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威脅我生命的人都離開了,可是這個時候,我卻反倒比任何時候都更害怕,看着楚亦宸森然的表情,好像隨時會動手打人,又好像有恐懼不可知的未來等着我,我幾乎整個人都怕得顫抖起來,而他卻久久的這麼站着,一動不動。
“楚——太子殿下,”終於還是我先忍不住,開了口:“你——”
“放開我”這三個字還沒出口,突然,一股強大的力量將我整個人拖了過去,楚亦宸已經轉過身,拉着我硬往前走。我看不見他的臉,看不見他現在到底是什麼表情,他只留給我一具寬闊的,如山一般的肩膀,還有那種隱忍不發的怒氣。
“太子,太子——”我不知所措的被他一路拉着,幾乎是拖在地上,而看着前方,他竟然是要將我往湖水裡拖,頓時慌神了,急忙伸出另一隻手抓住他,掙扎了起來:“太子,不要,太子——”
腳下已經感到了水的涼意,在這樣微微有些熱度的天氣裡,自然是讓人舒爽的,但接下來,水已經蔓延到了我的腿上,浸透了衣裙,緊緊的裹在我的身上,感覺到行路的困難,我的手腕也幾乎被這個忍着怒氣的男人捏斷了一般,他卻還絲毫沒有知覺似的,自己身上也已經被撲騰起來的水花淋得透溼,還是繼續往前走,把我往湖心處拖着。
“不要!”
水已經蔓延到了脖子,很快就涌進口鼻裡,我頓時嗆了好幾口水,整個人拼命的掙扎撲騰着,腳下卻已經懸空,根本踩不到路面,而那個抓着我的男人,還在把我往水裡拖。
“不要——不要,楚亦宸!”
我感覺腰上一股力量猛的將我一拉,整個人失去了平衡,就這麼被他在水中拉了過去,他只用一隻手就拎住我的衣襟,輕輕一提,我這才離開了水面,整個人貼上了他的胸膛。
“咳咳咳咳——”我拼命的咳了起來,剛剛那幾口水嗆得我頭腦昏沉,眼前幾乎都發黑了。
迎面對上的,卻是他俊美的臉上冰冷的表情,連眼珠都像是被凍住了一樣,看着人的時候不帶任何感情,只是徹骨的冰冷。
“說,行不行!”
“……”
我一愣,立刻反應過來,他是在問我那句話,我剛剛給他的回答是——不行!
“唔——!”
我幾乎還沒有反應過來,那拎着我衣襟的手已經狠狠的將我往下一摁,整個人又一次被按到水裡,周圍的水花立刻涌來,灌滿了我的鼻子和嘴,一時回不過氣,我在水裡幾乎快要窒息,手拼命的撲騰着,卻什麼都抓不到。
嘩的一聲,那隻手一用力,我又被拎了起來,破水而出。
幾乎以爲自己要死去,我咳嗽着,大口大口的呼吸着,而這個男人將我拎到他的面前,靠着他急劇起伏的胸膛,低頭看着我:“說!行,還是不行!”
“楚亦宸,我——”
話沒說完,胸口上又是一股強大的力道,我再次被摁到了水裡。
拼命的掙扎撲騰,巨大的水花將他整個人已經淋得透溼,我被困在水底,拼命的抓着他的手腕,用力的扭動着,廝打着,可是這個男人的手卻紋絲不動,我的那一點掙扎對他來說真的不值一提。
這一次倒是很快又將我撈了上去,湊到他的面前,幾乎連鼻尖都要碰到鼻尖了,他看着我,繼續問:“說!行還是不行!”
他眼中的那種暴怒,幾乎想要將人撕碎一般。
我根本沒有機會開口,已經又被他壓到了水裡,這一次我突然不掙扎了,只是在波光瀲灩的水下看着那個折磨着我的男人,他的臉那麼冰冷,表情那麼冰冷,幾乎要將這周圍的水都凝結成冰一般,可是他的眼睛,卻是跳躍的,帶着火一樣快要燃燒的憤怒,隔着一層透徹的湖水看着我。
楚亦宸——楚亦宸——
他再次將我從水裡抓了起來,湊到眼前,看着我:“說!”
我和他都已經溼透了,衣服緊緊的裹在身上,他的胸襟甚至被我在慌張中抓開了,露出了精壯結識的胸膛,一起一伏好像帶着說不出的憤慨,頭髮也溼漉漉的緊貼在脖子上,胸膛上,狼狽得不堪言。
可是我一下子伸手,抱住了這個男人。
“楚亦宸!”
不要再這樣了,不要再懲罰我,不要再折磨我,夠了,已經夠了!
我能感覺到他的怒氣,從剛剛我說“不行”那兩個字開始,他的怒氣幾乎就瀰漫了身邊的整個森林,所有人都能感覺到,那種找到我之後的狂喜到一瞬間跌倒谷底的落差。
可是,楚亦宸,就算我說“行”,難道一切就真的可以不一樣嗎?
他的身子在被我雙手摟住脖子的一瞬間似乎僵硬了一下,整個人呆立在那裡一動不動,我的淚水混着一頭一臉的湖水蜂擁而出,一滴一滴的落到他的脖子上,流進了衣服裡,他似乎也能感到那一點的溫度,慢慢的有了一絲顫抖。
然後,他伸手,將我緊緊的抱住,抱得那麼緊,幾乎要將我的身體鑲嵌進他的身體一般。
“鳶青……”
我全身都抽搐了起來,緊緊的摟着他的脖子,一絲一毫也不敢放鬆,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把他當成了什麼,可是這一刻,就算真的要再將我逼迫到水裡,哪怕死,我也想要抱着他。
這種幾乎讓人心都在發疼的感情到底是什麼,我從來都不知道,可是,我只是不想放開他。
“楚亦宸,不要,不要了……”我齧咬着他肩膀上的衣服,帶着不甘和委屈,拼命的流着眼淚:“不要這樣了,楚亦宸,我——我錯了。”
聽到了這句話,我才感覺他的手微微的放鬆了一些。
又重新可以呼吸了一般,我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剛剛的幾番生死折磨,幾乎真的讓我快要死去,楚亦宸慢慢的將我和他分開了一些,低頭看着我咳得嫣紅的臉,輕輕的伸手,抹去了臉上混雜的淚與水,然後捏着我的下巴,讓我擡頭看着他。
他的臉色蒼白,站着不少的水珠,卻反而越顯精緻,好像一尊過於完美的雕像,只是這尊雕像,在這個時候,才讓人感覺到了一絲人的溫度,他的呼吸一點一點的吹打在我的鼻尖,那種灼熱的,幾乎要讓人燃燒起來的溫度,讓我不由的瑟縮起來。
他的脣慢慢的低下來,幾乎已經要貼合到我的脣上。
可是突然,他停了下來,輕輕的道:“呼延郎——碰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