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翼之間的燃香味道消失,一股刺鼻的血腥味道進入了我的鼻翼之中。
我驚醒,一下子就恢復了意識。
清醒的瞬間,那股味道更加的重了。
而我竟然是跟着顧然在緩步的往前走!慣性讓我還沒有停下腳步,我不敢輕舉妄動,甚至沒有把低着的頭擡起來。
現在剛好走到衚衕的中間的地方,看來我失去意識的時間並沒有太長。
身後也有輕微的腳步。細細微微的,應該是孫噯的。
不知道她有沒有恢復意識,我輕嗅着血腥的味道。想起來進入衚衕的時候,我就聞過這個味道了。
顧然不應該沒有發現纔對。
一直走到了衚衕口,顧然停下來了腳步,身後孫噯的腳步聲停了下來。
我也幾乎同步的停下。顧然要轉頭了……
我極力讓自己的眼神散亂無神的直視前方。顧然面色很平靜的看着我。他手上的那支香已經燃了一半,時間將將凝固了下來。
顧然輕聲說了句:“你還有同伴。”
我心跳很快,極力散視着目光。
顧然冷笑了一聲說:“躲着的那個,你不出來,我就帶着這兩個人走了。”
顧然一邊說話,一邊從衣服裡面取出來一根發黑的繩子,他顯示把一端綁在了我的雙手之上,之後又把孫噯的手也綁在了上面。
最後他拉着一根繩子往前走。
我一直在等那個躲在暗處的人動手,可是沒想到他竟然依舊沒有動!
被顧然拉上了一輛黑色的車,他把我和孫噯扔在車後,自顧的開車。我看見他捏熄滅了香。
我依舊不敢輕舉妄動。
車輛運行了十幾分鍾之後,旁邊的孫噯傳來輕哼的聲音。
然後慌張的說了句這是什麼地方?
同時她用力的搖晃我的手臂,我這纔敢動。
我做出慌亂的模樣質問了顧然一句。
顧然沒有回答我,依舊自顧自的開車。
我對孫噯說了句別怕,他不會把我們怎麼樣的。
光頭想要我去帶回來孫噯,他去追放走孫噯的人,決然不可能想到還有個顧然跟在我的身邊。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不過……我不用怕顧然,只要找到機會吐一口血出來。魂魄裡面的鬼就能夠收拾了他。
孫噯不敢多說話了,抱着我的手臂發抖。
忽然,車停了下來。顧然聲音有些難聽的說了句:“又來?”
他回頭冷視了我和孫噯一眼之後下了車。
車門沉悶的關閉,我試着掙扎了一下綁在手上的繩子,沒有辦法掙脫的開。
旁邊的孫噯幾乎要哭了出來,問我是不是我們被綁架了。
我點頭說差不多,孫噯艱難的從車上站起來,用被綁在一起的手去開車門,同時還要拉我下車。
我把孫噯拉回來說不用跑,我們不會有事。至少你還有個你姐姐會幫你,不是嗎?
孫噯被拉到我身邊,她也沒有把車門打開,帶着一絲顫抖的說:“姐姐?”
“……自從知道了爸媽拿我的身體去養姐姐的鬼,我就知道她一定是有目地的。”
就在這個時候,車門咔嚓一聲輕響。
一個女人的身體進入了我的視線之中。
開門的,是墨雪!
身邊的孫噯有些驚喜的叫了一聲墨姐姐!
我面色微變,墨雪根本沒有搭理我,而是直接就抓住了綁住我和孫噯的繩子,拉着我們就下了車。
下車之後,孫噯忽然在我頭上用力的抓了一把,疼的我眼淚都快掉了出來。
她把我的頭髮包在了一個白紙裡面,又讓孫噯給她一根頭
發,她包進了另外一張白紙。
同時將兩個白紙包點燃了一個小角,墨雪把紙包扔進了車內。
回頭過來,沒有語氣的說了句:“跟我走。”
沒有敢多反抗,我只是問了一句:“那個男人會不會追過來?”
墨雪冷着聲音說:“沒有天亮,出不來的。”
我鬆了一大口氣,追問道:“衚衕裡面的血腥味道是你弄出來的?爲什麼要把我引到孫噯姐姐那裡,你在殯儀館呆着,一定知道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爲什麼還要這樣做?”
一連串問出好幾個問題,墨雪不但沒有回答我,反倒是一邊走,一邊解開了孫噯的繩子。
最後的結果就是墨雪用繩子拉着我走,一隻手拉着孫噯。
孫噯擔憂的看了我一眼,輕聲說了句:“墨姐姐,我們可能是誤會了,張默他……”
墨雪輕聲說了句:“小噯,這些事情你不要多問。墨姐姐知道該怎麼做,我們現在去找你姐姐。”
我閉嘴不再多問,隨時準備着咬舌尖。
如果墨雪對我不利,說不得只能先對不起光頭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我聽到了怒罵還有喘氣的聲音。
老遠就看見了在一個路燈下面站着的光頭。
他卻不停的在原地繞着圈子……
我分明看見了在光頭不遠的地面上,有一些雜亂的扔着的石頭。
公路路面上每天都有人清掃,不可能落下石頭,這些……就是墨雪動的手腳了。
在其中一個石塊的旁邊,我看見了一個泛黃的布娃娃正靜靜的靠在那裡。
警惕的同時,我想要大喊,又怕驚擾到了光頭。
墨雪已經走到了布娃娃的旁邊,彎腰把它撿了起來。
我還看見墨雪輕輕的挪開了一個石塊。
路燈下的光頭忽然停住腳步,然後目光迅速的就移動到了我和墨雪這邊。看見我之後,光頭瞪大了眼睛對墨雪說:“臭丫頭片子!真是你動的手腳!”
墨雪冷聲說道:“盯着張默的那個人,已經被我用其他手段暫時支走了,孫噯姐姐還有孫噯以後會跟着我,你不許打孫噯姐姐的注意。”
光頭皺眉,孫噯明顯靠近了墨雪。
光頭那邊聲音略低的說了句:“墨雪,不要任性。你手上的那隻鬼被養了十幾年,陰氣太重。”
墨雪沒有讓步的說:“她也不過是個受害者,你想要收徒我不攔着,你要找鬼給你的徒弟均衡陽氣我也不管,但是不能是孫噯姐姐。”
光頭的臉色一陣青紅交加。我明顯看出來他的猶豫。
墨雪松開了我手上的繩子,然後帶着孫噯和布娃娃朝着另外一個方向走去,留下最後一句話說:“那個人我不知道能騙多久,你自己解決吧,不要再來打我這裡的主意了。”
墨雪很快就走的只剩下一個背影。
光頭從路燈下走到我身邊,把我手上的繩子摘了下來。
我還沒問話出來,光頭就說了句:“這是硃砂繩,墨雪沒有這個東西,你又被什麼人盯上了?”
我解釋說就是上次機場的那個人。
光頭點了點頭,然後說:“墨雪和我的關係現在暫時不方便告訴你,你以後也不用叫我師傅,以前該怎麼叫,就怎麼叫。”
我點了點頭,光頭卻把手上的繩子抓了起來說:“既然那個人不識好歹,我也就不用客氣了。”說話之間,光頭用一張符紙把硃砂繩的一段綁了起來,然後讓我滴了幾滴血上去。
我照做。
光頭點燃了硃砂繩的一段,噼啪的聲音響起,他把繩子扔在了地上。很快地面出現了一堆焦炭。
光頭冷笑了一聲說:“張默,叮囑你第一件事情。捉鬼的人
最害怕的一件事情不是碰上多麼兇惡的鬼,而是怕自己的東西落在同行的手裡,包括了物品和親屬。”
我點了點頭,老頭子就抓了我爸爸,差點就招走了我的魂。
看着地面上的硃砂繩,我問光頭說:“那顧然現在怎麼樣了?”
光頭點了一隻煙說:“這就是第二件事情。他現在不傻的話也只剩下半條命了。我們回去,等他過來登門謝罪。我還要教你一些東西。時間……不多了。”
聽到光頭說時間不多了這句話,我心裡面有些涼,第一個直覺是光頭有事?
我耐不住心中的疑惑,直接就問了句:“你不會是和胡彥打鬥的時候受了內傷了吧?”
光頭直接一個哆嗦,把菸頭燙到了嘴巴,然後罵道:“老子怎麼可能受傷,我說的是你的時間不多了!墨雪不讓我動孫噯姐姐的陰魂,你身上的那隻鬼現在又取了陰氣滋補自己。你該不會是沒有發現他的變化吧?”
我脫口而出道:“現在他沒有我的血,是不會出來幫我的。”
光頭冷笑道說:“沒錯,沒有你的血不可能出來,等他把那隻手指頭裡面的陰氣全部吸收了,他的陽氣就要到了你的魂魄承受不住的地步了,你知不知道什麼下場?”
我停下腳步搖頭。
光頭說:“等你看到顧然過來的時候就明白了。”
天快亮的時候回到了殯儀館。
光頭讓我在房間裡面等他,快到了九點的時候,他才叫我出來。
院子裡面已經擺上了數十件髒兮兮的衣服。
光頭給了我一把匕首,讓我把手上割開,在每件衣服上面都抓一把。
我照做。
光頭說了句:“這是規矩,不過門內也就我們兩個人了。這些衣服也沒得人穿。”
就在這個時候,光頭吐了口氣說:“來了,出來看吧。”
我跟着光頭朝着殯儀館的門口走去。
到了店門口就看着一個頭發雜亂的人跪在那裡。
他擡頭,下了我一大跳,因爲他的眼睛,鼻孔,嘴巴,甚至是耳朵的位置都有一道發黑的血痕。
光頭冷哼了一聲說:“說好了井水不犯河水,你現在找來想做什麼?”
顧然聲音嘶啞的說:“我認栽了,放過我。”
說完,顧然就直接在地上磕了一下頭。
光頭皺了皺眉,搖頭說:”不夠。“
顧然猛的擡起來頭,然後有些慘笑着從衣服裡面掏出來一個小小的紅色繡花鞋放在了地上。說了句:“這個夠不夠?”
我明顯看着光頭怔了一下,他走過去把繡花鞋撿起來放在懷中,然後說了句:”你可以走了,中午之前就會沒事。不過不要再想着打我們的主意,否則你知道後果。”
顧然沒有從地上起來,而是跪着往殯儀館外面走,引來了不少過路人的注意。
光頭沒有搭理,把我帶到院子裡面之後給了我一張符紙,就和昨天晚上燒掉的一模一樣。
他讓我在符文上面用血橫畫一筆,然後燒掉。
我照做。
他笑着說:“這就是用你的血混合了符紙燒燬他的近身之物,血中的陽氣衝了他的生魂,他抵抗不住,差點就完蛋了,這是解符的辦法,他給了誠意,沒必要殺人。”
我聽到光頭這樣說,並沒有高興起來。
抵禦不住陽氣的沖刷,就會變成顧然那個模樣。
當我影子裡面的兄弟魂魄開始衝擊我的時候,我肯定一點都沒辦法抵擋。
這纔是光頭所說的……時間,不多了。
在胡彥那裡還有我兄弟的屍體受到鎮壓,那邊也未必能夠一直安生。
要是出事,我又是首當其衝的第一個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