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以晴放下手上的筷子,雙手交握着放在桌上,明媚的眸光定定的直視着杭雪松,想從他的臉上亦或眼睛裡,看出些許調笑的意味,可是沒有,杭雪松瞳仁漆黑,裡面是經過深思熟慮的認真,而且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認真。
“好吧,那你爲什麼道歉?”
“爲我哥所做的事,那些他雖然出於一片好心,卻直接或者間接傷害你的事!”杭雪松目光灼灼的回答。
“爲什麼你來道歉?”
杭雪松思考了一番,微笑着說:“因爲我哥不覺得自己有錯,所以肯定不會來道歉,而如果沒有人因此來道歉的話,我會覺得過意不去!”
“呵……”白以晴驀地輕笑了一聲,笑聲裡夾雜了些許淒涼,眸中亦是沉痾一片,“傷害已經造成了,道歉或者不道歉,有那麼重要嗎?”
“當然重要,道歉代表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並且會想辦法改正和彌補!”杭雪松一本正經的說。
“哦?那請問杭二爺打算怎麼彌補呢?”
白以晴收斂了眸中的感傷,好整以暇的望着對面的男人。
“我會幫你!”杭雪松幾乎沒有片刻猶豫,就脫口而出,並且態度堅決,“我纔不管我哥打哪兒找來了這麼一個冒牌貨,你白以晴在我心裡,纔是少爺真正深愛的女人!”
“我原本以爲,如果你們兩兄弟中會有一個人反對我和邵辰越在一起,那個人一定會是你!可是我沒想到,你竟然會是反過來幫我的那個人!”
杭雪松摸了摸鼻子,表情訕然的說:“我以前的確不太喜歡你,不過我覺得後來的段之晴性格蠻不錯,而且無論是失憶還是不失憶,你到最後還是不可避免的和少爺糾纏在了一起,所以我就想,這大概就是宿命吧!”
“宿命麼……”
“嗯,宿命!命中註定要在一起的兩個人,無論經歷多少磨難,最終還是會走到一起,既然你是少爺愛的人,也是命定的女人,我肯定是要幫你的!”
白以晴看着面前一臉鄭重的男人,似乎因爲幾個月的軍區生活,他原本白皙的皮膚曬成了健康的小麥色,那張可愛的娃娃臉也剛毅了許多,顯得棱角分明,似乎身體也結實了不少,總之渾身上下,都透着男子漢的氣息。大概是頭上的板寸,帶走了杭雪松花花公子的流裡流氣吧!
不管怎樣,白以晴覺得,眼前的杭雪松順眼了很多。
如果說,這十年來有誰真正沒有改變的話,那一定是杭雪松了。他除了拔高的身體和更加花心了以外,性格方面幾乎一點沒變,還是那樣的單純而美好,單純的一心只爲邵辰越着想,並且他的考量,都是完全站在邵辰越的立場上的。
因爲在臨走時,杭雪松說了一句,“如果我是少爺,一定不會希望有人把我記憶中深愛的女人,換成了另一個陌生人!”
這麼一句話,讓白以晴頓時認爲,情聖原來也不是白當的,起碼一張口就是哄女人開心的話。不過還不等她感激,杭雪松又繼續說了另一句,“晚上一起玩吧!我來接你!”
說完,就不等白以晴拒絕,徑直招了一個出租車,疾馳而去。
沒辦法,誰讓出門的時候,老爺子就只讓開一輛車,而他剛纔一氣之下,把車丟給了杭雪嶺!
俱樂部的聚會,晚上七點半是慣例時間了。
七點的時候,邵辰越就換了一件淺灰色的,至少看起來不那麼沉悶的大衣,裡面白色的襯衫也沒有打領帶,而是解開了一兩顆釦子,露出修長的脖頸和精緻的鎖骨。
他一邊走一邊吩咐,“阿凱,把車開到門外!”
阿凱應了一聲,快步走了出去。
“少爺……”連怡萱突然出現,擋住了邵辰越的去路,眼神怯怯的問:“少爺可以帶怡萱一起去嗎?”
邵辰越不易察覺的皺了皺眉頭,“這是男人的聚會,不允許女人蔘加!”
“可是杭大哥說,我可以去的……”
“你好像很聽杭雪嶺的話?”
邵辰越微眯起了眼睛,裡面意味不明的光芒嚇得連怡萱身子一縮,聲音裡猶自掛上了一絲我見猶憐的顫抖,“少爺多想了。”
“希望如此吧!”邵辰越冷冷睨了她一眼,便繞過連怡萱,加快腳步出了門。
他沒有注意到,身後纖細柔弱的女孩藏在身後的手緩緩握緊成拳,眼神也不似面對他時的嬌柔,而是被嫉恨填滿。
“劉嫂!”連怡萱看向候在一旁,明顯對她很疏遠的劉嫂,沉聲說:“幫我備車!”
“是,連小姐!”
“等等——”
“連小姐還有什麼吩咐?”
“不是說我要叫我少夫人嗎?我是你們少爺的未婚妻!”連怡萱氣沖沖的說。
劉嫂依舊一副和顏悅色的樣子,說話的語氣也很是恭敬,“老夫人說過,邵家只有一個少夫人,就是之晴姑娘,而且劉嫂我,只認之晴姑娘是少夫人!”
“你——”連怡萱被氣得夠嗆,卻礙於劉嫂是邵辰越奶孃的身份,而不敢輕舉妄動。
“連小姐如果沒什麼事,我就去給您備車了!”劉嫂說完,就緩緩退了出去。
晚上的俱樂部活動像以前一樣,依舊在杭雪松負責的酒吧進行。
邵辰越他們總有一個很特殊的愛好,就是不喜歡用包廂,而是喜歡坐在一個偏僻且安靜的角落,一邊隨意的交談,一邊觀察着酒吧裡來來往往的紅男綠女。
不過因爲外形太過出挑的原因,總有一些衣着暴露、妝容濃豔的女郎想要上前來搭訕,其中數邵辰越的桃花最多了,因此每次俱樂部活動,閒在一旁數邵辰越的爛桃花,是杭雪松生平不多的樂趣之一。
不過今天倒是稀奇了,邵辰越和杭雪嶺都坐了有一會兒功夫了,也沒瞧見杭雪松。
“你們不會還在生氣吧?”邵辰越瞟了一眼臉色陰沉的杭雪嶺,隨口問到。
杭雪嶺沒有回答,似乎算是默認。
邵辰越輕笑了一聲,端起一旁的酒瓶往他的杯子裡倒了一杯酒,拍了拍他的肩膀說:“至於嗎?一母同胞的親兄弟,有什麼過不去的?”
杭雪嶺很想告訴邵辰越,由於杭雪松不和他站在同一條戰線上,而是站在了他的對立面,所以就是過不去。可是他不敢,因爲邵辰越要是知道了,估計會馬上和杭雪松同仇敵愾。
於是,他只能無奈的搖搖頭,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飲而盡。
“呦,都來了啊!”吊兒郎當的聲音響起,不用猜就知道是誰。
邵辰越和杭雪嶺一併擡起頭,除了看到穿着格子大衣的杭雪松,還看到了他身後,一身長款修身風衣、笑容尷尬的白以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