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時夫妻倆就愁眉苦臉了起來,家裡條件才稍微的好了一點,沒想到又得遭遇天旱,這可得怎麼過下去?!不過他們好像忘了自家現在有錢了,只是過慣了苦日子,有些反應不過來自家是個有錢人家了。
或者說,他們不僅擔心自家,更擔心這村裡所有的村民們。若是真的乾旱了,他們一家又怎麼保得了?!
沈思思心裡也咯噔了一聲,便道:“爹,娘,你們也別擔心,若是真的要天旱,我們家想辦法多打些井吧……”
韓驥聽了,也皺了眉頭道:“這麼說起來,這裡是十年一旱的規律,我也是去年纔來邊城駐守,但以前也曾聽聞過,既然都成了規律了,這裡的地方官,爲什麼不早些預防?!反而每十年都要鬧一次旱災?弄的人心惶惶的?”
“那些官員,基本三年一換,誰有這個精力管十年才發生的乾旱的事情,即使輪到的那個地方官員也是不作爲,想的最多的莫過於反正每十年都是如此,不做,都跟以前的官員一樣,反正不是他的錯,是天的錯,可若是做了,做的不好,誰都可以說是他的責任,就給了競爭對手把柄,這樣一來,誰會有所作爲?!膽子不夠大,心也不夠細,這樣的人,唔,其實出頭也是有危機的,尤其是真的做出什麼成果來,有可能就會被嫉妒眼紅打壓……”沈思思淡淡的道:“所以這邊城還是這邊城,幾百年也未改變過……”
韓驥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道:“是啊,所以從來沒有新鮮的人真的做了好事……”他想的卻是這大禹朝也該擁有新鮮的血液了。
這個丫頭有這般的見識,還不知道有什麼更深的隱藏在心裡,也許她就是……可是,他又嘆了一聲,鬱悶至極。
若是她是皇子,該有多好,這邊城也就能治理的更好了。
沈思思看着韓驥笑着道:“……不知將軍可有此膽量來改變邊城?!”她的眸中似乎是帶着笑意的,那種似笑非笑的感覺,讓韓驥覺得心頭一哽,竟然被她噎的說不出話來。
沈思思一笑,道:“想來也是不敢,也不能的,將軍位高權重,若是在這邊城得了軍心,只怕是……呵呵,況且,你一介軍中元帥,再去插手地方007政務,只怕是要引起忌諱呢……”
韓驥頓時被她的一言論,弄的話也說不出來了。不得不說,這丫頭雖然犀利,但卻真的說在了點子上。
長生也細細的看了一眼沈思思,氣氛頓時有些沉默,三人都不再說話了。可見這話題也是犯了忌諱的。
這些鍾根生是聽不懂的,他只是道:“……土妞,你說我們家裡是不是該多備些糧?!”
沈思思點頭,“買肯定是要多買的,不過怎麼買是個問題,若是隻是保我們一家,只怕天真的乾旱了,我們這些糧也是保不住的……”
“這倒是……”鍾根生也有些發愁了,道:“到時整個邊城都要出亂子,我們家的糧食反而還得被別人給搶了……”
一出亂子,這種事情層出不窮,秩序這個東西自然也就沒有用的了。
但鍾根生的見識也畢竟有限,他站起來道:“我得去找里正說一說,讓村子裡的人各家各戶都多買些糧食回家囤着,到時候若是有外村人來搶,我們村裡人也各家各戶的注意一點,人集中起來,想來也能安全一些。”說完便匆匆的去了。
沈思思卻知道到時可不是一點點人手過來搶糧食,人太多,也保不住,況且若發生肢體衝突,反而爲糧拼了命,這也太虧了,但她說這些也是無用的,所以並沒有攔住鍾根生。
鍾根生一生的格局也只是在一個村子裡,所以他的定義自然是以村爲單位,可沈思思並不這麼想,買糧是要買,但卻並不是這麼一個買法。不過現在說這些是無用的。這件事鍾根生是幫不了什麼忙的,除非是韓驥。
但韓驥肯不肯出面,卻也是一個大問題。所以,沈思思不能催,卻只能等。韓驥主僕吃完了飯就回了房間去了,看起來倒是挺平靜的,不過沈思思卻知道他們可能並不是真的這麼平靜。
他們走後,何阿秀便嘆氣道:“……這下可怎麼好,又得要天旱了。這天怎麼就這麼的爲難我們這些人呢?!唉……”
沈思思卻沒應聲。
鍾根生與里正商量了以後,果然里正就忙起來了,各家各戶的也都上了縣城去買了糧回來囤着,鍾根生也帶着牛車跑了好幾趟纔回來,買了不少的糧囤着,不過沈思思看了,也沒說什麼。
韓驥主僕回了屋以後,長生便道:“將軍,你說土妞說的這些個話是什麼意思?!”
韓驥頓了一下,道:“怕是引我上鉤呢?!”
“這是怎麼說?!”長生愣道。
“她心軟,也擔心這次天旱又得鬧的邊城不得安寧,百姓流離失所,所以生了同情之心,可她是能力有限的,所以希望我能出面,可又擔心我不會,所以她只試探,並沒有開口,就等着我開口呢,還用這等的激將法……”韓驥輕笑道:“長生,你說,我該不該應了她呢?!”
長生搖頭道:“上面那位將將軍打發到這邊城來,可不是要讓將軍贏得民心軍心,讓百姓愛戴的,你若是一出面,只怕是……將軍萬萬不可……”
“但她開了口,我不能坐視不理……”韓驥低聲道:“既然來了,我們真的能看這裡生了亂子嗎?民都亂了,軍隊又能有好處,不也得亂,到時候……”
長生一凜,便僵了半身身子不敢說話了。
韓驥輕笑道:“賭一次吧,長生,你覺得如何?!我總覺得她既提了就有辦法呢,況且她總會給我們驚喜……”
賭?!
長生愣了愣,但還是道:“長生這條命是將軍給的,到死都也是將軍的,無論將軍說什麼,做什麼,長生一定支持將軍,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韓驥拍了拍他的肩,笑着道:“我知道你的忠心,但你也別把事情想的這般的壞,也許有意想不到的收穫也說不定呢……”
長生愣了愣,到底是沒有想明白。他到底並非韓驥,也並不是韓驥所有的謀略他都懂的,所以他有些發愣。
韓驥卻深深的笑了起來,眸中似帶着水似的亮光,他輕笑一聲,道:“……這也許就是天助我也。”老天將這丫頭送到他的身邊,這真是一個意外的驚喜。她總會給她意外的驚喜,帶給他好運吶,雖然上次那畫的名聲並非他想要的,但是,若是這一次他插了手,也許會引得上面那位忌憚更深,但是,他不動手,上面那位忌諱就不深了嗎?!
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慢慢謀劃,一朝圖得改變呢?!這一次,他若插了手,只怕這邊城的民心,更是所有文人士子,百姓的民心全傾向於他了。也許得到的並非只邊城的民心,能得到更多的民心所向也並非不可能。韓驥眸中帶着微光,全是下了狠注去賭的微光和狠勁。
長生更是聽的糊塗,但看到韓驥這麼笑着,便也沒有再說什麼。
這天牛小花將鹿皮靴做好了,便拿了過來給沈思思,道:“土妞,這是給兩位將軍做的兩雙鹿皮靴,你看看針線可好?!我怕會炸開線,就細細的縫了兩層,這線細,縫的密一些,也好看,也好穿,你看怎麼樣!?若是可以就拿着送去給他們吧……”
沈思思看了,果然見這針線很密,便笑着道:“很好看,我想將軍一定也喜歡,辛苦你了……”
牛小花搖頭笑笑道:“我在家也只做這麼些事,哪來的辛苦,只是將軍挺喜歡你的,所以纔拿來讓你去送呢,況且他上次送的刀,這一次你就當還禮了……”
牛小花不知道韓驥送了鏡子的事,主要是沈思思沒說過也沒拿出來用過,她自是不知道的,但她能想得到刀,說明心已經是極細的了。
沈思思聽了便笑着道:“好,我去送給他們主僕。”
牛小花這纔出了門去了,這兩雙鹿皮靴子是先做起來的,剩下的鹿皮還要給爹和四個男寶各做一雙,他們天天在外頭跑,沒有耐磨的鞋子穿肯定是不行的……
沈思思便抱了靴子去找韓驥,出來院子裡,明明現在才二月末,可是卻有些熱了,往年這個時候,都是極冷的,還得穿厚厚的襖子,而現在竟然逼着人脫了襖子,來穿單衣了,這天,果真是不同凡響,怪不得鍾根生這麼的憂心忡忡,也難怪他了。
進了韓驥的房間,韓驥看到她便笑道:“你怎的來了?!”看到她手上抱着的靴子便笑了起來,心底其實還是很高興的,雖然並不是她親手做的。
“上次的禮物還喜歡嗎?!”韓驥笑問道。
沈思思點頭,道:“還可以,挺精緻的……”就是沒說讓韓驥聽了高興的我喜歡這三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