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神宮一座大殿內,楚無方正盤膝坐在一張玉牀上,頭頂懸着一枚小劍,繞着他流轉不休。
寒光唰唰,大殿內溢滿森然寒氣。
楚無方面無表情,好像一座雕像,催動着小劍流轉不休,心神與劍相合,尋找着靈光。
唯有找到劍的靈光,心光與靈光相合,才能發揮心劍的最大威力。
而劍的靈光極難捕捉,每次練劍,唯有捕捉到它,纔算是真正的練劍,才真正有進益。
而捕捉靈光極耗神,一次堅持不了太久。
若是運氣好,能迅速捕捉到,若是不順利,可能一個時辰都白耗。
他只能撐過一個時辰,一個時辰之後,便無力再練劍。
心劍“唰”的一下飛到大殿口,劍光一撞,打開了大殿的門。
“吱……”大殿洞開。
一箇中年男子飄身進入殿內,抱拳道:“楚師兄。”
“什麼事?”楚無方臉色陰沉,淡淡看他一眼,看得中年男子心中泛寒。
自從敗給冷非之後,楚無方的脾氣越發古怪,反覆無常,動輒發怒。
每次來到他跟前,都有如履薄冰之感,好像隨時會被髮怒而殺死。
他雖從沒有殺過同門,不過給人的感覺就是隨時會爆發殺人。
“外面有消息說,冷非走火入魔而亡。”中年男子迅速而清晰的說道。
他吐出這一串話後,暗自鬆口氣。
“嘿,可笑!”楚無方嘴角一扯,發出不屑的冷笑:“這種謊言也有人信?幼稚!”
“正是荒唐可笑,才需得好好思量。”中年男子硬着頭髮輕聲道:“咱們懷疑是紫雷門四宗散佈的,他們求和交出護魂燈。”
“他們會這麼愚蠢?”楚無方哼道:“一戳即破的謊言有何價值?難道要別人對付謫塵闕,那不是可笑之極?謫塵闕誰能找得到?”
謫塵闕並不位於天界,而在天界之外,沒有謫塵闕的允許,沒人能抵達謫塵闕。
所以根本不可能被圍攻。
而謫塵闕弟子也罕有出來的,更別有機會,散佈這傳言有何用?
純粹是噁心謫塵闕?
難道是逼謫塵闕澄清,讓冷非露面,從而對付冷非?
中年男子輕聲道:“會不會是周慶山散佈的?”
“不可能。”楚無方搖搖頭:“周慶山知道冷非絕不會出面澄清,沒用的。”
“那會是誰?”中年男子思索着說道:“到底有何目的?”
楚無方哼道:“甭理會便是,冷非沒那麼容易死,還走火入魔?嘿,可笑!”
“是。”中年男子抱拳一禮,退出大殿。
楚無方起身負手踱步。
心劍在他頭頂懸浮,隨着他一起移動,走來走去,數十個來回之後,還是忍不住好奇,倏的一閃消失在原地,下一刻已經出現在一座山前。
這是一座很不起眼的山峰,挺拔如劍,樹木鬱郁如披着厚厚的青衣。
他來到山腳下一座石壁前,右掌輕輕拍擊,發出“叮叮”的清鳴。
片刻後,程瑤衣出現在他跟前,白衣如雪,神情冷漠,宛如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淡淡道:“有何事?”
“在下想與冷非一見。”楚無方抱拳道:“還望通稟。”
“冷師弟正在閉關,任何人不見。”程瑤衣冷冷道。
楚無方皺眉:“難道傳言是真的?”
“什麼傳言?”程瑤衣哼道。
楚無方道:“據說冷非閉關時,走火入魔而亡,不知是不是真的?”
“一派胡言!”程瑤衣冷冷道:“這是咒冷師弟死呢!他正閉關得好好的!”
她臉色露出一絲不自然,卻迅速斂去。
楚無方一直在緊緊盯着她,捕捉到了這一絲不自然,疑心頓起,沉聲道:“不知冷非何時出關?”
“這怎知道!”程瑤衣淡淡道:“他不出來,咱們難不成要攆他出關?”
“大概要多久?”楚無方道。
程瑤衣哼道:“有可能明天就出關,也有可能一年之後,十年之後甚至百年之後。”
“呵呵……百年。”楚無方露出笑容。
程瑤衣蹙眉道:“怎麼,難道不可能?”
“不可能!”楚無方搖搖頭道:“再怎麼閉關,也不可能是百年,除非傷勢嚴重,無法對抗,只能苦苦支撐,否則的話,沒人能承受百年的閉關。”
閉關是一件極枯燥事,獨自一人面對世間,好像世間只有自己一人,被世人拋棄被隔離。
這種感覺一時還好,十天還好,一個月已經是極限,無法再承受。
這種滋味,沒有體會過,縱使再仔細也無法說得清,沒有體會過的以爲容易,不知其苦。
程瑤衣道:“誰也說不準,沒什麼事便告辭了。”
“慢着!”楚無方忙道。
程瑤衣淡淡看着他。
楚無方道:“程仙子,我知道,冷非已經死了。”
“可笑!”程瑤衣不屑斜睨他。
楚無方緊盯着她每一個細微表情,通過這句試探的話,想發現真相。
他果然發現程瑤衣的神色隱隱有異。
雖然竭力掩飾,卻無法完全瞞得過自己的雙眼,看來冷非果然是死了!
他仔細感覺着程瑤衣,想通過程瑤衣來感應到冷非的氣息。
這聽起來莫名其妙,玄之又玄,其實很簡單。
他心生殺意,想要動手殺程瑤衣。
然後通過直覺感應,此舉妥不妥當,若是不妥,則說明程瑤衣身後藏着更強高手,能威脅到自己的高手,那便是冷非了。
若是直覺沒有警告自己不妥,那說明冷非真的死去,殺了她也沒什麼危險。
程瑤衣感應到了他的殺意,氣息一凝,明眸如電,緊盯着他:“你要幹什麼?”
楚無方露出笑容:“呵呵,程仙子別誤會,我剛纔想到一點兒別的事。”
程瑤衣哼道:“沒什麼事便告辭了。”
“程仙子請!”楚無方抱抱拳,退後兩步,讓開位置示意自己並無冒犯之意。
程瑤衣蹙眉看着他,一閃消失。
楚無方看着她消失的位置,臉色陰晴不定,搖搖頭轉身飄飄而去。
片刻後,程瑤衣再次閃現,看着他消失,有些失望的搖搖頭,回到了樑江月的大殿。
樑江月看到他出現,起身道:“沒上當?”
“他可能感覺到了什麼。”程瑤衣搖搖頭,淡淡道:“心劍的傳承者,總有一些奇異的本事。”
“那便算了。”樑江月道:“不能因爲敗於冷非之手而小瞧他,他是心劍傳人。”
白芷也飄然進來,搖搖頭:“周慶山沒上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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