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地,洛臨風穿了一襲黑色的軟盔甲,滿頭的黑髮高高束起,用玉帽綰住,腰間的長劍叮通作響。
長長的綁腿褲,深統的馬靴。
這一眼看過去,英俊颯爽,氣宇軒昂,再也不像往日那風流倜儻的花花公子了。
鳳子軒,你還真了得啊,真會收買人心。
眨眼間,洛臨風已經是大步走上前來。
“妹子,你可醒來了,來跟哥比劃比劃,看看腿腳還利索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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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蜜兒頭一扭,“我不認識你!”
“早就聽太子殿下說你失憶了,我纔不相信你會失憶!哦,不對,說是什麼換魂,不過,管你換了什麼,你就是我的親妹子……”
大辣辣的過來,粗重將安蜜兒按在了懷裡。
“真是,嚇壞我了,還以爲你不醒了。”
這溫暖的話,將安蜜兒冰冷的心慢慢給燙熱了。
安蜜兒指尖戳了戳洛臨風的下巴,從他懷裡掙脫了出來。
“少來攀親戚,我纔不認識你。”
“嘿嘿,玉如意,過來啦!”
洛臨風嘿嘿一笑,轉身喚了一聲,一道淺黃色的身影飄了進來,臉上帶着幾分疑惑,幾分擔憂。
慢慢地挪到了安蜜兒的跟前。
安蜜兒瞬間下巴都要掉下來了,“你,你……”
你竟然跑到了這裡來,你這個……安蜜兒生生忍住了,暫時不想揭穿她。
玉如意躊躇着走到安蜜兒的跟前,突然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郡主,奴婢來遲了。”
果然,還真有人當她是洛陽郡主了,那好,裝就裝到底。
“嗯,起來!你說說看,我怎麼會在這裡,還有,鳳鳴淵呢?”
玉如意臉色大變,垂着眉趴在地上不敢起來,轉頭又瞟了洛臨風一眼。
洛臨風直騷頭,“真的是被附體啊!這有點難辦啊,妹子!你以前是安蜜兒,按道理應該嫁給鳳子軒。可是現在又變成了洛陽,那又是四殿下的女人,糟糕了,太子殿下和四殿下會不會打起來?”
“噗!”這色坯,竟然想到了這個,安蜜兒想笑,生生憋住,既然是演戲,就要來真格的。
安蜜兒耐着性子,等洛臨風嘀咕完,又認真地問了一遍。
“玉如意,鳳鳴淵呢,他不是答應來接本郡主的嗎?”
玉如意只好硬着頭皮上,“這個,郡主,他是有來了,但是與女王打了起來。現在嘛,似乎是生氣出去了,奴婢讓洛臨風去找就是了,很快就會找回來的,郡主不要着急哈。”
洛臨風毫不領情,“你家主子的事情,跟我沒有半毛錢關係。要找你自己去找……”
“喂,她也是你親妹子好不好?”玉如意火大,剛纔明明說是他親妹子,怎麼一有事就推三阻四。
事實上是,洛臨風聽到安蜜兒念念不記鳳鳴淵,心中有些吃醋罷了。
“好了,你們都下去吧,我要睡覺了。”
安蜜兒趕緊轟走了他們,再鬧下去的話,會露馬腳
的。
不過她心還真擔心鳳鳴淵,她的記憶停留在與鳳鳴淵雙雙跌倒深淵,然後被廢墟埋葬時的情形。
之後的事情,她完全不記得了。
看着洛臨風和玉如意都在,應該是他們救了她。
不過眼下,她還不想與鳳子軒相認。
不知道爲什麼,心裡還是很牴觸他,一想起自己在他的心中,竟然連權勢都不如。就好難過。這應該不是算真愛吧。
自己付出了真心,得到的並不是他的真心,她不敢再隨意付出了。
御書房中。
北朝皇帝與皇太子正在對弈,“軒兒,聽說你最近把大部分的心思都花在一個來路不明的女子身上。”
鳳子軒從容地走了一子,“父皇,不是什麼來路不明的女子。她父親是南朝以前的丞相,叫做安然之,是個很好的女子。”
皇帝臉色驟然變冷,“軒兒,此事不可胡鬧。這件事情父皇還是有印象的,當年,是安然之準備謀逆,所以……”
鳳子軒打斷了皇帝的話,“事實並不是這樣的。當年兒臣也在南朝,詳細的情況不是有向您回報嗎?那是因爲有人陷害,所以才導致。”
這時候,久久不語的皇后也湊了過來,撫着鳳子軒的肩頭,小聲道:“軒兒,你父皇說的沒錯。不管他安然之是不是謀逆之臣。母后聽說這姑娘已經跟了南宮熾了,既然是別人的女人,你再留下去就會有瓜葛的啊。”
鳳子軒有些生氣地推開了面前的棋子,站起來向着皇后,皇帝行了一禮。
“父皇,母后,兒臣前十五年前在南朝受了凌辱,如今能回到家來,想過一點自己想要的生活行不行?”
看着兒子堅毅的面孔,皇后深深地嘆息了一聲,孩子都是孃親的心頭肉。
這孩子受了何種的煎熬,做孃的她,何嘗不能體會。
皇帝仍舊板着臉,“既然你經歷了這麼多風浪,應該知道你所犧牲的一切,是多麼的不易,好不容易換來今天的平和,難道要因爲一個女子而斷送嗎?”
“父皇,您不必顧慮這些。聽說南宮熾早已死了,南朝的江山也已經易主了。誰會去計較一個落魄的妃嬪……”
皇帝臉色更加難看,語氣加重,“皇兒,不許胡鬧,這姑娘若是個好人家的姑娘也就罷了。可她,都做了別人的妃嬪,怎麼能嫁入我皇室,豈不是讓天下人恥笑?”
鳳子軒臉色陰沉了下來,如果不是因爲他,也許安蜜兒不會失身於南宮熾。
而且正是因爲這件事情,讓他差點失去了安蜜兒,這一次無論如何,他也不會再放手了。
“父皇,如果您深愛過一個人,就該知道,什麼叫做真愛!安蜜兒的純潔是沒有人能玷污的。”
說完,鳳子軒陰陰一笑,竟是揚長而去。
皇帝氣得直翻白眼,一掌打翻了棋桌了,手指顫抖指向皇后,“你,你看看,你看到了沒有,你養的好兒子,竟然給朕臉色。”
皇后心說,這不也是你的兒子嘛,怪我幹嘛。
“
皇上息恕,你想想啊,軒兒爲了國家,犧牲了那麼多。如今就爲了一個女人而與他翻鬧,這,多不好。他再怎麼鬧,不過也是因爲兒女私情,又不是國家大事,皇帝別犯着爲小事發愁。既然他喜歡,就隨他去吧!反正這姑娘臉上又沒寫着失貞兩字。到時候隨便給她個差事,讓她留在軒兒身邊伺候着。若是看不過眼了,讓她慢慢失蹤了就行了。”
皇帝這才哼一聲,“逆子!”
半晌,又怒聲道:“小高子,四皇子的下落有沒有查到?”
守在門口的太監跑了過來,“回皇上的話,暫時沒有任何線索。”
皇帝氣得咬牙切齒,十幾個兒子,竟然沒有一箇中用的。
除了鳳子軒品行人格都出衆一點,其他都無意於國事,成日只知道酒足飯飽消譴度日。
四皇子雖然眼睛瞎了,但是有見識又能獨擋一面,是他的得力助手,可偏偏,又失蹤了這麼久,真是,這皇帝也不好做啊。
鳳子軒心情相當陰鬱,想不到,安蜜兒的底細竟然被父皇母后知道了。
信手抓了一朵玉面牡丹,在手裡揉成了碎片,扔向地上。
“來人哪,馬上傳蓉妃過來!”
很快,蓉妃跟了過來,臉上還帶着溫柔的笑意,她一向就是這樣,成天都是笑容滿面,只要他的目光向她看過來,她便是歡喜得不得了。
“殿下,您過來了?臣妾煲了一鍋蓮子湯,可以泄火的,殿下要不要喝一點。如果嫌燙的話,臣妾讓人放點冰糖下去。”
鳳子軒心裡的狠話有點說不出來了。
他的目光十分陰冷,“蓉兒,你爲什麼要這麼做?”
笑容還綻放在蓉妃的臉上,鳳子軒的拳手緊了又鬆。
“殿下,蓉兒做錯了什麼事情嗎?”一臉的無辜,小意,彷彿她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爲什麼要到母后身邊去說安蜜兒的事情……”
蓉妃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最後僵滯了。
“殿下……原來是這件事情啊!其實是這樣的,臣妾覺得安蜜兒其實挺不錯的。只是安姑娘一介女子,又夜夜與太子殿下同榻而寢,臣妾怕長此以往,會壞了她的名聲,所以特意肯求母妃給她個名份。關於她的身世,只是母后一味追問,臣妾沒有防備,就說了,反正也不是什麼大事……”
蓉妃說得十分從容,彷彿真的很替安蜜兒考慮。
鳳子軒額頭青筋直暴,俊美的臉變得陰暗猙獰起來,蓉妃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可怕的鳳子軒。
嚇得不敢直視她。
“從現在起,無論你是好心也好,吃醋也罷。你禁止再踏入太子宮半步,包括你的下人宮女太監。沒有本宮的吩咐,都統統不準出現在本宮的眼前……”
蓉妃張着嘴,呆了呆,突然放聲哭起來。
她幾乎見過如此絕情的鳳子軒。
突然間覺得整個世界都坍塌下來了。
“太子殿下,臣妾真的不是故意的……”
在她的哭喊聲中,鳳子軒早已經走遠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