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半柱香地時間卻如此漫長,林玉泉陰沉着臉踱步走來走去,氣壓低的讓衆人想說些安慰的話也說不出來。終於太醫院的主簿於肖將藥熬製好, 再稍微冷卻一會兒, 給小皇孫女綿薰灌了幾勺下去, 情況方纔好一點。
待見自己皇兒轉危爲安時, 林玉泉鬆了一口氣, 後又板下臉來怒道:“一直都是你們兩個照顧皇兒,居然會發生這樣的事情,說, 是不是你們下的毒?你們爲何要害本宮的皇兒?”
兩位宮侍忙跪在地上涕淚交加道:“冤枉啊!奴婢一直對皇夫您忠心耿耿,怎麼敢下毒害小殿下呢?給奴婢一百個膽子也不會這麼做的, 這可是抄家誅九族的大罪啊!請皇夫明鑑!”
主簿於肖沉思一會上前道:“皇夫殿下, 他們說的有理, 卑職見小殿下中毒似乎已有一段時間,應該不止這兩位宮侍有嫌疑, 不知今天以內有哪些人接觸過小皇孫女,還是查仔細地好,免得讓害小殿下的真兇逃脫。”
聽了此話,林玉泉冷冷地瞄了在場衆人,陰森森道:“既然如此, 本宮就請各位留在這裡, 待查明真相後無關人員便可以離開, 本宮倒要看看是誰有這麼大的膽子竟敢謀害本宮的孩子。”
說完林玉泉就吩咐外面侍衛將宮門緊緊把手, 任何一個人只准進不準出, 要求在場每一個人都得接受太醫院的檢查。
一副山雨欲來風滿樓地氣氛壓得衆人心裡沉甸甸地,原先還爭着抱孩子獻寵的幾個人現在不禁暗自後悔不迭, 早知道寧願不抱孩子也不願和這種事扯上關係。
雖說林玉泉殿中都是男子,但主簿於肖卻是女子,爲了避嫌,宮人拉了一道帷幕將衆位公子和於肖分開。由於肖所帶的藥童和林玉泉的心腹在內側一同監視每人換衣,而於肖便站在外面根據兩人的報告分析情況有否異常,完全排除嫌疑的人才能穿好衣服出來。
只要前來赴宴的公子無論地位高低都得接受檢查,就連身邊的小廝下人們也不例外,估計這幫嬌生慣養的人從未受過如此驚嚇和屈辱,直到被排除嫌疑放出來時依然一副心有餘悸的模樣。
到了白天彤時,心兒暗地裡得意的笑了一下,臉上卻毫無表情地催促道:“白大官人,請脫衣。”
白天彤皺了皺眉,對此很是排斥,想來從小到大除了沐浴還有和妻主恩愛時褪去身上的衣服,從來沒有在其他外人面前赤身過,而且還是在這種壓迫的情況下,怪不得前面幾位公子不顧自己的身份一直罵罵咧咧的。不過自己行得正坐得直,又不是自己下的毒,簡單檢查過後,肯定像前面幾位穿好衣服可以出去了。想到這白天彤便動手解衣衫上的扣子,白元本想上去幫忙卻被白天彤阻止,過於講究反而會讓人家看笑話。
當只剩一件內衣遮身時,饒是白天彤再淡定也不禁紅了臉,白元恨恨地拉着自己公子對兩人道:“檢查好了沒?還不趕緊將衣服還給我們家公子。”
“主簿大人?”那藥童拿着白天彤的外衫,狐疑地看了主僕二人一眼,叫道。
“怎麼呢?有什麼情況嗎?”
“這位公子的衣衫袖口有殘留的飛燕草藥膏......”
帳幕外面和裡面同時靜一靜,又同時發出煩躁地聲音來,出去的衆人因爲發現‘真兇’而不會牽扯到自己高興着,竊竊私語道:“原來是他”,“就是啊,沒想到居然會是他”,“不會吧!沒想到他現在這麼惡毒”......
白元愣了一下,忽然惱火地拉住那藥童的衣領道:“你胡說,你休想污衊我們家公子......”
“放肆,這是什麼地方,容得了你一個小小的下人說話嗎?”林玉泉帶着人直接進來,和心兒眼神對視了一下,冷冷看着蒼白的白天彤道:“沒想到竟然是你下的毒,爲什麼?爲什麼你要害本宮的孩子?”
白天彤抿了抿嘴,忽如其來地意外讓自己一時無法保持清醒,張口道:“不是我......”
“不是你?”林玉泉打斷白天彤的話,厲聲道:“難道太醫院的人會判定錯誤?你把衣服拿出去給主簿看清楚,讓她告訴本宮實情。”
藥童領命將衣服帶出,於肖接過細細檢查了衣衫兩邊的袖口,發現右邊袖口內側的雙線附近有油膩的觸感,摸了兩下放到鼻子邊聞了聞又放到口中淺嘗了一下,‘呸’,將嘴中異味突出,於肖道:“回皇夫,卑職敢保證這確實是飛燕草的藥膏。”
林玉泉等得就是這句話,轉過身來對白天彤主僕道:“事到如今,你們還有什麼好說的?還不將他們拿下!”
白天彤此刻已經冷靜下來,想起之前沈半雙的叮囑,想起宴會上的種種細節,大概情況也猜個八九不離十,雖然到現在都沒弄明白爲何自己衣衫口會有□□,但肯定是有人故意安排的。
“你是故意請我赴宴的?”白天彤冷冷盯着林玉泉,一字一句道。
林玉泉被這麼一盯,反而生出一絲懼意,後一想這白天彤當真可惡,就快死到臨頭了還敢這樣和自己說話。明明是自己掌握全局,爲何會被他控制情緒,林玉泉怒從心來反手給了白天彤一巴掌,冷笑道:“落到這個境地還嘴硬,本宮倒要看看你到了監牢裡還能說出什麼話來?”
就在林玉泉想將白天彤主僕以謀害皇室血統罪私自處決時,倒沒想到宮中兩位大人物都被驚動而來,太女綿淵知道今日白天彤會進宮赴宴早就心如熱鍋上的螞蟻般坐立不安,時刻關注林玉泉這邊的動向,得知此事大驚立馬趕了過來,至於綿帝更是宮裡的總boss,遍地都是耳目,一聽說自己最寶貝的小皇孫女中毒也慌亂乘着御攆前來看看究竟是怎麼回事。
“臣妾/卑職/妾身/奴婢參見陛下太女殿下......”一羣人七嘴八舌地接駕行禮道。
太女綿淵不耐煩地揮了揮手,見到白天彤僅着內衣狼狽地站在一邊,臉上竟然還有鮮明地巴掌印,怒視林玉泉道:“你在搞什麼東西?怎麼會發生這種事情?”
林玉泉怨恨地看了白天彤一眼,太女對其的偏心堅定了自己非得除去他的心思,便哭哭啼啼道:“臣妾也不知道會弄成這樣,薰兒原先還好好的,就突然中毒了,臣妾就想把下毒的兇手找出來,沒想到竟查到這白天彤是下毒之人。”
綿帝心繫小孫女,在有太醫主簿於肖的證詞下,自然對林玉泉的話深信不疑,龍顏震怒道:“簡直豈有此理,這等惡毒之人朕絕不饒恕,不治他死罪絕不罷休......”
“母皇,”綿淵一驚,忙道:“萬萬不可,據皇兒看來,這事絕對沒有那麼簡單。”
綿帝有些疑惑不解:“淵兒你這是爲何?難道薰兒不是你的女兒嗎?你不心疼嗎?”
綿淵垂眸道:“兒臣自然關心薰兒的安危,但凡事都要弄清楚,如果不明不白地就將一個無辜之人處死,難免對皇家威信造成影響。”
“有什麼不清楚的?”嫉妒太女到現在居然偏向白天彤說話,林玉泉失控喊道:“太醫從他衣衫上檢查到殘留下來的毒素,這還不能證明他是有罪的嗎?”
“閉嘴!”綿淵狠狠地盯着林玉泉吼道,真是後悔答應他邀請白天彤赴宴的事情,自己還笨笨地以爲他什麼時候改了小心眼的毛病,沒想到竟惡毒到要剷除自己心上人,跟他在一起那麼多年自己這個都猜不出來簡直白活了。
林玉泉被吼了一聲,只得縮起頭來默默哭泣着,以求用可憐的姿態來打動女帝,讓陛下爲自己做主。
“好了,”綿帝實在看不下去了:“什麼亂七八糟的?你們兩個是怎麼回事?啊?孩子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你們還有心思在衆人面前吵架,都是你們這樣的態度才讓朕的小孫女受苦,從今以後薰兒就帶到朕的寢殿由朕帶,你們兩個全部給我反省一下。至於這個下毒之人......”
“陛下,草民冤枉,”白天彤知道這不該是自己坐以待斃的時候,就衝着外面還有一個不知情地人傻傻等着自己,自己一定要爭取一下:“陛下,這件事情草民真的毫不知情。”
綿帝愣了一下,以往那些罪人不管真的假的無不哭哭啼啼向自己訴苦,今日白天彤這般冷靜自己解釋的做法倒是稀奇地很。
“噢?你說你自己冤枉?那你有什麼可以替自己開脫的解釋?”綿帝挑了挑眉,別把朕當傻子,說不過去就得死。
“若是草民下毒,試問草民爲何不早早將證據毀掉,非等到小皇孫女毒發時被人逮個正着嗎?這是其一,”白天彤冷靜地分析着。
“那也不一定,”林玉泉不服氣道:“說不準你得意忘形時就忽略了袖口處,留下蛛絲馬跡。”
白天彤看了林玉泉一眼,質問道:“既然皇夫篤定是草民所爲,那麼敢問殿下,草民和皇夫您有何深仇大恨?爲何要加害小殿下?在宴會中途草民就身體不適請求先行告退,而殿下卻不準,非要留草民下來,草民還不解這是爲何?”
林玉泉臉色一變:“你此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你指本宮希望看見自己皇兒中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