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鬼草婆想要給她下蠱,那麼根本不用反大費周章的把她叫到這裡來,在村莊裡的時候她就已經不知不覺的中蠱了。
而且看樓之巖對那些蠱的寶貝程度,也能夠看得出這些蠱並不是想要就有的,煉製也很困難。
鬼草婆犯不着用這種手段來對付她,她根本沒有和這位婆婆有過任何的交集。
咬着牙不斷的暗示着自己,簡單不斷的克服着心中的恐懼,朝着鬼草婆所坐着的地方走去。
“我還以爲你要逃跑了。”
鬼草婆則是一言不發的看着簡單不斷的後退,等到她眼中重新綻放出堅定的光彩,走到她面前的時候,就連鬼草婆也情不自禁地愣了一下,蒼老而又犀利的眼神當中閃過一絲意外。
她聲音沙啞的開口,那犀利的眼神依然沒有離開簡單臉上。
“我很想,可是我不能。”
簡單露出一絲苦笑,緩緩地搖頭:“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您把我叫到這裡來,也不是爲了看我怎麼逃跑的吧?”
“你跑不掉。”
靜靜地聽着簡單說完,她那蒼老的臉上才終於露出了一抹幾乎可以忽視的笑意,緩慢的點了點頭。
簡單無言。
她說的也確實是真的。自己就連怎麼來的這裡都不知道,又怎麼逃跑?
“你在來之前,我已經佔了一卦。”
鬼草婆微微點了點頭,卻不去看簡單那緊張的臉色,而是低下頭摩擦着手中的那塊龜甲,“你來這裡,對於大山來說是大凶。”
簡單頓時睜大了眼睛,意外地看着她。
這句話,好像巫醫也這麼說過。
如果說巫醫是誤打誤撞,胡編瞎說的,那鬼草婆呢?
這總不可能是他們串通一致吧……
“處於村莊的安全考慮,我不應該讓你離開這個地方。”
鬼草婆蒼老犀利的眼睛閉了閉,聲音雖然很輕,卻帶着無比的堅決:“你對於村莊來說,只能帶來毀滅的災難!”
什麼?!
簡單頓時睜大了眼睛,下意識的搖頭!
不!
她什麼都沒做,任何妨礙村莊的事情都沒有。
憑什麼因爲一個占卜的結果,就讓她留在這裡?!
鬼草婆既然能用別人看不到的蝴蝶來帶她走,那麼別人顯然也不會知道她去了哪裡。
他們只會覺得是她想要逃跑,卻被山神懲罰……
就算是樓之巖猜得到,可是他能找得到鬼草婆住的地方嗎?
緊緊地咬着嘴脣,她艱難的搖頭。
不,她還有那麼多事情沒做,不可能留在這裡!
她還沒把丟丟帶回去,讓他找到自己的父親,找到自己的妹妹。
她答應了小小把故事書講完,現在都才只講了一半。
還有墨梟……
雖然他不要她了,可是就算是能遠遠看看他也好。
她不貪心,從來沒有奢求過命運之外額外的饋贈。
還沒完成的事情那麼多,一件一件都在牽動着她的心臟!
“婆婆。”
簡單猛地擡起頭來,堅定的和麪前蒼老瘦小的鬼草婆對視,“抱歉,我不可能留在這裡。但是你可以放心,我沒想過要害任何人,更沒有想過給村莊帶來什麼,我只想……得到我應有的東西。”
“應有的東西?”
鬼草婆猛地睜開眼睛,犀利的眼神毫不掩飾的看向簡單,“說說看,你想從大山裡帶走什麼?!”
“……”
簡單的喉嚨緊緊的,說不出話!
她想要帶走的,是樓之巖的命。
只有他死了,丟丟才能健康快樂的長大,不會再受到任何威脅。
才能報當年墨梟的仇!
簡單口中一片苦澀,只能站在昏暗的房間裡,定定地和對面的鬼草婆對視。
犀利而又蒼老的眼神釘在她年輕的臉上,半晌瘦小的身軀突然站起身來,枯瘦的手掌揮舞!
那一刻,這個瘦小滄桑的老人身上竟然綻放出奇異的能量來,神色更是虔誠而又聖潔!
“命運由不得你來選擇,今天你必須留下!”
“啪嗒!”
下一秒地上放着的一排竹簍裡,一個竹簍被打開了蓋子,黑色的正在蠕動着的蟲子出現在簡單的視線當中!
幾條蟲子爭先恐後地從竹簍裡面爬行了出來,朝着簡單蠕動着。
雖然只有掌心那麼大,然而其中蘊含了多少能夠損害人神經的毒素,想也不用想就知道。
簡單幾乎是瞬間白了臉色。
難道她走了這麼遠的路,擔驚受怕那麼久,好不容易來到鬼草婆的住處,居然是這樣的結果?!
不,不要!
“我想從大山裡帶走的是罪人的靈魂,我從來沒打算在大山裡停留,更不想害你們任何人!”
簡單大聲的開口,拼命地躲開那隻朝着她襲來的蟲子。
她什麼壞事都沒做,就憑着一塊裂開了的烏龜殼就想給她下蠱。
憑什麼?!
簡單情不自禁地冷笑了一聲,不知道是在笑鬼草婆還是在笑她自己。
鬼草婆卻像是沒聽見她說的話一樣,而是臉色凝重的看着她,長長地念了一串寨子裡的語言。
那蟲子繼續朝着她爬了過來……
她已經躲到了角落裡,假如再躲下去就真的沒有地方躲藏了。
簡單睜大了眼睛,看着那隻黑色的蟲子朝着她爬來,不知爲何心中的恐懼倒是消除了一大半。
此刻她的心裡只剩下了平靜。
平淡的看着那隻蟲子到了她的腳邊,簡單平靜的擡起頭,看向鬼草婆。
“您有什麼要求,儘管告訴我吧。”
她晶亮的瞳孔一眨不眨,認真的看着她:“只要不過分,我都可以答應你。”
瘦小的身影突然頓了頓,停了下來。
鬼草婆渾身黑紗不斷的舞動着,在蠟燭的照耀下更是顯得有幾分詭異,然而她看也沒看地上的蟲子,而是做了個詭異的手勢。
那隻蟲子果然停了下來。
“你爲什麼不慌張?”
鬼草婆突然開口,眼睛犀利的看着對面的簡單,聲音沙啞卻又帶着幾分好奇!
“我覺得您沒有要對我動手的意思。”
簡單看着那隻蟲子停了下來,總算是鬆了口氣,這才發現她的額頭上,還有手心裡已經是滿滿的冷汗。
就連後背也是黏糊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