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看着桌上的菜還有身邊的丈夫眼眶微酸，這麼多年了，這樣的場景纔出現過幾次啊。
風軒擺好了飯，又從菜籃子裡拿出了風靈烤剩下的鵪鶉蛋。
“娘，小弟，看，這是我姐今天下午烤的鵪鶉蛋。”
風軒剛說完，風靈就聽見咕嚕咕嚕咽口水的聲音。她轉頭一看原來是小弟發出來的，不過小蛋黃倒是被教的好，雖然嘴饞卻沒有主動伸手去拿。
“爹，娘，咱們吃飯，今天不去正房吃飯可是安靜多了。”招呼完風川和柳，她就將剩下的鵪鶉蛋給風軒和小蛋黃分了，剩的也不多，總共四個，一人倆。
“蛋黃，軒軒，快吃。”
“謝謝姐！”兩個孩子歡天喜地的接過了，只是看見桌子上已經沒有鵪鶉蛋了，風軒忙將自己手裡的鵪鶉蛋塞給了柳氏，“娘，給你吃！”
“好孩子，娘不吃你吃吧！”柳氏又將鵪鶉蛋塞回給了風軒的手中。這邊小弟風帆也用稚氣聲音對着風川憨笑道，“爹爹，你吃！”一隻細小的胳膊伸到風川的面前，掌心還放着一顆小巧的鵪鶉蛋。
這麼小的兒子都如此懂事，讓風川窩心的眼眶都紅了。“爹不吃，蛋黃吃，乖啊！”風靈見此，不由暗歎，看來三房的幾個孩子品質都還不錯的，這種糟糕的環境下生長還能有這樣好的品質，不得不說根正啊。
“好了好了，一人一個吧。雖然有點小，但是懟碎拌飯裡還是挺好吃的。”
“夏夏，你奶…”王氏想說你奶都沒吃呢。
可誰知風靈還沒開口，風川竟然就說話了，“閨女給你吃的，你就吃吧，我在地裡都吃過了。咱娘，咱娘有的吃，不差這點東西。”說完了風川就低頭猛的喝粥。風靈詫異的看了他一眼，不過心裡還是挺美的，看來經過她一下午的不停挑刺和痛罵，再加上之前錢老婆子的那一通罵，已經讓風川心裡升起了反逆之心了，這是好事，絕對的好事啊。
想到先前她找風川的目的，臉上就帶了些試探，“爹，明日聽說是海神節，我想和軒軒一塊去鎮上耍去。不過這去鎮上來回可能要一天的時間，爹您能不能給我和軒軒兩文錢，等中午買包子吃？”
風川終於擡起了頭，不過卻半天道，“回頭跟你奶那要錢，爹，爹這裡沒錢。”
“啊……”風靈裝作不可思議般的怪喊了一聲，接着又道，“爹您兩文錢都沒啊？我這後奶奶也太偏心了吧，您就算不是她親兒子，可好歹也是我爺的親兒子，她連這麼點錢都不給您。這要換成我大伯別說兩文，估計二兩銀子都拿得出來。”隨着風靈的話音落，風川頭又重新的低了下去。柳見狀就呵斥閨女，“死丫頭，你混說什麼呢，你爹那是孝順。哪像你大伯，那個好吃懶做的，等你奶奶老了以後估計都沾不上他的光。”
風靈撇撇嘴，“我滴娘嘞，孝順有啥用？那又不是咱親奶，對咱又不好，孝順錯人了吧？再說了爹現在兩文錢都沒有，過幾年軒軒和蛋黃都大了，也要成家吧，您覺得我那後奶奶會拿出錢來給軒軒和蛋黃置辦個彩禮房子什麼的麼？”
“所以啊，爹孃我覺得咱們三房還不如分出去呢，分出去我爹孃都這麼能幹，肯定能養活咱們一家子。”
“分出去？”柳氏睜大了眼睛，像是不認識風靈似得，這閨女現在想法怎麼都那麼大呢。連分家她可都敢想啊。
風川也是和柳氏一樣，心道這閨女怎麼就突然變的不一樣了呢。以前可是話不多，也不做聲，現在這主意怎麼越來越大了呢。
“對啊，娘，您就說您想不想分出去？”想，怎麼可能不想，柳氏從嫁到老風家沒兩個月就想了，可是她不敢也不能戳弄着孩她爹分家啊。見柳氏那樣子，雖然沒說話，可風靈知道她是心動的。
“閨女，爹知道委屈你們幾個了，可是分家怕是不妥，村裡人會戳爹脊樑骨的。”
“爹，如果是咱後奶奶主動把咱分出去呢？”風川望着一屋子大大小小的人，一雙雙眼睛都期待的盯着他，頓時心裡不是滋味。
不過想到剛纔閨女說的那番話，是啊，孩子們都大了，指望娘恐怕指望不上啊。於是他堅定的點點頭，“如果，如果你奶主動把咱們分出去，爹就同意。”
“ Bingo！”風靈聞言愉快的打個響指，“爹，剩下的就交給我了，我有辦法讓我那後奶奶把咱們給分出去，你和娘且等着就好。”
“姐，你有什麼辦法？”風軒好奇的問道。
“嘿嘿，秘密，先不告訴你。”
風川複雜的打量了一眼風靈，喃喃道，“閨女啊，爹怎麼覺得你和以前不一樣了呢，腦袋瓜子明瞭呢。”
聞言，風靈暗暗的翻個白眼，她哪是變聰明瞭，根本就是直接換個芯子好不好。
“爹我也不想變啊，可是我要是不變的話，就要被賣掉了，命都沒有了。”
“……”風川又沉默了，手上捧着碗卻下不了嘴去喝。
“行了，閨女變厲害是好事，能保護自己還能保護兄弟，咱做爹孃的就別問那麼多了，趕緊吃飯，吃完了休息去，這麼多年了，難得早休息一會。”
……
翌日，天剛亮整個大樹村就嘰嘰喳喳的熱鬧了起來。爲啥呢，因爲海神節來了呀，家家戶戶都急着去趕熱鬧去，老風家也不例外。
自從昨日傍晚風靈發了一次彪，錢老婆子就重新安排了一下家裡的活計。前一日因是三房燒的飯乾的活，所以海神節這天就輪到了四房。一大早的，錢老婆子就指使四房的洛氏去煮飯了，吃好了好早點趕熱鬧去。不過這洛氏也是個不安分的，因爲不滿安排她幹活，可是又不敢和錢老婆子反抗，便把不滿轉移到了風靈以及三房的身上。
這不，早飯洛氏就做少了，除了風川和柳氏因起的早一人盛了半碗粥，再等風靈姐弟起來的時候鍋底都幹了。見狀風川和柳氏便把自己的粥給了姐弟幾個。
本來麼，風靈爲了早點去鎮上不打算鬧點事出來的，可就在風川將粥給小蛋黃的空蕩，她眼角竟然發現那洛氏掀着嘴角在得意的笑。
當即風靈惱了，尤其看那洛氏喂着四房的三四歲小屁孩，喝一口粥還吐一口的就來氣。
媽的這是故意的麼？三房的人沒粥吃，這四房的還在這浪費！風靈將那洗臉的手巾往盆子裡一摔，直衝衝的就往那洛氏去。走到洛氏面前，二話不說就搶了洛氏的飯碗，“我看冬雪小妹也不餓，四嬸卻盛這麼一大碗粥在這一邊喂一邊浪費，這是當咱家糧食都是大水趟來的麼？不想吃就算了，剛好我小弟可餓着呢。說來也是四嬸眼瞎，數不清裡多少人，連燒個飯都能短了這個少了那個的。這次就算了，下次要是再讓我看見少了誰的吃的，誰燒的飯那麼她那一房的人就甭吃了。”
“唉，你幹什麼，那是我的碗？我，我又沒有燒過幾次飯，我怎麼知道要煮多少？要是三嫂主動過來燒不就沒了這些事了。”洛氏一臉的惱恨，不過也有點心虛，那就是早上的飯她確實是故意沒有燒三房的，此時被風靈大咧咧的給說出來，就有些臉子難看了。
“四弟妹這年紀輕輕的怎麼眼神就不好了呢？這早飯能少了三房的，等到了夜飯還不少了咱大房的？”風安這幾天一直被風靈針對，可是苦悶死了，此時見終於有個人也被拉了出來，頓時幸災樂禍了。
“閉上你的嘴吧，吃個飯都堵不住你的嘴。”風安只顧着得瑟了，卻忘記了錢老婆子。錢老婆子從內心裡對於洛氏的行爲可是無比贊同的，哼，餓死那一家子纔好呢。所以兩相比較，顯然和她一起同仇敵愾的洛氏要比咋咋呼呼不分敵我的風安要好多了。
楊初夏將洛氏的一整碗粥端了過來，拿出幾個碗給弟妹一人又勻了一點。聽見洛氏不要臉的話，當即氣笑了，媽的這錢老婆子幾個兒子媳婦真是被養廢了啊。“四嬸，你以爲你是金枝玉葉呢？也不過是村旮旯裡的婆娘，還整的自己不會燒飯了？從前也沒見你盛過幾次飯，怎麼今天知道給自己盛上一大碗了？”
洛氏頓時被楊初夏堵的啞口無言，風言在一旁見媳婦受了委屈，頓時拿着眼珠子死瞪着風靈。風靈卻跟沒看見他那凶神惡煞的樣似得，給弟妹弄完了粥又來到錢老婆子面前，手就一伸。錢老婆子眼皮子一翻，心裡鼓囊着這死丫頭又要幹什麼？
“後奶奶，孫女我早飯還沒吃呢？再來今個海神節，那麼熱鬧孫女我也想去湊個熱鬧，可囊中羞澀，到了鎮子上連串棉花糖都買不起，所以掌管咱家經濟大權的後奶奶，您不給您孫女支援支援點？”
要錢？錢老婆子當下怒了，這錢就跟她命似得，平常自己都捨不得花幾個子，這小賤蹄子還敢來找她要錢？想也不想的就拒絕道，“沒有，要錢找你爹要去！我這沒錢！”
風靈聞言也拔高了聲音，“沒錢？沒錢我那好二伯還讀什麼書？沒錢我二伯孃還跑鎮上去住着？沒錢我那風茜堂姐還整天穿新衣服？難不成是上樑不正下樑歪，都是自己浪來的錢買的？”
“噗哧……”聽着風靈罵人的話，風安一口粥就噴了出來。
“哈哈，靈靈這話說的好，娘唉，您可不能太偏心了，您可不能拿着咱們一家子的錢，去養個老爺太太出來啊。”哼，他早就看不慣二房的那個****了，啥玩意，眼睛跟長頭頂上似得，還每次都看不起他，憑啥看不起他？誰還比誰高貴似得。
“聽見沒？後奶奶，咱家要是沒錢趁早讓我那二伯二伯孃回來。要是不讓他們回來，就趕緊的給孫女點銀子使使，憑啥一個家裡還分出窮富來？要知道這個家裡吃的喝的基本上都是我爹弄出來的，沒道理我爹掙的銀子我這個做閨女的一點花不着，反而將那些個不知道多遠關係的人養的肥頭大耳的。”
錢老婆子被氣的一個倒仰，一大早的好心情也沒有了。不過轉眼掃過風靈那張挺標誌的臉，想到和那死鬼商量好的事情，便死命吞下了那口氣，從袖子裡掏出了一串銅板，約莫有幾十個的樣子，扔給了風靈。
“就這麼點？”風靈撿起來看，不高興的道，“後奶奶，你打發叫花子呢？”
“你要就要，不要就還我，多了沒有。”錢老婆子反正是不願意再多拿出來一點了。
開玩笑，就那麼點她都覺得心疼的不得了。
“好了好了靈靈，這麼多夠了，夠了！”風靈還想再多要點錢，柳氏就趕忙的上前死活拉着她，不讓她再要了。風靈見狀只好無奈的翻個白眼把錢踹兜裡了。暗想着再找機會要，反正她不要也是便宜了那幾房，總之她要在分家之前多撈點銀子出來纔是。不過下次她可要和這對老實的爹孃說好了，他們不敢和錢老婆子反抗，她不怪他們，畢竟壓迫太久了，想要改變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只是能不能不要在她鬥爭的時候出來拖後腿呀。
“走了，軒軒吃好沒？吃好咱們出發去鎮上去了。”風靈招呼風川一聲，眼神瞥見柳氏和風川，想到那洛氏和風言兩口子，便又道，“爹孃，今個海神節，反正家裡也沒啥大事，咱們一家子一起去鎮上吧。”
“娘就不去了，你們姐弟去吧，蛋黃還小也留在家裡的好。
“爹也不去。”風川想着，待會還是和老四一塊去地裡開荒去吧，多一個人也乾的快點。可風靈哪能不知道這夫妻兩打的什麼主意，便又開口道，“那可不行，爹孃，今日海神節人多，你們不跟着，就不怕有壞人回頭把我們姐弟拐賣了啊？”
風川是個老實人，一聽就不得勁了，“那不行，要不你們還是別去了吧。”
風靈一口血差點噴出來。 風川見此就瞅眼色的上前，拉着風川撒嬌，“爹，您就跟咱們一塊去唄，兒子我可是從來沒去瞧過那海神節，爹，您就帶着咱們姐弟去見識見識唄？”那邊小蛋黃也趁機拉着柳氏，“娘我也要去，我也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