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越嘴角噙着一縷若有若無的笑意,微擡下顎,眸光幽深,似穿透了帳頂,望向那廣闊無垠的碧空。
與他同在帳內的同僚亦是跟隨他的視線看去,好像也看到除了帳頂以外不同的景象,幾個人皆默不作聲,似乎在等待着什麼降臨一般。
“右統領,馬上整肅一萬大軍,我要親自率兵攻打前方駐紮晉軍。”韓越忽然鄭重道,手指微攏,一副勢在必得的姿態。
“大將軍不是說現在不適宜追擊嗎?”
“晉王無端送來密函要挾,可見晉軍必是遭遇了什麼,不然怎敢冒失來我軍中。”
“兵不厭詐,望大將軍三思而定,第一戰我軍憑藉谷內的大雪封地才能一挫其勇,若出了谷,恐怕會遭其埋伏,而且我軍已在山谷兩側的山上埋下雪球,待他們發起第二次進攻,我們必能將其一網打盡。”
韓越凝眉思忖片刻,這第一站才結束幾個時辰,晉王就派人送來密函威脅,莫不是知道了那個秘密故意爲之,想刺激他領軍出谷,然後以大軍圍之,看來還是不可輕舉妄動,只要把清水谷守住,爹爹只需面對城外穆蘇帶領的五萬晉軍,無後顧之憂便可。
“好吧!我軍就守在谷內,糧草還能維持多久?”
“稟大將軍,從永城所運來的糧草可源源不斷供給,我們守個半年都沒問題。”
“很好,你們下去吧!切記日日要操練戰士,便不會因冰寒的天氣受凍。”
幾人站起,異口同聲,“是,末將領命!”然後,魚貫而出。
只剩韓越一人,目光又落在有晉國標誌花紋的羊皮捲上,驀地一股悵然油然而生,往事如煙似霧,縈繞在心頭。
二十年前,也是這樣一個鵝毛大雪飄飄揚揚的寒冷冬季,在軍中最大的營帳裡,他看到了那個裹在襁褓裡因寒冷凍得小臉發紅的嬰兒,紅嘟嘟的小嘴,肉嘟嘟的笑臉,水汪汪的眼睛,可愛至極,他當時才四歲,因爲歡喜,就伸手掐了那嬰兒的小臉蛋,嬰兒居然不哭,還咿咿呀呀咧着嘴衝他笑。
“爹,她笑了。”他驚奇地扭過頭對着愁眉不展的韓至歡悅道。
“越兒喜歡妹妹嗎?”站在韓至身旁的韓夫人撫着他的頭笑着問。
“喜歡,哥哥要是看見了也會喜歡,我這就去把哥哥叫來。”韓越蹦跳着出去了。
韓夫人抱起嬰兒,溫柔地笑了笑,“夫君看看這孩子,就算是晉軍遺留下來的,也不能因此就處死啊!何況還是個未滿月的孩子。”
韓至袖子一擺,眸光掠過那笑如燦日的女嬰,深吸口氣,低吟道,“夫人不知,晉國的秦穆公和四王爺穆蘇所帶的大軍頻頻向我邊境永城發起攻勢,他們以我國所失的酈城爲後方,耀武揚威,每每攻城,雖然兩軍損傷相當,可長久以往,這城中的百姓怎能受得了。”
“即便如此,和這女嬰有何關係呢?”韓夫人不由抱緊懷中的女娃。
“這女嬰是我領兵出城與晉軍開戰後拾回來的,可見定是晉國人,我是當朝天策大將軍怎麼能留敵國的嬰孩在此,絕對不可!”年近四十的韓至鬍鬚一抖,目光幽寒,聲音高亮,行至營帳門口的韓啓趕忙拽住了弟弟韓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