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背對着祝曉雅,所以段之晴並沒有看到,當阿凱和他帶領的保鏢推開咖啡廳的玻璃門,氣勢洶洶的衝進來的時候,祝曉雅眼神中的失望和一涌而起的憤恨。幾乎是電光火石間,她掏出了包包裡盛滿高濃度硫酸的玻瓶,不由分說的朝着段之晴扔了過去。
“夫人小心!”阿凱大喊了一聲,急忙衝上前,想要用自己的身體,擋住飛向段之晴的不明物體。
可是由於突然而來的慌亂,原本都在安靜享受着咖啡時光的人們,紛紛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尖叫着向門外跑去,正好阻擋了阿凱前進的速度。
段之晴在聽到阿凱的喊聲以後,條件反射的回過頭,看到了飛過來的玻璃瓶。她下意識的背對着瓶子,用自己的身體護住了坐在嬰兒車裡,被吵鬧的人羣驚醒的小承澤。
一切意外的發生,不過是在白駒過隙的瞬間!段之晴反應過來的時候,只感覺到後背和臉上火辣辣的疼,彷彿身上的皮肉在大片大片的腐爛,那種灼燒般的疼痛,充斥着她的全身,讓她痛不欲生。
與此同時,邵辰越穿過擁擠的人羣,衝進了咖啡廳裡,一眼就瞧見扼住他全部呼吸的一幕——段之晴身上多處被硫酸腐蝕,卻還在緊緊地護住嬰兒車裡的寶寶,而祝曉雅早已經在最初的瘋狂以後,被兩個身形高大的保鏢按在了地上,阿凱更是一臉自責的垂着頭。
邵辰越快速的脫下身上的西裝外套,大步走到段之晴身邊,用外套將她緊緊包裹住,然後抱起她,不由分說的快速向外面走去。在經過阿凱的時候,他的腳步幾乎沒有絲毫停頓,只是語氣陰冷的說:“把小少爺安全送回去!”
“是!”
阿凱垂着頭,恭敬的回答完,擡起頭時,只能捕捉到邵辰越風一樣的身影,抱着段之晴匆匆進入了華源商廈高層人員的專用電梯。
“凱哥,這個女人怎麼處理?”抓着祝曉雅的黑衣保鏢的其中之一問。
阿凱一臉惱恨的瞪了祝曉雅一眼,語氣極其冰冷的說:“先帶到我們那兒看好,膽敢傷害少夫人的人,少爺一定會讓她生不如死!”
說完,阿凱就抱起兀自痛哭着的小承澤,檢查了一下他身上,發現沒有受到硫酸沾染的地方後,才鬆了一口氣,也大步走了出去。
按着祝曉雅的兩個保鏢互相對視了一眼,剛纔在阿凱說“生不如死”四個字的時候,別說是祝曉雅了,就連他們都有些渾身發顫。少爺是個什麼樣的人,跟了他這麼多年,他們是最瞭解不過的,所謂的“生不如死”絕對只是字面上的意思,而不是說說而已。
他們猛力的把祝曉雅從地上拽了起來,讓她的雙手背到後面,押着她跟上阿凱的步伐,快步走出了咖啡廳。
邵辰越幾乎是腳下生風一樣,抱着段之晴馬不停蹄的上了車,然後闖了一路的紅燈,直奔k?d集團旗下的私人醫院而去。
等到了醫院之後,他更是抱起段之晴,一臉陰沉的直奔嚴昊的辦公室,眼神裡的擔心,隨着段之晴臉上和身上皮膚的漸漸發紅腐爛,而愈發濃重了起來。
幾乎是一腳踹開了嚴昊辦公室的門,邵辰越眼神凌厲的直視着他,厲聲說:“嚴昊,快過來看看之晴,她似乎被人潑了硫酸!”
聽出了邵辰越語氣裡的緊張,嚴昊急忙從辦公桌後面跑出來,一臉凝重的緊盯着不停被硫酸腐蝕着的段之晴,朝着門外大喊:“準備手術!”
在經過一個多小時的緊急搶救以後,段之晴身上的傷口已經做了最大措施的補救,但是硫酸的強腐蝕性還是讓她的臉上和身上,留下了猙獰而恐怖的傷口。手術後,在麻藥的作用下,段之晴已經昏昏沉沉的睡着了,可是邵辰越臉上緊繃的神情,卻是自始至終都沒有舒展開來。
他到現在,似乎還能感覺到剛纔源自段之晴的驚恐和害怕。她通紅的手緊抓着他的胳膊,手臂上散發着刺鼻的味道,那些味道傳入邵辰越的鼻腔,在他的心頭形成了一片濃郁的陰雲,隱約醞釀着猛烈的萬鈞雷霆。
不過就是一個疏漏,居然讓他付出了這麼慘痛的代價——早知道現在,他就不會答應杭雪松的要求,或者在看到那個女孩的那一刻,就直接一不做二不休,把她遠遠送到海外,讓她一輩子都回不到國內!
可是世界上沒有賣後悔藥的,所以邵辰越只能靠在加護病房的門上,透過不甚清晰的鋼化玻璃窗,一臉悔恨的望着病牀上,戴着氧氣罩淺眠着的段之晴,眼神裡盡顯冷厲狠辣。
“我一定會讓傷害你的人,付出千倍萬倍的代價!”他咬牙切齒地說,撐在門上的右手慢慢收緊成拳。
“少爺……”
溫雅平靜的男中音傳來,讓邵辰越僵硬的身體微微一震。他緩緩轉過身,看向表情更加凝重和嚴肅的嚴昊,目光中的擔憂一層層加深。
嚴昊並沒有說什麼,而是直接轉過身,步伐平穩的向自己的辦公室走去。邵辰越則一言不發的跟在他後面,心臟因爲自己腦袋裡胡亂的猜測,而止不住的停滯了一下。
辦公室裡,嚴昊一身雪色的白大褂,站在陽光獨好的窗前,逆光中的背影沒有因爲映着溫暖的陽光,而有絲毫被感染的跡象,依舊籠罩在一片肅殺之中。
邵辰越的心情,也被充斥在辦公室中的陰冷氣息,而牽動着更加陰寒了起來,語氣冷若冰雪,“之晴身上的傷……怎麼樣了?你知道我向來不喜歡拐彎抹角和被人敷衍!”
“幾乎背部全部的皮膚以及左邊臉頰,都遭到了強硫酸的嚴重腐蝕,雖然我已經做了補救,但是不能做到不留疤痕,背部通過進一步的植皮可以恢復原來,但是左臉的話……”嚴昊搖了搖頭,臉上第一次出現了無奈的表情,“我也無能爲力……”
“無能爲力?”邵辰越快步走到嚴昊面前,提起他的脖領子,眼神冷冷的質問:“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嚴昊垂下眼皮,語氣仍舊沒有一星點的波動,“她可能……會毀容!”
“毀容……”這個突然而來的詞,像是憑空裡的一道猛雷,直直的擊打在了邵辰越的身上。他搖晃了一下,才堪堪穩住了身形,就連抓着嚴昊脖領子的手,都不自覺的鬆了開來。
“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嗎?”邵辰越抿了抿薄脣,懷着最後一絲希望問。
他倒不是不能接受臉上有疤的段之晴,無論她變成什麼樣子,她都是他最愛的女人,此生唯一最愛的女人,可是他擔心的是——段之晴接受不了自己的臉,接受不了原本清麗的容顏,在一瞬間變得面目全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