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蜜兒看着孃親的臉上,一陣臉,一陣青,眼神躲閃着,卻說不出來半個理由,這讓她好生着急。
“孃親,你別怕,萬事有我擔待着。你無需顧忌誰,把當年的真相說清楚,女兒會想辦法爲你做主的。”
安蜜兒鼓勵着崔素錦,崔素錦垂下了眼眸。
“當年之事,我,我也不是很清楚。當時你剛剛出生,你的父親覺察到了一些什麼,他將你抱了出去……”
回憶起亡夫,崔素錦悲痛欲絕。
雖然是十五年過去了,但是他在她的心中,記憶依然鮮明。
他的音容笑貌,他的一舉一動,全部烙在腦海中,彷彿時間從來沒有流淌過一樣。
“他將你抱出去以後,就再也沒有回來了。那時候,前院的呼喊聲驚天動地,我剛剛生產完,身體十分虛弱,想喊個丫鬟過來,結果喊了半天,硬是一個人也沒有過來。我艱難地扶着牀站起來,想出去看看發生了什麼事情。結果沒走兩步,就暈倒了。再醒來之後,人已經不在安府了。”
她醒的時候,身子已經在國師的牀榻上了,他不顧她剛剛生產完,拼命地羞辱她,那是一段生不如死的日子,她沒臉說出來。
安蜜兒看着孃親痛苦的眼神,吞吞吐吐的話語,她沒有再追問下去。
憑直覺,這件事情似乎跟孃親有很大關係。
“孃親,你好好休息,皇太妃那邊不必擔心。皇上作主的事情,是無法更改的。”
崔素錦眼裡的畏懼之色並沒有減少。
提起皇太妃,似乎更能讓她擔煩。
“孃親,那日燈會上,你是去做什麼?”安蜜兒問道。
“是給皇太妃辦事情,去見一個人,但是因爲一些原因,沒有見到。”
“孃親……”
安蜜兒認真注視着崔素錦,“你是甘心情願給皇太妃做事的嗎?”
崔素錦馬上搖頭,但一會若有所思地點頭。
安蜜兒站了起來,她明白了,孃親一定被人所逼。
這其中不能告人的秘密,她有的是耐心慢慢地查清楚。
“孃親,你不要難過。皇上說他當年並沒有殺害父親,這件事情,我會慢慢去查的。”
崔素錦突然臉色蒼白,雙手拉住安蜜兒的胳膊,拼命勸阻。
“不要,不要查了!蜜兒,你知道我們母女能見面有多麼的不容易嗎?皇家的事情,是容不得我們這些平頭百姓去查的。查來查去,只能讓我們陷入更深的困境,孩子,聽孃親一句話,放手吧!”
安蜜兒眉頭緊皺,“孃親,你在害怕什麼?如果你不說出來,我都不知道自己面對的是什麼危險?”
崔素錦頹然地坐下來,目光漠然地望着外面。
“太妃,她是皇帝的生母!我們惹不起的。”
安蜜兒認真思索了一會,“孃親的意思是當年的事情,跟太妃也有牽扯嗎?”
崔素錦突然雙手捂臉,嗚嗚地哭了起來,邊哭邊痛苦地搖頭。
“不要問了,不要問了,就讓它過去吧!”
安蜜兒心中一軟,深深地嘆了一
口氣。
“孃親,我不知道要怎麼安慰你。你的恐懼我能理解,但是,這件事情事關着父親的性命,也事關我安家的清白,不能就這麼石沉大海,讓兇手逍遙法外。欠我們安家的,遲早是要還回來的。這個世界,如果自己都不去爭取,那就完全沒有公平了。”
安蜜兒鎮定而淡定地敘述,讓崔素錦短暫地安靜了下來。
她望着這張酷似她年輕時候的小臉,一雙堅定異常的美麗大眼睛。
她深深地嘆息。
她,何嘗不想安家能翻身,她何嘗不想夫君的下落有着。
可是,依着母女倆綿薄之力,又能怎麼樣呢?
雖然眼下皇帝是寵愛蜜兒的,可是男人的寵愛又能有多長?
母親眼裡深深擔憂,讓安蜜兒感覺到了溫暖。
她輕輕擁着孃親,在她耳邊低語,“相信女兒,一定能做到的。”
崔素錦淺淺地微笑,將懷裡的女兒擁得更緊一些了。
分別多年,母女倆之間的話很多,睡在同一張塌上,諜諜不休地講着,怎麼說也說不完。崔言會則在榻邊開了一卷鋪被,分享着她們母女間的愛,時不時地插上幾句,場面特別溫馨。
窗子外面,夜色如濃,一襲高大的身影慢慢走開。
“劉善海!”
“奴才在!”
“多增派兩名大內高手,專門保護好慧妃母女倆。另外,太妃娘娘那邊,也要注意一下。”
劉善海低着頭跟在南宮熾的身邊。
“皇上,那個,太妃娘娘畢竟是您的母妃,您下手……”
南宮熾突然轉身,目光緊緊盯着劉善海,犀利地說道:“朕差點忘了,你原本是太妃的人。跟了朕這麼多年了,看來你的心還在太妃那邊啊!”
看似譏笑,實則是責備,劉善海慌忙跪了下來。
“皇上恕罪,請皇上明見啊!雖然奴才是當年娘娘留在皇上身邊的,但是奴才與娘娘並無瓜葛。奴才一向只有一個主子,那就是皇上……”
南宮熾厲聲道:“那今日之事,皇太妃不是安排好去看櫻花的嗎?怎麼會半路折返?這件事情除了你,還有誰知道?”
劉善海這下糾結了,這一對母子倆,前幾日不是還十分親暱的嗎?
怎麼眨眼就相互猜忌了?
“皇上,這件事情目前奴才還真不知道。不如皇上給點時間奴才去查查看……”
南宮熾氣得拂袖而走。
“作爲大內總管,竟然還有不知道的事情,看來你在這個位置是不是坐得太久了。”
劉善海一臉的苦逼,不敢再言語。
這件事情,他還真的是怨啊。
給皇上皇太妃辦事,稍微處理不好就是兩面得罪。
真是豬八戒照鏡子,裡面不是人啊!
摸頭想辦法,這便決定去找護送皇太妃進普陀寺的侍衛們。
“蜜兒,孃親看皇上對你很好,你怎麼老是不理不睬的?”
這幾日,每每都是南宮熾過來找安蜜兒,而安蜜兒似乎心不在焉。
崔素錦不由得非常着
急,後宮妃嬪成羣,男人要是變心很快的。
安蜜兒嘿嘿一笑,“孃親別擔心這個。反正我們在皇宮裡呆不長久,用不着討他歡心,等事情做完了,女兒帶孃親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啊!”崔素錦瞠目結舌。
“這個,你都已經是他的妃子了,你這是還要去哪裡?”
從一而終,這是自古的女訓啊,這孩子是不是從小沒有人教道,變得離經叛道了。
“孃親,是他強搶我的人。我從來沒有喜歡過他,他抄我的家,我怎麼可能會對他有好感!”
“你這個孩子,他當年才九歲而已,能懂什麼?他做的不過是騎着馬,跟着侍衛走了一趟。以他的九歲之力,能殺得了個人嗎?再說,他不是放過了你,還放過了孃親嗎?”
安蜜兒自顧自梳妝,聽崔素錦絮絮叨叨,她突然“噗”地一聲笑了。
“孃親啊,南宮熾是不是給了你好處啊,哪有這般把自己女兒推給別人的。”
安蜜兒笑得眉眼彎彎,十分可人。
南宮熾在外面看着入了神。
隔着一段距離,他聽不到這對母女倆在說什麼,但似乎能隱隱感覺到,她們說的話題都與他有關係。
嘴角帶着淺淺的笑意,呆呆地站着。
劉婉容宮中。
此時,一對父女倆正在秘密會見。
隔上那麼一段時間,劉兆陵便會過來與女兒見面。
劉婉容看上去,似乎有些精神不振,與劉兆陵對話,有些心不在焉。
“娘娘最近神情倦怠,是不是生病了?”
劉婉容面有憂色,“父親可知道皇太妃最近回宮了。”
皇上迎接皇太妃回宮的事情,舉國皆知,百姓讚頌當朝天上孝仁之舉。
劉兆陵自然知道劉婉容問的不是這個。
“娘娘的意思是,太妃娘娘有什麼不妥嗎?”
“不妥,非常不妥!父親大人還記得當年的赤魃現世之事嗎?”
劉兆陵臉色大變,“當然記得!”
劉婉容氣憤地站起來,“真想不到,那個安夫人還活着,而且還在皇太妃的僻護下活得非常滋潤。”
“啊……”劉兆陵冷汗直冒,當年之事,他也有參與。
他一直以爲,安家的人,除了那剛出生的女兒以外,其他人全部死於大火了。
而且,那個女兒在前不久,就被他親手送上了刑場。
安家的消息應該就此消聲匿跡纔對,爲什麼現在又有一個女人活着?
劉婉容柳眉倒豎,“父親大人,您確信上次您親自送上刑場的那個女人,真是的赤魁星安蜜兒?”
劉兆陵突然冷汗直冒,如果被調查出來,那怡妃娘娘並不是安蜜兒,而是被他冤枉而死的。
那他這個丞相之位可保不住了。
草荐人命雖然不是大罪,但是草荐的是皇帝的妃嬪,那就罪過大了。
更何況,當時爲了這件事情,南宮熾與他一直不和,直到劉婉容入宮!
“這,這個微臣可以保證,那女人真的是安家之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