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猛然,廳中的衆人齊齊的跪到了地上,張口結舌的不知道說些什麼。
“你們都知道,我曾經在朝爲官,最恨的便是陷害忠良的。”霍嶺峰緩緩的睜開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氣轉頭看着廳中跪着的這羣人,眼中盡是痛苦之意。
“大哥,我們錯了。”
“你們沒有錯,錯的是大哥。”霍嶺峰自嘲的笑了一聲,淡淡的說道:“柳晨,這件事,是你主使,我給你一個機會,告訴我劫來的十萬兩黃金用到哪裡去了。”
“……”
柳晨低下頭,閉上眼睛,無言的不敢去看霍嶺峰。
“說還是不說。”霍嶺峰靜靜的看着柳晨道:“既然做了,你應該知道瞞不了我的。”
“是啊,二哥你快說啊,你不是說已經分給災民了嗎。”衆人看了眼沉默不語的柳晨,都急了起來。
“大哥,這是從二哥房裡找出來的。”一名男子,遞了一個錦盒到霍嶺峰的手上。
霍嶺峰緩緩的打開錦盒,向裡望去。
“呵呵……”無言的,看着錦盒裡的東西,霍嶺峰突然苦笑起來,別過頭,掌心一翻。那錦盒隨即掉落在地上,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
“這!”衆人睜大眼睛,看着從錦盒之中摔出來的東西,皆都啞口無聲起來。
接着,衆人的眼眸之中,都浮上了許多不甘,不信與憤怒的神情。
地契,房契!
那錦盒之中暗藏的東西,居然是那一疊疊房契與地契!
“你還有什麼好解釋的。”霍嶺峰猛然轉頭,痛心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劉晨,嘶啞着聲音道:“你跟了我快十年了,我一直當你爲親兄弟,對你不曾有半點懷疑,你居然利用兄弟們做出來這種事情!”
“是,是我做的,是我利用大家,又如何了。”忽然柳晨擡起頭,直視着霍嶺峰的眼睛說道:“你大公無私,你胸懷天下,可是天下誰又拿你當回事了?你堂堂的北國將軍,都能淪落到上山爲匪的地步
,難道我不應該爲日後做打算嗎?”
“好好,很好。”霍嶺峰苦笑一聲,狠下心指着柳晨道:“從今天起,你不再是我的兄弟,來人,將他綁起來,明日交給少君帶回去處置!”
“是。”院前,兩名男子猶豫一下,上前將柳晨帶了下去。
“都散了吧!”默默的,霍嶺峰轉身,看着衛少君道:“少君,對不起,這事是我這個做大哥的管教無方,我在這裡,給了賠罪了,這裡是房契與地契,十萬兩,我會想辦法送還到府上的。”
“罷了,兇手找到便好。”衛少君看着霍嶺峰,微微頷首道。
“那個時辰也不早了,博餘你帶少君與玉琅去休息去吧,我與大哥有事要說。”徐鉚山轉頭看了眼李博餘道。
“好的,少君,玉琅,你們跟我來吧。”李博餘應了一聲,領着衛少君與即墨玉琅,向寨中的後院而去。
夜色越來越深,漆黑的夜空,那清明的夜空之中,緩緩的漂浮着幾朵黑雲,瞧瞧的將那輪清月給一點一點的遮了起來。
月色之中,衛少君獨自一人,走出屋子,走進暗夜之中,仰頭看着天際那遮住月光的黑雲,清清的眨了下眼睛。
天災,人禍……
無言的,在他清冷的眼眸之中,又浮上了那些在寒冬之中衣不蔽體的難民,還有那些在他一次又一次平亂之中而忍痛斬殺的亂民,心間的茫然又深幾分。
保家衛國,這是他應該做的,可是這一份保家衛國,居然到了要去殺害自己的同胞嗎?
霍嶺峰、李博餘,甚至連神秘莫測的徐鉚山,此刻都開始反了,那麼他堅持保的這個家園,到底是對還是錯?
天下,太平天下,我要怎樣做?皇帝昏庸無道他是明白的,可是君臣之道,又怎能違背?可是……我要如何才能還你一個太平天下?
想着想着,那心間的惆悵又添幾分。很多事情,像徐鉚山、李博餘這種無牽無掛的單身漢,可是無後顧之憂的放手去做,可是他不能,
他還有一個家……一個深愛的家。
“夫君!”即墨玉琅默默的看着仰頭對着月色發呆的衛少君,深深的嘆了口氣。
那朦朧的月色之下,那一如數年前初見的白衣一般。只是時光變換,這一刻,他面對的不是敵人,而是他的同胞。
這次劫官銀的事情,或許很快就過去了。可是那些兄弟,已經踏上了造反的路,再也回不了頭了。
一次兩次,她明白,霍嶺峰這一羣人,定不會安於只在這裡做一幫土匪,否則剛纔來的路上又怎會看見如軍隊般的紀律?
或許,短時間,楚天星不會去管這些人,可是終有一天,他會發現,會讓他對自己的同胞下手。
怎能下的去手?如何下得去手?
很多時候,哪怕明天要面對的,是如狼似虎的敵人,也不願是自己的袍澤兄弟啊。
可是,他是諸侯,北國的諸侯,終是要保着那個昏君的,不是嗎?只因爲這是傳統的君臣之道,不是嗎?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亂世嗎?親人,手足,同胞,君臣,又將何去何從?
“唉!”想着,那緩緩垂下的眼眸,又是一聲無奈的嘆息。
“夫人,你怎麼來了。”夜色之下,那換換轉身的白衣,對着身後的即墨玉琅,嘴角緩緩的浮上了一絲笑意。
“我想着你今日必定睡不着,所以我便就不睡了,來陪你看看夜色。”即墨玉琅也輕笑一聲,走到衛少君的面前,擡起眼眸,靜靜的看着他的眼眸。
他的眼睛,還是那麼的美,一如記憶深處的那一個靈魂的記憶一般。
只是,此刻在這含着笑意的眼眸之中,她看到的不是初見的冰冷,而是多了些許的無奈。
“不是說好的不憂心嗎?”默默的看着他笑容深處的憂心,即墨玉琅將嘴角勾上了一絲笑意,與他並肩坐到夜色之下的那張長椅之上。
“想着一些事情,有些無奈,沒什麼,一會就過去了。”衛少君輕輕的眨了下眼睛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