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瑤琴心湖忐忑,若是在這裡空等一夜,五更天定要飛騎趕回馬場。
她運起天雷掌功訣,將功力運轉雙耳,集中精力以意念向外放射擊納,吸收數裡地外的音波。
中夜荒郊萬籟具寂,月色述照,近處秋蟲低吟,坐馬撲鼻,陣陣冷風拂體生涼,寒氣深濃,八人潛立林中,不言不動,如泥塑木雕的幽靈,等待着噬血殘命。
八人之中只有辛雯定力不足,有生之年這是首次,在午僅之中身處機蟒,來進行—項搏殺殘命的事物,在心靈中有刺激有興奮,也有一絲絲的恐懼。
在這八人之中以她的功力最低,輩份最小。
沈瑤琴在清冷容顏上突然顯出開朗的笑意,耳鼓中輕微的傳來蹄鐵敲地之聲響。
估計當在五六裡地之外,若在十騎之上,急馳而來。她輕叱道:
“驗明正身後,衆大兄們出雷刀給我殺。速戰速決。”
他們從立息中回醒,全身骨節發出陣陣輕爆,開始活動筋骨四肢。
辛雯看得又新奇又羨慕,輕聲嬌柔的道:
“師父,那四位大叔們在作什麼。”
“他們在運轉玄功,將全身功力提至盈滿狀態,少待接戰之時,什麼是“石府”的真正功夫,這種功夫驚世駭俗,不到萬不得已是不必施展,正因爲你是使刀的,爲師帶你來見識一次。提高一點你自身的技藝。”
辛雯恭敬感激的點着頭,再道:
“師父呢。今夜也要出手麼。”
沈瑤琴轉首鳳日揚揚眉的瞄了她一眼笑道:
“小妮子,爲師不輕易出手,今夜說不定要伸量—下那位“血刀”的主人”
這時已隱隱傳來如敲鼓似的輕微的蹄鐵撲地之聲。
她們免貫着躍出樹林,隱身官道旁邊的護路樹後,左右各四人,隱身在樹幹上,這裡距石霸橋只一箭之地。
一串騎影已出現在石霸橋上,橋面比原野要高出一頭去,馬匹在上面通過。清晰看到共有十騎。
前頭那匹馬在馳至距三號大兄隱身路樹二十丈時,陡然昂首驚嘶,其聲悲泣,悽切斷腸。拋蹄止步不前。節節倒退欲回。
鞍上的卓天雄已提咫夾馬,口中急切喝叱道:
“畜生,老於要回家去,你起得那一門子的性。”
三號大兄躍身而出,站在路中間嘿嘿的笑道:
“我說堂主老小於,不必急着走啦。大爺們等待多時,真是匹好馬,你且下來休息會吧。”
後面九騎已陸續趕上來。
卓天雄仰天狂笑,聲震四野,如起春雷,張目向道路兩側顧視着道:
“老夫雖是急馬赴歸,可不是伯你們,該出來的都出來吧。”
話罷策馬向路左麥田裡走去,一方大豪的本色,表露無遺,隨在他身後的血刀主人,白鬚飄飄,仰首挺胸,神態自然,面色冷肅。
其餘的人卻一個個目光亂肘,氣勢早衰。其內心深處,已種下尋找機會開溜的打算。
四名大兄右手柑向刀柄,站成一排,側向推進,身後丈許,沈瑤琴居中,金葉玉葉在左右,手中各持着一張中形強弓,濟已上弦,在這等距離,若有人盤馬逃走,恐怕只有背上挨箭的份了。
辛雯在最後,雙手摔着一把寶刀,刀鞘上嵌有七星圖案的寶石,在淡談的月色下,精芒寶光四射,映出一團騰騰的紅光。萬分誘人。
卓天雄翻身落馬,轉身回顧,其餘九人只得離鞍,將馬咫打結在一起,趕向一邊去。按身份排列,男梟,女梟,陰陽刀,三絕棍,四人站在最後。
八極刀,陰陽判,雲龍三人在中間。
血刀主人,卓天雄,蒙駕行三人站在前列,他們是採縱深佔位。
而這邊沈瑤琴居中,辛雯在她身左後側。
玉葉,三號、六號大兄在右,金葉,四號、五號大兄在左;形成一個倒“人”字隊形。
沈瑤琴將肩上大紅色斗篷解下,披在身左辛雯的臂腕上,並將拖面紗解下,展露出仙姿玉容,傾城國色。萬千高雅儀態。
手柑劍把,行的是戰陣軍禮,目聚寒星,口破櫻桃,亮聲道:
“本座承蒙卓堂主,送貼致意,至青草破馬場,了斷是非過節,不想堂主棄約急歸,深夜雲程。
十分巧合,本座率屬下霸橋賞月,不期而遇。幸甚。幸甚。”
卓天雄等人見沈瑤琴揭去了掩面紗巾,露出了本來,面目,當真是有豔福非淺,如睹仙姬,不負此生之感,細加評品,氣粗血涌。
只這一會工夫,心火如潮,脣乾舌卷,嚥下大口口水,目中盡赤,慾火似劍。這般美嬌娘,人生少見,入也仙也,難分辨。
這十人之中,只有—人例外,便是雲龍戈雲,十二生肖中除居漢臣之外,唯一僅存的一位,他只正視了沈瑤琴一眼,立即轉首外視向,原野黑暗的空茫中。
沈瑤琴這時的形象,已非當日被推選爲“十大花魁女”的形象。
她從“聚花宮”水柔柔處獲得“巫山神女宮”的“柔情蝕骨功”,再加上“萬妙相姑”
處獲得的“神媚心法”。
這兩大邪功乃是當今天下數一數二的奇學。
她所施展出來的美,不是色相形態的妖媚之美,而是神韻天成,靈智仙化之美,令人從內心深處產生絕世風華的高雅感。與世俗脂粉有天淵之別。
場中氣氛一時間像是凝固在遠離紅塵,如夢似幻的太虛玄限之間。
在夜色秋風的時序裡,心也空空,意也空空,消失了仇恨,忘卻了已臨身的危難死死亡。只到她的完整神化之美。
越凝視她內心越產生自卑,而消失掉對她興起的之心。
沈瑤琴這也是初次施展這種無上的玄功心法,她私下名之爲“攝魂定意”心法,令人在心靈中產生對比差異,消失其兇殘暴庚氣勢,生出臣服不敵的失敗意識。
“唉,姑娘天人,老朽行年八十高齡,人世際遇不爲不多,從未產生此刻對姑娘之失力感,但覺姑娘,完美無暇,已列人神之間。
與姑娘爲敵舞刀,是一種可恥的行爲,不可原諒的罪惡。唉,這是從何說起。”
沈瑤琴點首淺笑,一絲淡談神秘乍現即隱,使人感到在眼前打過一次閃電,心神震顫了一下而逝去。
“老爺於必是“血刀主人”了,得罪。”
血刀主人以手虛拂白鬚,仰首上視青其夜空,嘆惜連聲的道:
“老朽不想欺詐姑娘,“血刀”初次出世當在兩百餘年前,老朽僅是後五代的持用人,可惜血刀內功心法失傳,此刀在老朽手中並未發揮其應有的威力。”
“此言甚是,當日在血刀郎君手中,本座一劍取首,甚驚其名實不符。
今夜你老如此解釋,尚稱合理。若你老要索取此刀,請接本座三劍,一定此刀誰屬。生死存亡,在此一舉。”
“且慢。老朽息忖淺薄,不想與姑娘爲敵。況且,此刀已傳卓堂主之二公子。”
血刀主人被沈瑤琴之攝魄心法剋制,已不敢爭雄搏戰。
卓天雄已雞目暴睜,甚是氣忿這老鬼臨陣扯腿,喝嚴:
“北老站過一邊,血刀之事,老夫承當。”
沈瑤琴清叱一聲道:
“打擾堂主歸租,難得有此機會當面領教。”
卓建羣疾上一步道:
“孩兒替爹分勞,領教沈姑娘絕學。”
沈瑤琴叱道:
“本座沒這多時間相陪,四位大兄上去集體領教武勝堂的威儀。在劫難逃。速戰速決。”
四大兄齊聲應諾道:
“屬下領諭。”
四人手壓刀柄大踏步超前,形成包圍態式,一陣殺氣已由身上涌出,卓天雄微感肌膚起慄。猛喝道:
“仇兄弟四位接下了。”
男梟仇三生向女梟打一眼色,口發刺耳的長嘯,抽出背上雙刀,在手中打了一個刀花在他身左右的陰陽刀許立德,三絕棍林榮。首先躍出撲向五號、六號大兄,口發厲嘯,棍影如山倒浪翻,刀來虛幻莫測,呼嘯縱橫,圍繞着身體,掃掠出兩團光華。
滾滾而前,流閃如波的刀流,旋迴舞轉,起落如黑蛇似的吞吐不定,棍棍飄渺。
正在這剎那之間,男女雙梟卻猝然向後方掠去。
一躍凹丈,有若流鴻蟲空,兩個起落已遠出十丈,逃之天天。
沈瑤琴清叱一聲,親手一揮,只聽得兩聲弦響。兩支鐵箭已應弦而出,划起—溜鑽破空氣的嘯聲。
男女雙梟第三次尚未躍起,陡然傳出兩聲悽歷的修號,兩支箭各自由背後穿過。
雙梟撲倒於地,翻滾哀號,三四聲後已嘶聲衰弱,漸漸終止。
玉葉金葉在鐵箭射出後,連望—眼那不必,手法熟練的將手中第二支箭上弦滿弓。
沈瑤琴清叱一聲道:
“斬。”
卓天雄等人臉上羞紅尚未消退,場上搏鬥已經結束。
在朦朦夜色中,只覺得兩名敵人,在腰下陡然升起一道閃光,兩聲刀出鞘時所壓迫着空氣的暴鳴,兩個近身的刀圈體環已突然消逝。‘只見到兩個小小的黑球飛出兩丈外去了。
各人心中正自一沉,兩具無頭殘屍方相繼倒了下去。同時更看到兩位大兄,動作一致的翻刀撥除刀上所沾的餘血及刀身入鞘之聲。
沈瑤琴輕哼一聲道:
“鉤鐮刀的逃孽,不成氣候。”
血刀主人抱拳一禮道:
“老朽請教姑娘,那兩位小哥刀法有鬼神莫測之威。是老朽六十年的江湖生涯所首見,可是世上傳聞之“三刀”之一麼?”
沈瑤琴點首道:
“有關“魔刀”你老曾見過麼。”
血刀主人仰首遙視長空,思緒飛馳着道:
“二十年前,老朽自覺刀藝已成,傳聞西域大漠之上,有一刀客,搏殺商旅,有如探囊,因之攜刀西行,不料尚未出關,途中不慎;爲肖小所乘,使老朽功力盡失,僅以身免,輾轉東歸。
那名刀客,人傳許是“魔刀”,老朽無德,引爲終身憾事,耿耿有年矣。”
沈瑤琴格首同情的道:
“本座今夜得會見你老幸甚,初期觀察甚疑是否真是血刀主人身份,今蒙坦白實言,卻又產生新的過節。
據知:你者窩藏於武勝堂;以江湖邪術,吸取元陰,蹂躪弱女,多行不義,你老自問是否當爲。”
血刀主人驚然震驚,強辯道:
“天地幽幽,人生如過駒星火,幻滅無常,天生萬物皆爲人所用,殘生役施,萬世不移,強者取之,豪者掠之,非自老朽者始之,姑娘何斤斤於是。”
沈瑤琴沉叱道:
“不然,人有善惡之分,名有盜賢之別,沙場搏刃,殘命如屠雞犬,成者王,敗則寇,人所共認,然而,你老所行所爲乃是謂:
邪魔妖孽,爲江湖常道所不容,你老聽過本府門戶切口否?”
血刀主人冷笑數聲道:“貴府爲何府,未曾聽人道及。姑娘指教我。”
沈瑤琴點首道:
“指教不敢,你老且聽,不難從中得些消息……
只見索手高拾,纖指挽花向外揮出!側立的四位大兄腰下長刀豁然出鞘,壓刀待發,氣壯山河般的唱道:
“石城開石府,雷霆震江湖,
天掌執天法,名揚萬里路。”
血刀主人,拈鬚有頃始冷冷的道:“原來是“雷霆刀”。”
沈瑤琴道:
“石府出道江湖兩載於茲,取鉤鐮刀,滅十花郎君,擒十萬妙相姑,挫錦羅府,遠長征白劍宗,本座今夜麼,則亡爾等武勝堂……
卓天雄狂喝—聲道:
“老夫不信邪,多言喪志,兄弟們上。”
躍身衝上腰下刀已出鞘,空寒芒,直到沈瑤琴,想以奇襲手法,勁力久聚,電閃進射,千霞叱峰,冷焰猝映。
陡的,刀鋒已臨沈瑤琴那美豔的臻首之前。
其身影之疾速,連身旁之金葉,玉葉,都來不及放箭,不得已只有向攻上來的血刀主人與蒙駕行兩入射去。
沈瑤琴上提右掌,運“天雷掌”心訣,向前推出。事出突然,變生不測,一靜一動各自出手,生死存亡在此一擊。
辛至在她身側,來不及拙出血刀,只得連鞘向上疾封,在這電光石火的霎吸之間,踏步前衝,想以身代師接下接下這—刀。
沈瑤琴左手一仲,將她抓了回來。輕叱道:
“癡兒。癡兒。爲師的若認爲不敵時,不會退麼。”
那偷襲的賊胚卓天雄,左手撫着胸口,躬着身軀向後退去,腳下陽艙,右手長刀已抖顫着握不住,最後丟棄於地,口中大口大口的噴出心血,血已凝成塊狀。
頭上鬚髮飛張,目似銅鈴般的瞪着,麪包赤中帶紫,其餘六竅中,漸漸的亦有血液滲出來。人似厲鬼般的終於止住了腳步。低吼着問道:
“什麼掌力。老夫死不暝目。”
“天雷掌。”
沈瑤琴念其一方之雄,死在頃刻之間,以傳音入密對他交待明白。
只見他面上露出一絲笑意,合上雙目,然而眼珠子已被掌力震出,卻哪裡合得上。
在三十丈外一排樹林中有一名老人,潛伏在樹後向這邊窺探,豎耳竊聽,暗呼可惜,因爲他沒有聽到沈瑤琴說出來。
卓天雄的身子,向後仰臥下去。氣絕斃命。
辛雯左手抓緊了沈瑤琴的衣袖,輕呼聲:
“師父。”
沈瑤琴擡左手搭在她的香肩上,轉首顧視她一眼道:
“爲師好的很,只不過在倉促之間,只運足八成勁發出一掌而已,跳樑小醜不成氣候。
爲師評估他僅能接下五成掌力,爲師以八成掌力出手,高估他了,以宇內名家而言,算是失手了。慚愧。慚愧。”
“師父輕輕推出一掌,已打得他心血狂噴。怎能算失手呢。若不失手又待如何。”
沈瑤琴笑道:
“爲師功力相差一級,故對敵人功力估斷錯誤。若你師公出手,只要兩成勁,震斷他的心臟即可。
不必像爲師的在驚慌失措之下,打得他惡形惡狀,七軍八落。走於武技之下乘矣。
當然、爲師平日也因爲甚少出於之故,這也是拿捏不準之關鍵之一。”
辛雯將身子靠緊她作出撒嬌慕孺之狀道:
“上乘武功又是如何呢。”
沈瑤琴平視前方正在進行中的戰局,慢聲應道:
“爲師打個比喻你便明白了,咱們女人下廚作萊,要求的色,香,味俱全,不但好吃也要好看,這好看的第一步,便要講究刀法。
無論何種魚肉蔬菜,先要下手割切得中規中矩。恰如其分,方圓細碎,大小厚薄,總得打點妥當,若是亂七八糟的一鍋煮,這也是菜,絕不配稱之爲好菜。
武功進入上乘之極處,亦是如此,殺敵搏命,要估評得恰到好處,才揮刃出掌,否則,便是亂殺一通,在做大鍋菜了。沒什麼意思。是謂下乘。”
辛雯聽了猛點首的道:
“徒兒有點明白了,咱們不是敵人肚子裡蛔蟲,卻又要將敵人看得心明肚亮,這可就難了。”
“若是容易,這世上豈不人人都可稱爲高人了嗎?”
在遠處竊聽窺視的那老者,心神震動,這高人理論尚是初聞,對武功技藝雖然沒甚幫助,卻給了他一個追求上進的目標。
打破了井底觀天,夜郎自大,只以爲是的觀念,突破了固步自封假象。
且說,玉葉,金葉,那時見卓天雄已越過她們的箭矢範圍,攻向沈瑤琴,只得放棄不去理會他,深知沈大姐今時不是口頭上的把式,比她們高明多了。
用不着擔心緊張,她自會親自出手料理了他。
金葉面前撲來的是血刀主人,日放綠光,兩手箕張,形似鷹爪,十隻爪甲色呈灰黃,足有三寸長,帶起撕空破虛的風聲抓上來。
若是被他抓上,骨碎肉殘那是不必說的結果。
金葉將弓上的箭準備放出,箭在這種高手面前已失去了它應有的效力、只配阻截敵人於剎那間。
敵人撲至丈遠距離,她手中的弓上下活動着,上下迅疾的移動着,箭施槍招,上取咽喉,下取肚臍。中取心口,在閃電似的移動中,令人捉摸不定箭的放射究竟在哪裡,一丈的距離,箭放出的射程雖短,卻可以明確的判明,出手抓住箭桿,比險爲夷。
因之,戰況呈膠着狀態,金葉冷笑着道:
“姑娘之弓是三石鐵胎弓箭是鐵桿穿雲箭、老鬼就是你身具金鐘罩,鐵布衫的工夫,也擋不住這—箭,你今夜惡貫滿盈,且要死於陰人之手。
上天冥冥之中,假我之手以除魔。”
金葉盯着他的眼種,只見他目中微有迷茫之意,鐵箭朝他臍下射去。躍足升空,向他身後越過,手中鐵弓,以弓弦向他頸上套下,人已被弓帶着扭身出左腳。
綠色小蠻靴前,乃用鋼鐵包着的靴尖,朝他後腦踢去。
血刀主人在鐵箭來臨時,已經抓住箭桿,不過,卻沒逃過厄運,箭筋已深入肚臍兩寸。
雖然不是命中丹田要害,可也劃破了肚皮,已被箭上傳來的衝力退出兩步。
金葉的金蓮香鉤已“噗”的輕鳴,將他的後腦踢了一個深洞。
而手中的弓弦也向喉下勒去,將咽喉割入寸深。
一箭取三傷,最嚴重的是後腦那一踢。
令血刀主人神智模糊,失去了應付的能力。被弓弦帶着歪倒在地,口中“唔唔嚕嚕”的被弓弦割下了腦袋。
玉葉那邊。衝上來的是三堂主蒙駕行,手持兩隻大銅板。
這拔類武器,多屬喇嘛和尚佛徒佛子們所用施法之器。
因之,蒙駕行多半是佛門俗家弟子。其功力之深厚銅錢飛來,她一眼望去,口中清叱一聲,伸出左手中尚餘下的一支鐵箭,朝銅拔中空處支去,箭簇刺中飛鈸中間小孔,搖動着手中的鐵箭。便將銅鈸收爲己用。
銅鈸在她手中,旋飛得更快更急。
蒙駕行大驚失色,口中笑不出來了。
玉葉看着空中的飛鈸同馬戲班裡,耍盤子的同一個樣子,沒什希奇。她曾見到他們手中拿只木棍,將盤子耍得上下翻飛,花樣多得很。
而今銅鈸只不過重了點,大了點而已。耍起來更帶勁。
於是,玉葉微笑着手上加勁,將個銅錢弄得千飛萬轉,隨心隨意,要斜便斜,要倒便倒,要直便直。
反使蒙駕行自覺自己那兩招手法,不堪入眼了,真乃大巫小巫之別。
玉葉手持飛銀如飛的迫了上來。
蒙駕行被弄得,沒了主張,逃也不敢逃,戰也不敢戰。
他深知銅鈸這時已貫入了內家真力,其旋力之強,任何兵器碰上即折,捱上必斷。像只飛魔。無堅不摧。
蒙駕行勉力將手中另一隻鈸搖轉着迎上,其中貫注了八成內家真力,銅鈸飛旋中形成強大的吸收性的風眼,想將落於玉葉手中的鋼鈸吸收過來。
玉葉也看出他的企圖,道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左手中的天雷掌發勁心訣用上了,由了鐵箭是硬體實物,比之敵人手中以方綢軟體得力。
雙鈸在胸前相會,陡然發出鬼泣神號刺耳震心的聲響,接着便見由鈸面上揚起青煙,銅屑四射流泄,石火飛濺。
玉葉手中的銅拔邊沿已一陰陽縮少了下去。
而蒙駕行手中的銅拔也越來越薄了,邊沿處巳薄得像紙似的漸漸在消逝中,額上汗出如漿,臉色死灰。
銅薄屬短兵器,雙鈸在手之時,尚可攻防自如,尚可以銅鈸拍擊出來的巨大震耳雷霆之音,以真力送去敵人耳中以收震懾敵人靈智,令其驚魂奪魄,神志分離,以收魔音克敵之效,可惜這一招手法用不上了。
這時,雖然也有磨擦之音效傳出,但兩人的感覺是半斤八兩,無分軒輕,突然他曰中發出“嘿嘿”的輕笑聲。
一陣陣的傳送過來,在發發可危之中,又作困獸之搏,極力想利用嘯聲令玉葉在驟不及防中,爭取主動,消解這殺身之厄。
玉葉真的被猛然間發出魔嘯聲,弄得心動神煩,已控制不住自己的神智,意識中產生幻想虛象。
蒙駕行以佛家法器爲兵器。早年確曾在西藏“甘丹寺”捨身爲喇嘛曾,得傳密宗邪教心法,於三十年前蒙元鐵騎橫踹西藏高原天山,崑崙之時,寺僧解體,才隨軍流落各地,在天下抵定之後,逃離軍旅。
憑其所學,我行我素,逍遙自在的於起獨行大盜的生涯,最後,爲卓天雄所賞識結納,擔任三堂主的大任。
從此;便錦衣玉食,掉進溫柔鄉中,投其所好,結黨成羣,十年開拓,已形成今日擁有數千人的大幫會,在這淮河地域,予取予求,財帛子女,強取豪奪,當真是南面王不移也。
現在他在嘯聲中,夾雜着密宗秘傳咒語,“諸天曼茶羅”幻化自己的形象,爲大日如來妙本妙相?
能令人心志潰散,奪身鬆魄,自覺渺小無力,入其陷中,任由其擺佈,對其產生尊祟敬畏,獻身爲祭。
心生幻覺,意識模糊,忘卻此身歸屬,眼前事務。
可惜的是,蒙駕行因見玉葉是個如花似玉的美人,他口宣的是“色身曼變”。
引導玉葉走入諸天羅漢淫孽道,幻化出歡喜佛不二大乘三諦義。
由中而空,由空而假,由假而真。生捨身意,放棄抵抗,願舍此身。
往時,每從劫揀而來的女子中,也碰到幾個堅貞不二的烈女,他便宣咒語,手施如意手印,不多時刻便爲其征服。
奪其心志,願意與他肉帛,其參諸天羅漢歡喜佛,達成其淫慾的目的。
他哪裡知道。玉葉修的是“九轉玄功”用的是“天雷心訣”。
當玉葉陡覺敵人嘯聲中夾雜着抑揚頓挫的腔調,便知此中有鬼。
當日,曾親聽過石少主與錦羅府主羅青衣在間歸石府的路上鬥過以音克敵的。
因此,警覺性特高,猛吸消氣丹田運轉,以天雷掌心訣上封於頭上耳鼻四竅,傳達“聞不知”境界。
手中加勁摧動鐵箭上的銅鈸,搖轉不替,如削如鋸的猛力的進攻上去。
玉葉雖不知他口中叨唸些什麼也小看了密宗的神秘性,未加認真理會,也不知道以何種方法用來對抗。
因之,馳雖然封住了耳鼻達“聞不知”之境。
然而,蒙駕行所施展的是“色身曼變”魔功。
其主要的目的是在玉葉前身“陰孔”之中;經過耳竅達到“聞知意”固然快捷,而直接攻入“陰孔”,久而久之也能達到目的。
於是,玉葉那神秘的“陰孔”中成了不設防的門戶,爲音波咒語鼓動。
本是枯泉,而漸漸的形成活水,潮水突如其來,痠麻酥癢,漸漸的擴散開來,事不由人。
她雖未經人道,尚是處子之身,但天葵早來,在經期過後也曾幻想,將來獻身給她最敬愛的少主,共效于飛,鳳凰合嗚。
所謂:世上哪個少女不懷春。
當此之時那神秘之處,便有些許消息傳來。
桃花吹落後,春水滿小溪,意懶心酥空抱枕,相思對月空寂寂,擁被魂繞到天明。
這班卻是她內心中最大的秘密。
如今,那秘妙之深處,送來消息,卻不是因思念少主而來的,春潮之波瀾,已影響到她功力的消漲。
妙處如蟲鑽蟻爬酸癢開擴,需要感越來越把持不住,她猛然省梧到是由這邪惡的敵人,在戲弄作怪。
心志立決,右手劍招演她由石青玉少主僅傳的—招“七煞神劍”,少主當日曾言這是保命一劍。等閒戰搏是不得運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