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公公急道:“……不管如何,你也要萬萬小心。”
“我知道,只是聽天由命吧……”小李子苦笑着道:“也許熬不到給師傅養老的那一天了,師傅,我的東西都在屋子裡櫃子裡存着,萬一若是不幸死了,這些都給師傅養老了……”
徐公公一聽,便潸然淚下,道:“何必出此言。”
然而他自己也知道,只怕是凶多吉少,聖上越來越陰晴不定。連他有時都心驚膽戰的,一時間兩人都悲苦不已,他握緊了小李子的手,竟然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師傅,不管是誰,你找一個能讓你託付性命的人吧,聖上他……”小李子苦笑道:“……不值得師傅以命相待,師傅,雖說我們進宮做奴才沒有資格選主子,可我還是希望師傅能善始善終……”
師徒倆一想到此時境遇,竟然哭聲漸漸大了起來,卻又十分的壓抑。
徐公公想到趙參將,一時間眼睛亮了起來,卻又黯淡了下去,當時情況混亂,他也能顧及到自己,可是,即使想找他,趙參將又怎麼可能會進宮?!
徐公公是打心眼裡感激的,便將當時之事與小李子說了,小李子眼睛微亮,道:“師傅,今天聖上宣了趙參將進宮了……”
“什麼?!”徐公公一怔,隨即又歡喜起來,道:“小李子,若是能有機會,想辦法搭上趙參將,也許你我二人,有轉機也不一定……”
“嗯……”小李子歡歡喜喜的應了一聲,道:“……師傅,我現在去前頭看一眼。”
“路上小心……”徐公公便歡喜的放他走了,一臉的期待,“別讓人瞧見。”
“嗯。”小李子應了一聲,伺候好徐公公喝了水,又給他把了尿,這才帶上門出去了。
徐公公眸中帶上一點期待。趙參將即將封王之事,天下皆知,只怕聖上不得不封,拖也拖不了多久。
那麼,他們還是有轉機的。
徐公公冷了的心又微微轉熱起來,只要有轉機就好。
勝帝其實在龍牀之上根本是睡不着的,他滿腦子裡的都是大皇子的事,想到二皇子,他深覺既已失去一個,就絕不能連二皇子也失去了,可是用誰去保護他,勝帝一時之間拿不定主意,到最後還是選定了趙承續。
他想給他一個機會,去考驗他能不能完成任務。若是能,若是對自己忠心,倒是可以用了……
現在殷相的人他是不敢用了,勝帝深覺掣肘。
而李琛琮要查大皇子之事,而李琛瑾又要護衛京城安全,他信任他們,但卻不敢將他們調開。到最後竟只能選擇趙承續。
想到手邊全是心機叵測之人,勝帝心中染上一抹悲哀之色,難道老祖宗的江山到了他手上,竟真的守不住?!
胡思亂想間,趙承續已經進宮了。
聽着宮人的回報,勝帝收斂了情緒,道:“……讓他進來。”
“是……”宮人退下。便響起趙承續響亮的聲音,“末將參見聖上……”
“平身吧……”勝帝的眸中有些複雜,看着這個成長的趙氏子孫,他甚至比自己的三個皇子都要優秀,若是自己的兒子……若是就好了,可偏偏不是。
趙承續很是平靜的起了身站立在一邊,沒有說話。
停頓良久後,勝帝才道:“……愛卿,朕有事交由你去做,不知愛卿可能替朕完成……”
“皇上請說……”趙承續低聲道:“末將一定竭盡所能。”
“嗯,很好……”勝帝道:“朕讓你去保護二皇子,不管發生任何事,都要保護他的安全。”
“末將領命。一定維護二皇子安全……”趙承續道。
“好,”勝帝與他還是有隔閡的,也沒什麼可聊的,頓了頓,便道:“事成之後,朕便與你封王。”
“謝聖上……”趙承續頓了一下,道:“皇上萬萬保重身體要緊。”
他自是聽到了勝帝咳嗽的聲音。
勝帝笑了笑,道:“謝謝愛卿關心朕了,說起來,你也是朕的侄兒,也是朕的親人,二皇子也算是你的堂哥,去做朕吩咐的事吧,好好護着他,你們本是同根生,是太007祖太宗留下來的血脈至親……”
趙承續這才領命出來,出來以後,才握了一下拳頭。他剛剛一直沒有擡頭去看勝帝的表情和臉,他怕自己真的忍不住……
以前沒見到便算了,見到了,自是另當別論。想到一門慘死的所有無辜之人,四寶的心中有些沉重。本是同根生?!呵,相煎又何太急,一門之仇啊。
韓驥是對的,哪怕不光是爲了土妞,爲了家門之仇,他也得忍,也得上前一步。
還好剛剛剋制的很,沒有令勝帝瞧出端倪來。
只要讓勝帝覺得自己根本不知成王一族所有之事就好。這樣,他就可以更進一步,深入朝堂和宮中,取得他的信任,他也知道勝帝可能根本不會相信任何人,但……這樣重用自己,已是進步了。
這樣就很好,慢慢來,他對那個位置不在意,他只想殺了勝帝。
四寶心中沉吟着,只覺得心間似壓了一塊石頭,想到孃親臨死前說過的話,他的心就像被針刺痛了起來,很尖銳,不過面上卻是不顯。
仇人就在眼前,一切皆看自己所爲了。
他向着宮門走,卻被一個小太監領到了一處僻靜之處,四寶原本在想事情還沒有發現,現在驚醒過來後才發現了,他頓了一下,防備道:“……怎麼回事?!”
前面的小太監看地方到了,便跪了下來,道:“……趙將軍?!奴才是徐公公的徒弟,奴才謝將軍在宮宴上爲師傅做的一切,萬分感激……”
四寶頓了一下,纔想到來,便道:“也只是舉手之勞罷了,你不必這麼感激。”
小李子頓了一下,低聲道:“將軍,以後若是將軍能用得得我和師傅的地方,儘管吩咐,師傅和我的性命以後都交託給將軍了……”
四寶怔了一下,顯然沒有料到會接到這樣的投誠。一時之間也不好盡信,便沒有說話。
“將軍當時也是親眼看到聖上是拉着師傅擋劍的,師傅縱有爲聖上死之心,可是這未免……”小李子哭道:“如今已心灰意冷,只想感激將軍救命之恩。將軍可不要多想,只有師傅和小李子的一片真心,絕無它意……”
四寶微微苦笑,道:“……你們呆在聖上身邊,我也不能爲你們做什麼。”
小李子搖了搖頭,道:“是我們願爲將軍效力,不求將軍爲奴才們做什麼……”
四寶嘆了一口氣,拉了他一把道:“你起來吧,好好的呆着,以後我若能幫你們,自會幫你……”
“是……”小李子心中一喜,道:“將軍有何吩咐,只管說。”
四寶沒有說話,說到底還是不怎麼信任他的。只是輕嘆,若他們的投誠是真的,那麼……勝帝這個皇帝做的未免也太悲劇了,連身邊的人都留不住。一心的只以爲別人不敢背叛他嗎?!
哪怕是身邊一個螻蟻也是有用處的。這些人,勝帝大約是小瞧了。人心這個東西,失去了,已經失敗了一半了。
只怕勝帝到現在都不知曉自己究竟錯在哪裡。
小李子見四寶沒有說話,也知道自己現在突然這樣,只怕不值得他這般的信任,便主動的道:“師傅和奴才在宮中也有些人脈,以後宮中發生了何事,奴才撿重要的遞給將軍……”
四寶聽了便點了點頭。還想說話,便聽到不遠處有人說話,小李子便笑着道:“將軍,奴才告退了,現在我們分開走纔好,沿着這條路出去,便到宮門了……”
四寶不想帶給他麻煩,便走了,良久後,小李子才離開。四寶下意識的去看不遠處的聲音,原來是兩個宮女路過,便放下了心,這纔出了宮。
小李子自是小心的避開了人,去與徐公公說了此事,徐公公心中有些喜悅,也有些擔心。
小李子低聲道:“與其必死,不如賭上一賭,即便是輸了,也就不會後悔什麼都沒做了,事到如今,師傅,你還有什麼好猶豫的……”
徐公公便硬了心腸,道:“好,賭。只是以後我們要更加小心纔好,趙將軍若是封王,便是新貴,聖上的三個皇子只怕是難坐大位,以後……”
剩下的話,兩人心知肚明,況且大皇子已死,二皇子三皇子有的鬥,趙將軍的血統在那裡,他也是有資格繼承皇位的。
徐公公便和小李子握緊了手,眼神堅定起來。因爲有了希望和新的目標,便覺得生活不再死氣沉沉了。
徐公公低聲道:“看趙將軍行事沉穩,人品又好,眼神清冽,以後必不會虧待於你我,我活了大半輩子,一雙眼睛看人還算毒辣,他遠比三位皇子,甚至是比聖上還要適合坐上這個位置……”
小李子心中微喜,道:“師傅。”
“師傅也要早點養好傷回到聖上身邊去……”徐公公低聲道:“聖上信任我,我能拿到更多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