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說,她的眼神愛田夫人也看得很清楚,她笑笑,“你不用管她,你現在可是她的情敵,你奪去了她的心上人,還指望她幫你?呵呵,你以爲第一次我將東西擲在地上的時候她沒有看見嗎?你的小動作她看得一清二楚,只是不點破而已,這一切都是爲了讓你相信我一直都是在幫助你……我沒有旁的意思,我只說想見大秦國的皇帝……”
梅霜閉上眼睛,“無需多言,我認栽,一切由你們!”
南宮莫易走過來,對愛田夫人道,“見蕭洛是你的事情,但是我要的是她!你的兒子已經恢復了魅族人的特性,便能驅動百獸,我相信,只要我們通力合作,一定可以達成目的!”
愛田夫人沒有理他,只淡淡道,“你高估他了,他還小,雖然恢復了魅族人的天目,但是不足以驅動百獸,否則根本不需要藉助他們的力量……”
“無妨!”南宮莫易信心滿滿,“能從我的龍蟒中安然上來,想來也不是俗物。”
“你現在不着急要得到什麼手信的下落了?”愛田夫人看着南宮莫易,譏諷道。
“所謂父債子還!我與你同仇敵愾,知道手信的下落也不過是爲了殺掉蕭洛,替我的父親報仇!既然你方纔說得如此篤定,那我就與你一同等一下,看大秦國的皇帝蕭洛是否會來!”
南宮莫易看看後面的龍蟒,說道,“這些龍蟒還未完全吃飽,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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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目光掠過魯大人一行人,意味深長。
魯大人自知今日在劫難逃,倒也不怯了,紛紛亮劍,準備決一死戰。
卻被梅霜止住,“你們都不要動手……或許我們多一個人,他們就會硬氣一些……”
南宮莫易一怔之後嗤笑,“你倒是聰明,不過,我就衝你的聰明勁兒,且留他們一命。”
——三更天的時候,山腳下已經聚集了大批的人馬。
舉着的火把如同一條條長龍,照亮了山腳下半邊天。
在最前面的是以右相爲首的朝中幾位大臣,俱是星夜趕來,此刻雖面有疲色卻是神色凝重,絲毫不敢懈怠。祈州當地知府許大人陪同,再後面則是大大小小的官吏及兵勇,足有上千人之多。
最先去的一批人已經進去大半個時辰了,還沒有什麼消息傳來。
外面最着急最恐懼的要數祁州許大人了,他星夜接到有叛黨在祁山劫持了貴人的消息,當即驚得從牀上彈起來,怎麼又是在這裡發生了大事?
不過聽聞遠在京城的右相大人也星夜兼程趕來,他這才慌了神,火速點了人馬過來,和右相匯合。
別說他們要救的是什麼人了,單是“叛黨”二字足以讓他吃不了兜着走。
聽報信的人說,這個山洞是這夥叛黨的老巢,在此地經營多年,他身爲知府,卻是一概不知,如今他們只能守候在洞口外聽消息。
雖然已是進入熱天,但夜晚的山下還是溫度低了很多,許大人卻是滿頭大汗,不時地轉眸看看右相,心裡是萬分沒有底,也不敢問。
最後只得抹了把頭上的汗,鼓足勇氣,“敢問右相大人,不知我們要救的是哪位貴人?”
右相鼻子哼了聲,懶懶道,“此人你肯定見過。當年她還留宿在祁州林府。”
許大人一聽,渾身一震,“什麼?是、是她?”
右相睨了他一眼,“怎麼?許大人有印象?”
許大人忙道,“不敢欺瞞右相,下官的確見過她,只知其身份貴不可言,但是不知她的來歷和身份……”
“哼,”右相一邊看看天色一邊懶懶道,“她可是皇上欽定的皇后人選……若是此番出個差錯,許知府你便是有一百個腦袋也不夠砍的。”
叛黨劫持了大秦國的皇后!
許大人大驚之下,身子虛晃,從馬上險些摔下來,幸虧被旁邊的人扶住。
許大人眼冒金星,腦袋裡“嗡嗡”直響,不過他很快清醒過來,因爲右相說的是“欽定”,他定定神,“右相大人,這皇上登基之日同時大婚,怎麼皇后娘娘是‘欽定’?”
右相大人沒有正面回答,而是閒閒道,“依本相看,你還是去問皇上的好些……”
許大人當即噤聲。
見裡面的人遲遲沒有出來,右相頗是不耐煩,看了看身後如長龍似的隊伍,愈發不耐,“許大人你以爲這是拼人多少的事嗎?這裡不是平地,是山洞,你弄這些人來大約只是爲了造聲勢吧?”
許大人慌忙道,“右相息怒,這進裡面的人都是曾經在深山駐守過的人……”
說話間,先前的人已經從山洞裡魚貫而出,來到許大人的高頭大馬前稟報,“回大人,裡面的山洞巨大,周圍四通八達,如同蛛網,屬下搜遍可能去的地方,沒有看見一個人,已然是座空城。”
許大人急了,這意味着他們來晚了啊,“一無所獲?不可能,只要有人的地方必定有痕跡,再去搜!”
忽然間,遠處傳來急促的馬蹄聲,右相一聽頓時大喜。
“終於來了!”
領頭的人飛速前來,下馬向右相參拜後,對着右相的耳邊說了幾句,右相面露吃驚之色,“什麼?”
那人立即搖頭,“右相,我們進去察看,一切交由右相,請萬分小心。”
右相當然知道最後一句話不是說給他的,當即點頭,“放心!”
隨即那人帶領一班人馬快速進了洞口。
“他們是誰?”許大人忍不住出口問道。
“比起你派來的這些廢物,他們纔是真正的山鼠……”右相面上悠閒,眸色凝重,他想了想,隨即吩咐,“祁州知府聽令……”
——紫朔城皇宮,明太后寢宮。
窗外月光朦朧如紗,明太后斜靠在鳳榻上,手裡輕輕攆着佛珠,望着天邊出了好一會子神,纔想起吩咐玉姑姑點上燭火,嘆口氣,“瑾玉啊,你說哀家該不該去見她啊……”
玉姑姑手一頓,“太后,這事還是太后自己思量,昭王殿下既然命人秘密將她送來,想必也是念及太后不會賜死她,而且,奴婢聽李公公說皇上此刻不在宮中,奴婢倒以爲此刻是個機會……”
明太后點點頭,似乎下了決心,“那哀家就見見她……”
“奴婢這就去。”
片刻後,在玉姑姑的帶領下,一個頭戴斗笠的女人進了太后宮中。
她邊走邊隔着薄紗打量着宮中的一草一木,花團錦簇,微風送來空氣中香甜的花香。
踏進寢宮的那刻起,淡淡的沉香氣息縈繞鼻尖,她瞬間有些恍惚,就彷彿是多年前……
“你來了?”
聽到那個淡淡卻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聲音,她才意識到自己已經在裡面站了有一會。
玉姑姑見她還在愣怔,忙提醒道,“太后在此,還不叩見太后。”
她輕輕掀起頭上的面紗,鳳榻上的女人面容嬌嫩如雪,彷彿並不見歲月的痕跡。比起從前,頭上的珠釵少了許多,只簡單的髮髻,上面一支九鳳朝陽的赤金步搖,在燭火下流光閃爍。
但是,那鳳目瞥向自己的時候,她還是從那雙微微眯起的丹鳳眼裡看到了歲月的沉澱,只淡淡一瞄自己,便是極具威儀。
她沒有跪下,和明太后對視一會後輕輕一笑,“一別二十年,這裡未曾有改變,而你竟然也未有絲毫的改變,時光當真是眷顧你……”
“大膽!”玉姑姑禁不住怒斥她的無理,卻見明太后擺擺手,“無妨,既是故人,賜座看茶。”
侍女端來茶盞後,明太后道,“你們下去吧。”
玉姑姑不放心,“太后……”
明太后恍若未聞,兀自端起茶盞,蓋子輕輕撥着虛浮的茶葉,“這還是當年你最喜歡的雪頂含翠,哀家一直記得……”
玉姑姑看了看坐着的人一眼,給了一個警告的眼神,隨後退了出去。
“哀家該稱呼你青芩還是淨空?——”
明太后話音未落,只聽見硬邦邦的聲音,“我本名唐婉……”
“呵呵,對哀家來說,這名字倒是陌生的很……”明太后微微一笑,目光在她的面上一掃而過,垂眸看向茶盞裡舒展的綠葉,“好吧,只是多年不見,哀家倒看見你精氣神似乎不如從前了……”
唐婉的手心慢慢握起,直到指甲戳入掌心的痛感才讓她深吸口氣,緩過神來,她狠狠壓下心底的酸澀和憤恨,脣角一揚,“託你的福,能活着便已是最大的福氣……”
“是嗎?據說佛堂清修之人一心一意侍奉佛祖,四大皆空,六根清淨,與紅塵隔絕,這麼些年,哀家瞧着你的眼神,似乎並不怎麼清澈,仍是當年的模樣,滿腹怨恨,看來,這些年的修行,算是白白浪費了……”
明太后語氣如常,話語綿綿,卻是叫唐婉心底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