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叢之中誰爲最?
花壇之中,大朵大朵的黑色花朵花色鮮豔絢麗,在青翠綠葉的扶持下,顯得雍容華貴、姿態嬌媚,加之清香襲人,十分動人。牡丹花歷來便有“國色天香”之美譽,被公認爲花中之王。
太子府中所栽植的多爲黑色的牡丹,黑色的顯得有些沉重,比不得那正紅的牡丹花妖豔多彩,惹人憐愛。
將臣似乎偏愛黑色,黑芙蓉,黑牡丹,黑袍子。
對於彥說的這個問題,衆人陷入了沉思和疑惑之中,“牡丹乃花中之王,這如何能分個勝負出來?”
雖則有顏色上的差異,可是取出一支最美的,實在難以抉擇。
“如何,諸位之中可有能爲我解答的?”彥說溫淡道。一張謙謙如玉的面容上卻是看不出什麼來,有的人用面無表情來掩蓋自己的想法,而有的人就算面上是溫溫和和的,然而也是讓人看不透的。
紫蕙撐着頭準備看好戲,瞥見辛紫蘇也紀蕃兒咬着耳朵,兩人不知道會倒騰出什麼答案來呢。這種能出風頭的機會,她們兩個怎麼可能會錯過呢?
“使臣大人,本妃以爲當以正紅色爲最。”辛紫蘇再次站起身來,她優雅的踱步到了花壇旁邊,芊芊玉手撥弄着手下的一株正紅嬌豔的紅色牡丹。
衆人面露疑惑,她繼續嬌聲道,“正紅之色歷來是最尊貴的顏色,就如咱們的皇后娘娘衣着用正紅,而太子妃娘娘也是用正紅。而且,這株牡丹顏色純正,花朵飽滿彷彿天上的雲彩,一層層的花瓣分佈的也很是密集。本妃看來看去,唯有這株牡丹綻放的最爲好看。這不正預示着我們太子府裡太子妃入府的大好喜事,也預示着我們昔國的繁榮昌盛。”
辛紫蘇的口才頗爲不錯,說得衆人又是點頭又是搖頭的。
她蹲在花壇邊,素手弄花,一聲素淨的裝扮倒也有幾分出塵的氣質。眼見佳人低垂着眼簾撥弄手下的牡丹花,這副畫面卻也是賞心悅目的讓人難以移開視線。
唔,她這風頭出得倒是挺恰當的。只是,這般說辭又如何能服衆。
“辛側妃話是說得漂亮,可是本王就是覺得這株牡丹好看,與你方纔所說的話也是分毫不差,顏色純正,花朵飽滿彷彿天上的雲彩,一層層的花瓣分佈密集,這又怎麼說?”未七似乎是故意的,指着另一株牡丹花就着辛紫蘇方纔的說辭道。只是這故意針對的不是辛紫蘇,而是將臣。
“這……”辛紫蘇有些迷茫的擡起了眸子,對於未七的刁難顯得有些委屈。
其實,這個問題的刁鑽之處就在於誰爲最。若是非要選出一枝來,她的說法確實難以站住腳跟。
“本王就是個認死理的人,誰的答案能讓本王找不出破綻來,本王自然願意閉嘴。”對於辛紫蘇那般楚楚可憐之色未七是看不上的,若是換做了紫蕙,她一定是會那話刺他,刺得他無話可說,而不是露出這般柔弱之色。
“你……”辛紫蘇心裡有些不甘,這個蒙國王子爲何要壞她的好事?
雖然未七同辛紫蘇掐起來了她看着還是挺有趣兒的,可是未七這般也算是打了太子府的臉面,她作爲太子妃如何能袖手旁觀,“不過是女箏國的彥大人說了個有趣兒的問題,也不是什麼大事情,你們兩人如何就對立了起來?有道是意見不合,也該給人說話的權利。”
“姐姐,確實是妾身學識淺薄了,在此賣弄是妾身的不是。姐姐學識淵博,想來一定能夠讓蒙國的王子心服口服。方纔妹妹丟了太子府的臉面,姐姐若是出手我們太子府的臉面也好過得去。”辛紫蘇順着杆就往上爬,一番話下來就將這個燙手山芋扔到了紫蕙的手裡,而且紫蕙若是無法解答了彥說的問題活像是丟了太子府的臉面似的。
她這番話說得好啊,她還真的是推脫不得。
聞言,衆人的視線都落到了她的身上,連同一直神色淡淡的將臣似乎也來了興致。
她這看戲看得好好的,這是何苦來的!
“辛側妃這話還是別說的這麼慢。”她搖了搖頭,衆人以爲她要推脫或是認輸時,她道,“太子府的臉面如何能是一個側妃就給丟了的,我們太子府的臉面還是在的。”
小小的側妃,如何有資格丟太子府的臉面呢?
“姐姐教訓的是。”辛紫蘇嚅嚅道,低着頭有些可憐的模樣。
“你知錯就好,下次莫要再犯了。否則,我們太子府的面子可不就是丟來玩的嗎,任什麼人都能讓我們太子府折面子。而且,本妃可沒有什麼妹妹,你應當知道的,雨國只有本妃這一個公主。”她盯着辛紫蘇,帶笑的眸子裡是壓迫感。
辛紫蘇感覺到了一種難堪,可是卻是無力反駁,也沒有那般氣勢反駁。
紫蕙身份尊貴,如今貴爲太子妃,身份更是壓了她一頭。
紫蕙這般大張旗鼓的壓制辛紫蘇,本該是讓衆人反感的,加之辛紫蘇的刻意低眉順眼也的確有那麼些許以大欺小的意味。可是,衆人又偏偏覺得是理所當然,見紫蕙那一臉的無所畏懼和瀟灑,便也沒覺着辛紫蘇有多少的委屈。
就是有那麼一些人,欺負人也是要光明正大的。
就是有那麼一些人,就算是光明正大的欺負人了也沒辦法叫人心生厭惡。
而那麼一些人中指的就是紫蕙。
“關於彥大人所說的,讓花叢中的花兒來比美,雖然有些荒唐,不過也不是沒有解決的辦法。”她站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華服,然後緩步走到了花壇旁。
然後便是轉動着美眸在花壇之中尋找着什麼。
衆人疑惑,月箐娉道,“太子妃這是在找什麼?難道是在找那枝最美的花兒嗎?”
“自然,否則本妃折騰些什麼。”她理所當然道。
“太子妃這舉動不是同辛側妃一般了嗎……”不知識誰小聲的說着。聲音雖小,還是讓不少人聽了個清清楚楚的。
說話的人正是紀蕃兒,方纔辛紫蘇被羞辱,她也覺着面上無光,便忍不住找紫蕙的錯處。可巧的是,這異國和親公主竟然也沒有表現出什麼不同來,根本就是連辛紫蘇也還不如嘛。
“是誰在編排主子是非!”季毓冷着一張臉看着紀蕃兒,嚇得紀蕃兒哆嗦了一下。
“我……奴婢只是實話實說罷了。”她嘴硬道,料想這大庭廣衆之下季毓不敢拿她怎麼樣。
“找到了!”紫蕙驚呼一聲,手裡已經多了一朵豔紅色的小紅花。
“難道那就是太子妃所找到的最美的一朵花兒嗎?”紀蕃兒頓時有了底氣,“這如何能夠服衆?奴婢倒覺得還是側妃娘娘略勝一籌呢。”
“誰院子裡的奴婢,這麼沒規矩?”紫蕙也沒動怒,只是捏着手裡的小花觀賞着。
美人站在花壇邊上,花壇裡豔麗雍容的牡丹非但沒有壓了她的氣勢,反而爲她增添了一份驚心動魄的美感。她的美不在於美得多麼的豔麗多彩,而是美得盛氣凌人,肆意悠然。
如此美人,方纔辛紫蘇站在那兒的畫面就顯得黯淡了許多。
“請姐……太子妃恕罪,是妾身院子裡的侍女。是妾身沒有教導好院子裡的人,太子妃要罰的話就罰妾身吧。”辛紫蘇一副護僕心切的模樣,好似她真的要做什麼似的。
“辛側妃,須知,上樑不正下樑歪。”紫蕙淡淡道,也沒再說什麼。
她捏着那朵小花,慢悠悠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大家可不要小瞧了這朵不知名的小花兒,只要本宮一個小小的舉動它自然能夠變成花叢之中的那枝‘最’。”在衆人不信的目光中,她大言不慚道。
“聽太子妃這麼說,還真像是民間裡變戲法的。”月箐娉很給面子道。臉上帶着好奇。
“太子妃的話可不要說得太滿了。”未七冷哼道。很是不給面子,眸光卻是帶着些許的探究。
“唔,看來大家都很懷疑哦。”她瞭然的點了點頭,然後在衆人的目光中將黑手伸向了一旁的將臣。
將臣似乎是早有預料,在她的手接近他的頭時,他的手輕輕的一擋,她手上的那朵小花已經到了將臣的手上,“阿蕙相贈,本宮自然不會拒絕。”
呃,她沒有把花送給他的意思啊!
下一刻,將臣的手已經到了她的頭上,轉眼間那朵不知名的小紅花已經到了她的髮髻之上,開得很是燦爛。
“嗯,果然是花叢之中誰爲最,發間硃紅美如顏。”他的手溫柔的撫摸着她的發,眸光清淡之中顯露了些許的柔和。
面容俊美非凡的男子,發間戴着小紅花的女子,他們坐在一處宛如恩愛已久的小夫妻,溫溫淡淡的,叫人移不開視線。
“沒錯,這便是此題的答案。”彥說手裡端着酒杯看着那對璧人,“太子妃果然聰慧,竟解了我多年未曾想明白的難題,多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