以好好休息,拉伸睡。不意黎明時分,擺在他旁邊茶几上的電話鈴聲驚抓抓地響起,把他驚醒。他睡意朦朧地,很不耐煩地拿起電話,剛喂了一聲,立刻驚訝得睜大眼睛,睡意全消。電話竟然是總司令張學良直接打給他的,這可是破天荒地。

“是王家楨王處長吧?”少帥問,語氣很有些疲憊。

“是!”王家楨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

“請你立刻到這裡來一下,有要事!”略爲沉吟了,少帥說,“你準備一下,我的車馬上來接你。”

“是!”王處長敏銳地預感到,少帥一定有萬分緊要的事要他去辦。至於什麼事,他已猜測到了幾分。他下了牀,用最短的時間穿好衣服,胡亂洗了臉。當地穿戴整齊時,院子外汽車喇叭嘀嘀響了兩聲,接他的汽車來了。

司機將車開得飛快。整個奉天城還未完全睡來,大街上顯得空曠;在這黑夜與白晝的交接間,一絲絲淡青色的晨霧在若有若無地流動,顯出一絲神秘。一刻鐘後,司機將車直接開進大帥府,開到少帥住的小青樓下停住。站在門口等他的張副官,對王家楨一疊連聲說,“快、快,少帥在等你。”

他們三步並作兩步地上了二樓,剛走到在少帥的辦公室前,看來一夜未睡,戎裝筆挺,頭上沒有戴帽子,在室內來回踱步的少帥,聽到了他們的腳步聲,立刻問:“王處長來了吧?”

“報告總司令!”張副官站在門前,胸一挺,隔簾道:“王處長到了。”

“來了還不趕快進來!”

“是。”張副官答應時,上前替王處長將珠簾一掀,王家楨大步走了進去,給少帥敬禮、問安。張學良卻還沉浸在他的思緒中,對站在面前的王家楨視而不見,聽而不聞。揹着手繼續踱他的步子。稍傾,停了下來,轉過身來看着王家楨問:“如果我們內部有人事變動的話,你看外交上會不會引起什麼問題?”

這好似突頭突腦的一問,對於不在其中的人,肯定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但熟知內情的王處長,一下就印證了先前的猜想。知道少帥之所以如此,是因爲緊張。

“報告少帥!”王處長這樣迴應:“如果純粹是我們自己家的事,那就完全不用理會別人、不用理會日本人說三道四;而且他們也沒有道理、沒有理由管我們的家事。”少帥很認真地聽後,滿意地點了點頭,又背起手踱起步來。王家楨看少帥沒有再問他,也沒有的別的交待,怕他在身邊,反而打憂少帥,就問了一句:“總司令,還有別的事嗎?”

“沒有事了,你去吧!”張學良揮了一下手,王家楨處長這就去了。這事發生在1929年1月10日,這個星期日早晨。

這天黃昏時分,兩輛漆黑鋥亮,差不多一模一樣的日產最新式小轎車來在大帥府。門前站崗的衛兵按常規上前檢查,確信兩輛車中分別坐的是總參議長楊宇霆、黑龍江省省長常蔭槐,而且他們都是孤身一人沒有帶人,衛兵將手中小旗一舉,未意放行。

兩輛日式轎車前後相進了大帥府,沿着兩邊簇擁着冬青樹的柏油道,朝走馬轉角樓中少帥住的沿着暮色籠罩、兩邊哨兵似地簇擁着冬青樹的柏油道,朝走馬轉角樓中少帥住小青樓而去。很是幽靜,車輪觸地,發出輕微的好聽的沙沙聲。

常蔭槐坐在第一輛車上。他身着一領黑色緞面長袍,處罩團花馬褂,戴癩皮帽,50來歲,身材高大,馬臉上一臉的麻子,他戴副眼鏡,手中象徵性地拄根柺杖。這時他一動不動,沉思默。有句話說得好,“爬地草根多,麻子心多。”常蔭槐很有心計,他總覺得今天來大帥府有些不對勁,但又不能不來、不敢不來。

這次,張學良召集他們這些東三省頭面人物到奉天開會,開了一天,完全是走個程序,爲開會而開會。會一完,他立馬上就要回到他的地盤去。可是會議完後,少帥發話了,要他們悉數留下。說是,年關到了,身爲總司令的他平時很少同大家見面,大家好不容易湊到一起。他請大家到大帥府打打麻將,吃點好的,聽聽戲,聯絡聯絡感情。其他人倒樂得,一致贊成。只有他和同樣心懷鬼胎的楊宇霆心中惴惴不安。好不容易,度日如年,兩天過後,大家該走的都走了,少帥偏把他們二人留下,說有要事相商,指定的時間就是這個時候。這讓他和楊宇霆有點炸、有點虛。莫非我們什麼地方露出了馬腳?爲此,昨天下午他和楊宇霆單獨在一起,細細反省。反省的結果是,他們的事做得天衣無縫。但他們心中總是虛。有句話說得好:爲人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然而,他們卻在私下做了許多虧心事!他們甚至後悔這個會他們本就不該來。可是,已經來了,沒有辦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他們只能在張學良指定的時間內,硬着頭皮來。

小青樓到了,兩輛日式轎車戛地停下。常蔭槐、楊宇霆下車後發現,張學良的副官張飄已經等在那裡了。

“楊參議長、常省長,請!”讓他們吃驚的是,張副官並沒有把他們帶上樓,而是把他們帶進小青樓旁邊“老虎廳”,說張總司令在裡面等他們。

“老虎廳”的得名是,大帥張作霖生前特別珍愛東北虎,在小青樓的東邊特別置一廳,廳裡置放的都是形形**的東北虎標本,配上若干幅繪聲繪色的相關油畫。進入老虎廳,就像實地進入了陰森森的東北原始森林,似乎聽得見獸中王東北虎在森林深處發出的驚天動地的虎嘯長鳴。

楊、常二人一被張副官帶進老虎廳,就被嚇得邁不開步子。他們一步三挪地翻着白眼問張副官:“張總司令咋讓你帶我們進老虎廳?”

“帶我們進老虎廳作啥?”

“打麻將。”張副官一笑,如此迴應。

“這樣嚇人的地方能打麻將?”楊宇霆咋咋呼呼地說:“我和常省長看着東北虎就害怕,我們就不進去了吧!”說時想溜。

“不行!”張副官態度很橫,手一比,非要他們進去不可。與此同時,令楊常二人驚訝愕不已的是,張學良的一羣武裝衛兵上前,將他們圍了起來。

“這是幹什麼?”常蔭槐強打精神問

張副官一笑:“這是總司令怕你們不去,派他們來請。”

“除了我們二人,張總司令還有沒有請別的人?”楊宇霆嚇得青了臉,卻故作鎮靜地問。

“有呀。”張副官哄他們:“輔帥張作相他們早進去了。”說時,楊、常二人被張副官等裹挾着顫顫兢兢地進了老虎廳中的老虎窩。他們前腳剛剛跨進門,兩扇老虎嘴似的大門,轟地一聲關上了。

驚恐不已間,暗淡的燈光下,張學良並不在老虎窩裡面。陰森恐怖中,忽地閃現出七八個張學良的衛士。朝他們圍上來,一個個殺氣騰騰,橫眉怒目,手中握張着機頭的手槍。

“你們要幹什麼?”楊、常二人完全明白了,也絕望了。他們臉色煞白,逃走無望,將身子靠在門上,大聲喝問,強作鎮靜。

“楊宇霆、常蔭槐,你們何必再問?你們心中明白!你們作惡多端,陰謀造反,死有餘辜!”內中閃出警衛排長,厲聲道:“我奉張總司令命令,對你們執行死刑!”話剛落音,排長手中槍響;其他衛士同時響槍,將楊、常二人打成肉泥。

回到家中待命的東北保安司令部外交處處長王家楨,一直覺得有要事將要發生。果然,天剛擦黑,他接到大帥府張副官打來的電話,說少帥叫他快去。

王家楨上了車,心急火燎地叫司機將車開快些。進大帥府,車到小青樓,車還未停穩,一直站在門前等他的張副官手一招,說:“快,隨我來,總司令就在等你。”

張副官帶王家楨上了三樓,來在少帥常用的西客廳。客廳稀開一道門,裡面黑燈瞎火好像沒有人。

張副官站在門邊報告:“總司令,王家楨王處長到了。”

“進來。”是張學良竭力鎮靜的聲音

王家楨得令,一腳跨進去,不由暗暗吃驚。好半天,他的眼睛才適應,屋裡沒有開燈,黑暗中,一地的紅菸頭,一屋子都坐的是人。他們是張作相、翟文選、萬福麟、王樹翰、王樹常、袁金凱、莫德惠、劉哲、臧士毅等。他們都是東北政務委員會委員,神情都有些緊張。少帥不在,單獨在另一間屋子裡。

單獨在另一間屋子裡的少帥要王處長進去。這間屋子也沒有開燈,透過遠遠窗戶上透進來的燈光,只見少帥有氣無力地躺在小牀上抽菸,也是扔了一地菸頭。

“啊,王處長來了!”王家楨迴應後,少帥吩呼他:“你馬上到頂樓鄭秘書長辦公室去,看他擬就的就今天事件的報告擬好沒有?擬好了,你就直接拿一份去,對日本有關方面作出解釋,然後回來向我報告!”

場面如此神秘、緊張!雖然王處長不明白其中究裡,但心中已經估計到了。他答應下來,三步並作兩步地上了頂樓。頂樓又不一樣,間間房間裡燈火輝煌,秘書長鄭謙和領着一班人正忙着。進了秘書長辦公室,正在說着什麼的秘書長鄭謙和秘書處九處處長劉鳴九看着他說:“來了嗎?”鄭秘書長隨即將一份已經打印好的文件給了王家楨。王家楨接過一看,不出所料,是一份將楊宇霆、常蔭愧正法判決書。書中列舉了楊、常二人目無法紀、侵吞公款、任用私人、暗中組織軍隊,圖謀不軌等十大罪狀。已經被執行死刑。

看王家楨將判決書看了一遍又一遍,也不作聲。鄭秘書長顯然有些擔心,問負責對外交涉的王處長:“你看就這樣向日本人交待行不行?”王家楨這時心中已經有數。判決書中所例舉的楊、常二人的十大罪狀,無論按照民國法律、還是東北法律,他們犯了其中任何一條都是死罪,這沒有問題。日本人從中挑不出任何破綻、任何毛病;只能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王家楨想了想,說行。

他拿着這份判決書,連夜去到日本駐奉天領事館,要求見總領事。日本駐奉天總領事新近換了人,新的總領事叫林久治郎立 久治郎立即出來會見了王處長。

王處長進客廳時,林久治郎立已經等在那裡了。明燈燦燦中,只見這林久治郎有一張圓圓的臉,西裝革履,四十來歲,戴一副黑框眼鏡,個子不高但墩實,臉上絡腮鬍颳得發青。日本人總這樣,不管眼睛是不是近視,,總喜歡戴一副黑框眼鏡,動作也很程式化。

林久治郎對夤夜而來的王處長鞠了一躬,道過辛苦後請客人坐。兩人隔幾而坐。表面上客氣的林久治郎眼睛厲害,釘子似的眼神透過眼鏡的玻璃片在王處長臉上打轉,陰陽怪氣地說:“你們中國有句話說得好,‘來者不善,善者不來。’王處長深夜駕到,肯定是有什麼要事與我交涉,而且不是什麼好事吧!”

“好事壞事?要看怎麼看!”王處長端刀直入:“我受張(學良)總司令命令,特來向貴方通報一件要事。”說時,將皮包拉開,拿出一邊判決書,交給日本總領事。

日本總領事林久治郎一連將判決書看了幾遍。顯得很是驚訝,看完後用手託了託眼鏡,調過頭,擰起一副掃帚似的濃眉問王處長:“有這樣的事?”

“有這樣的事。”王處長很肯定地回答,振振有詞地將判決書上所列楊、常二人的十大罪狀,說得更具體化了些。

日本新任駐奉天總領事林久治郎,對王處長出示的這份判決書無法挑剔。這是中國人內部的事,而且、楊常二人犯的條條都是死罪,他能說什麼呢?只能承認自己倒黴,一上任就遇到這樣棘手的事。他只能一邊聽王處長解釋,一邊假意將捏在手上的判決書再看下去,想着如何辦!

目前,不止是關東軍司令部,就是整個日本帝國都對楊、常二人寄於了很大希望,也給於了他們一定的支持。但這一切都是幕後的、偷偷摸摸的、見不得人的。現實的問題是,楊、常二人已經被張學良處死了,人死不能復生。以後,關東軍司令部、帝國的利益在東三省還得同張學良打交道。這個時候,他們最好的辦法是裝糊塗,千方百計羈留、羈絆張學良。這個時候,決不能同張學良鬧翻、鬧僵、翻臉……一切爲了帝國,爲帝國在滿洲儘可能爭取最大利益――這是他來就任奉天總領事時,外務省再三給他交待的原則。思緒走到這裡,林久治郎抑制住滿腹疑竇和不快,就此事如此答覆王處長:“感謝閣下及時把這個消息、內幕通報給我。我會立刻把這一情況造報告外務省並轉關東軍司令部,以便我們統一口徑。我們不會干涉你們的內政。希望王處長轉告張學良總司令,我們會一始既往地支持張總司令;也希望張總司令與我們一如既往地精誠合作。拜託了!”林久治郎說時,站起來向王家楨深鞠一躬。

“那最好了。”王家楨給這個日本人回了禮,抑制住滿心欣喜,彬彬有禮地說了些外交辭令後,告了辭。

王處長趕回大帥府時,已是第二天零時。來在小青樓前,只見少帥的副官張飄副官正帶領一批衛士將楊宇霆、常蔭槐的屍體用擔架從老虎廳裡擡出來。楊、常二人的屍體用厚厚的軍用毛毯裹着,二人的血從毛毯裡浸了出來,已經凝結。衛士們將二人的屍體擡上停在旁邊一輛有篷大卡車上。王家楨不及細看,三步並作兩步上了三樓進了西客廳。多少時間過去了,西客廳仍然保持着他先來時的原樣,只是屋時開了一盞小吊燈。暈黃的燈光下,坐在那裡的還是那些大員,大員還是保持着緊張的神情,都呆坐在那裡,只是扔在地上的菸頭更多了些。看王家楨進來,神情緊張的大員們都看着他,問他事情辦得如何,日本人怎麼說……就在他忙不迭地點頭應答時,輔帥張作相把手一揮,對王家楨說:“快快快!快進去。都不要說了。總司令急得不行,他在等你!”

輔帥張作相把王家楨帶進屋,還睡在那張行軍牀上的少帥一見王處長,翻身而起,張口就問:“日本人那邊作何反應?”神情緊張得不行。王處長原原本本地將少帥在緊急情況下不得不將楊宇霆、常蔭槐正法的事說了;包括他觀察到的日本駐奉天總領事林久治郎的表情、心理活動;以及他對日本人之所以如此的分析等等都。

“成了。”張學良這才如釋重負地吁了長氣,手在行軍牀沿上一拍,隨即又躺下去,對站在旁邊的張作相、王家楨說:“我實在是有些熬不下去了,太累了。”他要輔帥張作相出去,把剛纔的情況告訴在外間坐了一屋子,擔着心的大員們;要大家散了,趕緊回去休息。只留下王家楨。

“樹人啦!”躺在行軍牀上的少帥張學良親熱地叫着王家楨的號,說:“險關過去了。這一下我們更得好好地幹啊!”想了想,他又交待王家楨,這事,第二天得去蘇聯駐奉天領事館、英國駐天領事館通報。張學良有些不放心地問王家楨:“估計蘇聯駐奉天領事館、英國駐天領事館對這事會有何反應?”

“在這事上,日本人都只能是幹氣,打不出噴嚏。這兩個國家在我東三省的勢力、實力以及既得利益都比日本少得多、小得多,不會有什麼大的反映。

“我明天去,沒有必要把我們自己家裡發生的事向他們解釋,最多將判決書給他們一份就行了。而且,我們如此厚此薄彼,日本人會很受用的。”

張學良聽完點點頭說:“有道理,很有道理。”然後關切地對王家楨說:“樹人,你也忙一天了,如果沒有什麼別的事,就趕緊回去休息吧。”

王家楨沒有忙着走,他說:“總司令,我想到一個問題。楊宇霆、常蔭槐的問題不應該影響到他們的家庭、不應該影響到他們的子女。現在,同楊、常沾一點邊的人都在一邊看,嚇得不行……我建議,將此二人與他們的家庭、子女,還有別的人劃割開來。這樣,不僅可以顯示總司令的大度,而且可以爭取到好大一批人。”

“對,很好!”張學良說:“已經是民國了,我信仰孫中山先生的三民主義。我決不搞株連九族的封建社會那一套,你放心!”說着翻身而起,大聲對外問:“劉多荃來沒有?”

“總司令,我來了。”劉多荃應聲而進。其人氣宇軒昂,他是張作霖、張學良父子都看重的人;東北人,東北講武堂畢業,時任東北邊防司令長官公署衛隊統帶。這角很重要,相當於古代皇帝的御林軍統領,劉對張氏父子忠心耿耿。就是這個劉多荃,在後來的“西安事變”中,是率隊攻打蔣介石衛隊、捉拿蔣介石的急先鋒。

“你趕快去告訴、安撫楊大嫂、常大嫂,就說我說的,她們丈夫乾的事與他們家人無關,並代表我給她們各人送安撫金一萬元。”劉多荃接受命令,連夜辦去了。王家楨看少帥再無吩咐,回去了。

毫無疑問,楊宇霆、常蔭槐是橫亙在張學良前進路上的兩隻攔路虎。除掉他們,不僅在世人面前顯示了過去少爲人知的少帥的膽略、智慧、才幹、擔當,同時給了敵人相當震懾。以全新的面目示人的少帥張學良,威信如日方升,加強了向心力。一段時間以來東三省一些地方、部門出現的人心渙散、謠言四起,政出多門等亂象得到了很好的整治,從而氣象一新,人心統一。張學良再無大的掣肘和顧慮,政權得到鞏固,朝他的理想大步前進。

第七章 最後的晚宴(2)第三章 宦海沉浮大贏家第一章 張老疙瘩嬗變第四章 名副其實東北王(1)第二章 善於攀緣的青藤(2)第五章 北京新貴(1)第九章 東北易幟(1)第三章 宦海沉浮大贏家第二章 善於攀緣的青藤(1)第九章 東北易幟(1)第二章 善於攀緣的青藤(2)第二章 善於攀緣的青藤(1)第六章 悲歌一曲巨流河(1)第三章 宦海沉浮大贏家第九章 東北易幟(1)第九章 東北易幟(2)第四章 名副其實東北王(1)第七章 最後的晚宴(2)第七章 最後的晚宴(2)第十章 民族功臣第四章 名副其實東北王(1)第九章 東北易幟(2)第四章 名副其實東北王(1)第五章 北京新貴(2)第九章 東北易幟(1)第九章 東北易幟(1)第三章 宦海沉浮大贏家第九章 東北易幟(1)第四章 名副其實東北王(1)第二章 善於攀緣的青藤(2)第九章 東北易幟(2)第六章 悲歌一曲巨流河(1)第九章 東北易幟(2)第九章 東北易幟(1)第六章 悲歌一曲巨流河(2)第一章 張老疙瘩嬗變第一章 張老疙瘩嬗變第二章 善於攀緣的青藤(2)第二章 善於攀緣的青藤(2)第六章 悲歌一曲巨流河(2)第六章 悲歌一曲巨流河(2)第九章 東北易幟(2)第七章 最後的晚宴(1)第三章 宦海沉浮大贏家第一章 張老疙瘩嬗變第二章 善於攀緣的青藤(1)第二章 善於攀緣的青藤(2)第七章 最後的晚宴(1)第四章 名副其實東北王(2)第九章 東北易幟(2)第五章 北京新貴(2)第九章 東北易幟(1)第七章 最後的晚宴(1)第四章 名副其實東北王(2)第六章 悲歌一曲巨流河(2)第四章 名副其實東北王(2)第六章 悲歌一曲巨流河(2)第三章 宦海沉浮大贏家第五章 北京新貴(1)第四章 名副其實東北王(1)第五章 北京新貴(1)第十章 民族功臣第七章 最後的晚宴(2)第九章 東北易幟(2)第二章 善於攀緣的青藤(2)第四章 名副其實東北王(2)第四章 名副其實東北王(1)第十章 民族功臣第五章 北京新貴(1)第五章 北京新貴(2)第三章 宦海沉浮大贏家第七章 最後的晚宴(1)第四章 名副其實東北王(2)第四章 名副其實東北王(1)第二章 善於攀緣的青藤(1)第一章 張老疙瘩嬗變第二章 善於攀緣的青藤(1)第八章 少帥與紅顏第七章 最後的晚宴(1)第五章 北京新貴(1)第九章 東北易幟(1)第四章 名副其實東北王(2)第六章 悲歌一曲巨流河(1)第二章 善於攀緣的青藤(2)第七章 最後的晚宴(2)第七章 最後的晚宴(2)第四章 名副其實東北王(2)第一章 張老疙瘩嬗變第八章 少帥與紅顏第十章 民族功臣第二章 善於攀緣的青藤(1)
第七章 最後的晚宴(2)第三章 宦海沉浮大贏家第一章 張老疙瘩嬗變第四章 名副其實東北王(1)第二章 善於攀緣的青藤(2)第五章 北京新貴(1)第九章 東北易幟(1)第三章 宦海沉浮大贏家第二章 善於攀緣的青藤(1)第九章 東北易幟(1)第二章 善於攀緣的青藤(2)第二章 善於攀緣的青藤(1)第六章 悲歌一曲巨流河(1)第三章 宦海沉浮大贏家第九章 東北易幟(1)第九章 東北易幟(2)第四章 名副其實東北王(1)第七章 最後的晚宴(2)第七章 最後的晚宴(2)第十章 民族功臣第四章 名副其實東北王(1)第九章 東北易幟(2)第四章 名副其實東北王(1)第五章 北京新貴(2)第九章 東北易幟(1)第九章 東北易幟(1)第三章 宦海沉浮大贏家第九章 東北易幟(1)第四章 名副其實東北王(1)第二章 善於攀緣的青藤(2)第九章 東北易幟(2)第六章 悲歌一曲巨流河(1)第九章 東北易幟(2)第九章 東北易幟(1)第六章 悲歌一曲巨流河(2)第一章 張老疙瘩嬗變第一章 張老疙瘩嬗變第二章 善於攀緣的青藤(2)第二章 善於攀緣的青藤(2)第六章 悲歌一曲巨流河(2)第六章 悲歌一曲巨流河(2)第九章 東北易幟(2)第七章 最後的晚宴(1)第三章 宦海沉浮大贏家第一章 張老疙瘩嬗變第二章 善於攀緣的青藤(1)第二章 善於攀緣的青藤(2)第七章 最後的晚宴(1)第四章 名副其實東北王(2)第九章 東北易幟(2)第五章 北京新貴(2)第九章 東北易幟(1)第七章 最後的晚宴(1)第四章 名副其實東北王(2)第六章 悲歌一曲巨流河(2)第四章 名副其實東北王(2)第六章 悲歌一曲巨流河(2)第三章 宦海沉浮大贏家第五章 北京新貴(1)第四章 名副其實東北王(1)第五章 北京新貴(1)第十章 民族功臣第七章 最後的晚宴(2)第九章 東北易幟(2)第二章 善於攀緣的青藤(2)第四章 名副其實東北王(2)第四章 名副其實東北王(1)第十章 民族功臣第五章 北京新貴(1)第五章 北京新貴(2)第三章 宦海沉浮大贏家第七章 最後的晚宴(1)第四章 名副其實東北王(2)第四章 名副其實東北王(1)第二章 善於攀緣的青藤(1)第一章 張老疙瘩嬗變第二章 善於攀緣的青藤(1)第八章 少帥與紅顏第七章 最後的晚宴(1)第五章 北京新貴(1)第九章 東北易幟(1)第四章 名副其實東北王(2)第六章 悲歌一曲巨流河(1)第二章 善於攀緣的青藤(2)第七章 最後的晚宴(2)第七章 最後的晚宴(2)第四章 名副其實東北王(2)第一章 張老疙瘩嬗變第八章 少帥與紅顏第十章 民族功臣第二章 善於攀緣的青藤(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