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望見流觴亭中那道挺拔的身影之時,夏以沫不由的腳步一頓。
與她走在一起的顧繡如,自然也看到了那人,隨之腳步一頓。
雖然隔着重重雨霧,夏以沫卻依舊能夠看清,亭中人影望向她的一雙清眸,似含着千言萬語的欲言又止。
而已有一名小廝撐着傘,向她走來,躬身行了一禮,“娘娘,我家王爺請你去亭中一敘……”
夏以沫猶豫了片刻,有一剎那,她真的很想就這樣拂袖而去,不見那個男人,不聽那個男人說任何的話,但是,最終,她沒有這麼做。
“嫺妃姐姐,你先回去吧……”
夏以沫向着身畔的女子道。
顧繡如望了望她,又望了望那個等在亭中的男子,低聲道,“你自己小心些……”
頓了頓,“凡事以大局爲重……”
夏以沫點了點頭。
顧繡如轉身離去。
而她,則撐着傘,與柔香一同往亭中走去。
淅瀝瀝的雨水,沙沙打在亭子上,有一種奇妙的頻率。
“沫兒……”
看到她走進亭中,宇文燁華眼中閃過一抹難掩的激盪,下意識的向前迎了一步。
夏以沫卻只淡淡瞥了他一眼,澄澈眸底,盡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疏離。
宇文燁華腳下就是一頓。清雅如玉的面容上,瞬間沾染上細微的失落。
夏以沫卻彷彿絲毫未察,又或者根本不在乎,只冷冷開口道,“不知謙王爺深夜相邀,有何貴幹?”
語聲一頓,女子似突然想到了什麼一般,脣角微彎,勾起半闕諷笑,“謙王爺該不會是因爲方纔在殿中,本宮處處與儷妃娘娘針鋒相對,還害得她當場暈倒這件事,要來爲儷妃娘娘打抱不平吧?”
宇文燁華定定的望着她,這一刻,他雋黑眼眸裡的情緒,卻說不清是痛楚,還是悲憫,許久,方緩緩出聲道,“沫兒,這麼久以來,你還是不肯原諒我嗎?”
聽得從他口中吐出“原諒我”三個字,夏以沫卻彷彿是聽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一個笑話般,笑了,“原諒你?齊墨大哥,你這話說的還真是輕巧啊……”
許是氣的極了,她竟不知不覺恢復了以往的稱呼,只是,如今這“齊墨大哥”四個字,卻像是絕大的諷刺,無論出口之人,還是聽入耳中之人,都皆是心頭一傷。
但夏以沫很快就斂去了這對着面前的男人不應該有的情緒,望着他,齒間不由逸出漣漣冷笑,“……如果有一天,我害死了你生命中至關重要之人,就比方說那位儷妃娘娘的話……如果是那樣的話,齊墨大哥,你認爲自己能夠原諒我嗎?你還能像現在一樣,大言不慚的要求我原諒你嗎?”
她咄咄逼視着他,話說的狠,毫不留情,烏黑明亮的眸子裡,卻滿溢着不能自抑的悲傷。
她是如此的恨他。但更多的,卻是被自己曾經最信賴的人,狠狠背叛的痛楚。
他帶給她的傷害,如此之重。宇文燁華怔怔的望住她,有一剎那,他想走到她的身畔,告訴她,事情不是她想的那樣,可是,僵硬的雙腿,卻像是被灌了重鉛一樣,沉重的墜着他困在原地,無法邁近那一步。
男人長久的沉默,落在夏以沫眼中,卻只覺得愈加的刺目。她原本甚至期待着他會解釋些什麼,但是,他只是定定的站在那兒,望着她的眼神,是那樣的悲傷,又是那樣的內疚,欲言又止般,彷彿她對他的指控,是那樣的令他難過與痛苦。
這樣的他,卻只讓她更加的恨惡。心底如簇了一團烈火一樣,悶重的灼燒着她,夏以沫冷眼盯住對面的男人,清脆嗓音,如落雨一滴一滴砸在屋檐下,在秋末冬初的淒寒深夜裡,蕩起絲絲徹骨的寒意,“怎麼?謙王爺這就無話可說了嗎?既是如此,你我之間,也沒有什麼好談的……趁着宮門還沒有關,謙王爺還是請儘快回自己的王府去吧,否則,若是被人看到你與我在這裡,只怕會惹來什麼閒話也說不定,就像當初鬧得沸沸揚揚的你與儷妃娘娘夜半幽會的事情一樣……”
冷冷丟下這麼一番話,夏以沫也無謂與他多加糾纏,轉身,就要離開,宇文燁華卻近乎本能的在這個時候,驀地扯住了她的皓腕,阻止她的離開,“沫兒……”
他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迫切的想要留住她,也不知道,即便留住了她,他還能說些什麼。只是,這一切的動作舉止,都皆出自他的心,不受控制,也沒有半分的理智。
只是,被他阻住的夏以沫,一雙明眸,卻只涼涼的掃過他抓着她纖細皓腕的灼烈大掌,黑白分明的瞳底,惟有一片防備與厭惡。
她清冷眸色,就像是一根極細的針一樣,刺痛宇文燁華。
男人攥着她皓腕的修長手指,動作一僵,指節泛白,滲出一寸寸的涼,最終,緩緩鬆開了扣在她腕上的手勢。
夏以沫能夠清楚的感覺到,他放開她的一剎那,眸中閃過的蒼涼之色,令她陡然之間,如此的不忍。可是,她告訴自己,她不能心軟……是他和上官翎雪害死阿軒的,她絕不會原諒他們……
一念及此,夏以沫炙痛的一顆心,復又冷硬如鐵。
“謙王爺還有什麼話說?”
目不斜視,此時此刻,夏以沫似連多看一眼對面的男子都不願。只冷冷開口道。
宇文燁華這時也彷彿漸漸的恢復了以往的冷靜,語聲雖澀,卻平和了許多,“沫兒,我知道,你不可能輕易的原諒我,我也不敢如此的奢求……只是,你如今爲着替司徒公子報仇,不顧一切的與儷妃娘娘作對,這樣……”
他話音未落,卻被夏以沫驀地打了斷,“原來今日謙王爺特意冒雨在此恭候夏以沫,乃是爲着替你的上官翎雪求情啊……”
就像是越說越覺得這件事很可笑一般,夏以沫不禁笑了,清冷笑語,如泠泠泉水一樣,滲進帶着雨意的溼寒空氣裡,有一種說不出的妖豔瑰麗。
夏以沫緩緩擡眸望住他,目光頓在他的眼睛上,有一剎那,就像是她從來不曾真正認識過他一樣,淺色的脣緊抿着,許久,方緩緩扯開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也不知是覺得諷刺,還是茫然,“果然,在齊墨大哥的心目中,始終還是上官翎雪最爲重要……而我這個昔日的朋友,根本算不得什麼……”
神情一頓,像是後知後覺的終於意識到了什麼一樣,女子自嘲的一笑,“哦,或者自始至終,都是我一個人在一廂情願,而齊墨大哥你,卻從來沒有將我當做朋友過……”
“這就說得通了,不是嗎?”
夏以沫脣畔凝着淺笑,澄澈的眸子裡,卻殊無半分的笑意,她微微仰着頭,四周綢緞一般的夜色,映進她漆黑如墨的瞳仁裡,一絲光亮也無。
“想想曾經,我竟像個傻子一樣,對你掏心掏肺,將你視作我在這個皇宮裡,最重要的朋友……齊墨大哥,那個時候,你一定覺得我很好笑吧?……”
她的語聲中已聽不出什麼悲傷悽楚,只仍帶着些迷惘一般,就像是真正不明白,一個人怎麼會如此踐踏另一個人的真心般。
她清麗的臉容上,漸漸滲出蒼白之色,小小一張臉,在茫茫夜色中,淡的彷彿隨時都會消失不見。
宇文燁華心頭就是一窒,像是被一記悶錘,狠狠敲着一樣,漫開累累迭迭的疼痛。
“沫兒……”
他聲音極輕的喚她,像是唯恐大一點的動靜,就會驚擾到面前堅強而又脆弱的女子一般,“不管你願不願意相信,我一直都將你當作我宇文燁華最好的朋友……從過去到現在,這一點始終都沒有變……”
他說的這樣誠摯,就像是真的一樣。
夏以沫卻嗤一聲笑了,“在謙王爺的眼裡,所謂最好的朋友,難道就是用來出賣和傷害的嗎?如果是這樣的話,當你的朋友,還真是慘啊……”
宇文燁華心頭難掩的一傷。“沫兒,如今,你就是這樣看待我的嗎?”
他清雅的面龐,就像是真正在悲傷一樣,溫潤如水的一雙眸子裡,閃爍着沾沾清光,明明是極黑暗的夜,夏以沫卻能夠清晰的感覺到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含滿不可言說的痛楚。
夏以沫心中不知怎的,就是一滯。但是,一想到司徒陵軒,她便迫着自己硬起心腸,冷聲道,“謙王爺,你以爲在你害死了阿軒之後,還有什麼資格來要求我還能夠像從前一樣與你相處嗎?”
女子眉目清冷,容顏似雪,“是你先對不起我的……如果當初,你在與上官翎雪合謀,害死阿軒之際,能夠有一丁點兒的考慮過我的感受的話,我與你,也不至於走到今日這一步……”
從夏以沫口中一字一句吐出的每一個字眼,就像是一柄利劍一樣,直抵宇文燁華的心頭而去,在那裡刺出淋漓傷口,鮮血直流,不會致命,卻是傷極痛極。
有一剎那,他張了張嘴,像是迫切的想要解釋什麼,可是,最終,他只是死死的抿了脣,一句話也沒有說出口。
夏以沫靜靜的望着他一剎那浮現臉容的悽慘面色,斂去心中的不忍,轉身,就要離去。
宇文燁華的嗓音,卻在這個時候,突然響起,說的是,“沫兒,司徒公子的事情……你要怪的話,儘可以怪我……只是,不要再因此與上官翎雪作對了……我不想看到你們兩個鬥來鬥去,最後兩敗俱傷……”
說這番話的男人,嗓音雖嗓音,語聲卻恢復了些許以往的平靜,聲音中難掩的關切與擔心。
夏以沫卻是冷冷一笑,“不想看到我們鬥來鬥去,最後兩敗俱傷?……齊墨大哥,其實,你真正不捨得的是,看到上官翎雪受到傷害吧?”
轉身,夏以沫緩緩望住對面的男人,“怎麼?是上官翎雪讓你來跟我這麼說的嗎?”
宇文燁華迎向她逼視的目光,嗓音平和,“我今日來找你,儷妃娘娘並不知情……而且,我也不全然是爲着她……”
夏以沫笑了笑,“哦?”
宇文燁華似乎並不在意她的嘲諷,仍是溫聲開口道,“儷妃娘娘如今懷了皇兄的龍裔,就算皇兄因爲你的緣故,並不像從前那麼寵愛她,但過去的情分,始終還在……如果你仍舊是一心想爲司徒公子報仇,而處處針對她的話,皇兄就算一時對你縱容,日子久了,也難免會心生厭煩……更何況,你應該知道,司徒陵軒,原本就是梗在你與皇兄之間的一根刺,若不能拔除的話,你與皇兄日後也會不斷的產生齟齬……”
這些話,宇文燁華說的極爲平靜溫和,因爲他說的是事實。夏以沫也清楚這一點。可是,她卻突然覺得如此的不甘心。
先前在清思殿裡,宇文熠城對上官翎雪和她腹中的孩兒,有多麼重視,她自然是看在眼裡……可是,當她害得那上官翎雪“暈倒”之時,他最終也沒有過多的懲罰她,不是嗎?
或者,就像是宇文燁華說的一樣,那個男人,真的對自己很縱容……可是,這一份縱容,又能夠持續到幾時呢?當她進一步傷害到上官翎雪以及她腹中他的孩兒之時,他又會怎麼對她呢?
夏以沫突然不敢想象下去。
可是,另一方面,她又迫不及待的想要挑戰他的底線,想要看看他到底能夠容忍她幾分,看看他若是在她真的做了那些事情之後,他又能夠對她殘忍到什麼地步……
就像是一個固執到極致的小丑,一定要等到圖窮匕見,一定要將自己逼到死角,方纔能夠真正的死了心、塌了地一樣。
“就算是這樣……”
夏以沫眸裡已不見什麼悽慘軟弱,只是面色仍差些,清澈嗓音,也極爲平靜,“我也不會放棄……”
語聲一頓,“況且,一切纔開始,誰贏誰輸還不一定……”
說到這兒之時,女子眸中隱隱閃過一道銳芒。勢在必得一般。
宇文燁華心中不由的一動。道,“沫兒,我雖不知道,你以後還會做什麼,但是,以我對上官翎雪的瞭解,以她的心計和手段……你不是她的對手……”
最後一句話,男人說的極輕極緩,卻是毋庸置疑的篤定。
夏以沫的心一跳。但旋即就將這種不安斂了去。只冷冷笑道,“我是不是應該多謝齊墨大哥你的提醒呢?”
語聲頓了頓,卻是擡眸,定定的望向對面的男人,“其實,我一直很好奇……齊墨大哥你既然知道上官翎雪是怎樣一個人,爲何這些年以來,還一直對她癡心不悔,處處維護她,甚至不惜爲虎作倀,連殺人這種事,都做的出來呢?”
她是真的不明白。
聽得她一句一句的質問,宇文燁華也不由的心頭一恍。“是呀,有時候,連我自己,都不明白……”
男人自嘲的笑了笑,“或者,是因爲她是我此生第一個動心的女子吧……所以,無論她變成什麼樣子,我也還是放不下……”
說這話的男人,語氣平淡,一雙雋黑的眸子裡,卻是藏也藏不住的蘊滿着茫茫的悲哀與悽苦。
是呀,這樣清醒的沉陷,又怎麼會不傷不痛呢?
喜歡一個人,當真是全無道理可講。
這樣的感情,即便明知是錯,卻也逃不開躲不掉,捨不得放不下……
多麼悲哀。
夏以沫靜靜的望着他,語聲輕淺,卻也只能道一句,“齊墨大哥,你原本值得更好的……”
她沒有勸他。因爲她知道,勸也無用。感情之事,本就身不由己,心不由己。誰又能夠勉強的了另一個人的心呢?
聽着她的溫聲相慰,宇文燁華心中卻是一暖。雖然,她只說了這麼一句,但是,他知道,她是理解他的,甚至尊重他的這一份不容於世的感情……
“沫兒……”
他低聲喚出她的名字,臉上微微一笑,“你還是關心我的……”
意識到這一點,宇文燁華心中的悽苦稍減,淌過陣陣暖流。
眼瞧着對面的女子,因爲他口中的“關心”二字,而眸中一惱,就要否認的神情,宇文燁華在她出聲之前,搶先一步開口道,“沫兒,不管你相信與否,我一直都視你爲我宇文燁華最好的朋友……就算我心裡再喜歡旁的女子,我也不會聯合她,做任何傷害你的事情……”
他說的如此鄭重其事,又是如此的平靜溫和,夏以沫心中,不知爲何,就是驀然一動。像是有什麼東西一掠而過,想要抓緊的時候,它卻已經消失無蹤。
宇文燁華溫潤如玉的嗓音,已經續了下去,“同樣的,我更不希望,看到你再受到任何的傷害……所以,不要再與別人爭鬥下去了,就此收手,好嗎?……”
他是那樣迫切而殷切的望住她,清潤眸子裡一派關切,如此的真實與赤誠。
夏以沫笑了笑,“就算如今我願意收手的話,旁人也未必肯放過我……更何況,開弓沒有回頭箭,齊墨大哥,無論你是真心,還是假意,都不必再勸我了……”
話似已說盡,無謂多留,夏以沫轉身,向亭外走去。
宇文燁華在她身後,張了張嘴,似是想說什麼。猶豫間,已走出亭子的夏以沫,卻突然微微頓了頓腳步。
清冷嗓音,就在紛紛落雨聲中淡淡響起,“齊墨大哥,若是你的心中對我還有那麼一點歉疚的話,就不要插手我與上官翎雪之間的事情……”
語聲頓了頓,“這也是我作爲昔日的朋友,給你的忠告……”
話已說盡,夏以沫沒有回頭,撐傘,走進了茫茫雨霧之中。
徒留宇文燁華怔怔的立在空蕩蕩的亭子裡許久。落雨淅瀝,伴着呼嘯而過的陣陣寒風,吹起一亭的涼意。
雨,彷彿下的更大了些。
……
雨勢漸急。狂風吹得人手中的雨傘,都有些搖搖欲墜的。
夏以沫與柔香深一腳淺一腳的踩着冰冷積水,往綴錦閣的方向走去。走了半響,卻終究還是不由的腳下一個踉蹌,險些摔倒。一雙溫熱的大掌,卻在這個時候,恰好將她扶了住。男人清潤的嗓音,也在同時響起,“越妃娘娘,你沒事吧?”
夏以沫下意識的擡眸望向他,恰好就撞進了他關切的瞳色中。
“睿王殿下?”
夏以沫沒有料到竟會在這個時候,在此處碰見他,一時有些驚訝。
像是知曉她心中在疑惑什麼一樣,宇文徹笑着解釋道,“你也知道,本王自回京以後,一直住在齊墨小皇叔的府邸,方纔也是一直在清思殿的偏殿中等他一起回府……卻沒有想到,走到這兒的時候,竟然會碰到越妃娘娘你……”
望着他眼角眉梢的溫潤笑意,夏以沫也不由的笑了笑,一擡眼之間,卻看到他大半的身子,都被雨水淋溼了,忙道,“既是如此,你趕快出宮吧,免得齊墨大哥等急了……”
宇文徹卻望了望四周的環境,最終道,“雨下的這樣大,天色又黑,況且這裡離綴錦閣還有挺遠的一段路,如果越妃娘娘不嫌棄的話,就由本王護送你回去吧……”
語聲一頓,眨了眨眼,笑道,“至於齊墨小皇叔,本王方纔等了他那麼長時間,現在讓他等一會兒,沒關係……”
望着他眸中坦然的關切之情,夏以沫原本打算拒絕的話,不知怎的,就沒有說出口,最終只道,“那就有勞睿王殿下了……”
宇文徹溫潤一笑,“娘娘客氣了,不過舉手之勞而已,我們走吧……”
三個人遂一起往綴錦閣的方向走去。
茫茫雨霧,將前路照的一片模糊,惟有宇文徹手中提着的一盞小小燈籠,在迷濛夜色中,露出星點昏黃的光芒。
綿綿細雨,被狂風吹得傾斜,即便撐着傘,也擋不住的鑽進來,打在人身上,騰起絲絲的涼意。
夏以沫不由的瑟縮了一下。
原本一直略略走在她前面的宇文徹,便在這個時候,似不經意的向着她身畔站了站,恰好是寒風裹着雨絲吹來的方向……
這一切舉動,他做的如此自然與不經意,夏以沫望着他對住她的半張側顏,心中就那麼緩緩的淌過絲絲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