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言抿着脣,衝着冷皓然瞥了一眼。
忽然她就神鬼不知的擡起手抱住了他的脖頸,溫軟的脣在他的臉頰上輕輕觸碰了一下。
冷皓然被她突如其來的這麼一拽,身體差點就要壓在她的身上,還好他反應快,雙手將身體撐在了她身體兩側。
他微微蹙眉,瞪了顧言一眼,“這是什麼意思?”
顧言漆黑的雙眸眨巴眨巴兩下,盯着他。
還能什麼意思,當然是由於聽到你那哀怨的話語而一時不忍,補償你一下唄。
顧言咧着嘴玩笑道,“嘿嘿,吻你的意思啊。”
“恩?”冷皓然緩緩俯身,那張俊逸的臉頰緩緩放大在她眼前,脣角邪魅的笑道,“比我還迫不及待了?”
喂喂,不要得了便宜還賣乖了!
顧言白了他一眼,“什麼迫不及待,你想到哪裡去了……”
冷皓然輕輕將身體壓在她身上,力道不大不小,薄涼的脣瓣堵住了她接下來的話語。
耳鬢廝磨,室內的溫度陡然上升。
冷皓然纔剛洗完澡,身上都還沒幹透,這下子,他又不得不立即鬆開顧言,臉色陰沉的起身再去去到浴室裡。
此時已經七上八下的顧言正喘着氣,盯着冷皓然那憋屈的背影,禁不住就想笑。
自作孽啊,不可活!
誰叫他要誤會她的話。
顧言最後還是靠叫冷皓然給她將當年那幾人的故事,才得以平息他之後又一次逐漸升騰起來的體溫。
他的確是籠統的跟她講了個大概,她卻聽得津津有味。
直到現在才知道,原來當初嚴峻和莫向東就已經鬥過一場,不過很快便以嚴峻勢單力薄敗下陣來,最終莫向東將她媽媽搶走。
冷皓然講到此,顧言纔想起爲什麼之前莫向東回來和他們見面的時候,老是一個勁的對她問長問短。
本以爲他是個慈祥的大人,原來是想贖當年犯下的罪。
顧言窩在冷皓然懷裡,理了理思緒,感覺不是很清楚於是下牀去找筆和紙來,然後一本正經的看着他,“我還有一事不明白。”
冷皓然盯着她手中的筆和紙,不禁失笑,他發現他今天和顧言待在一起的時間幾乎都用來回答問題,摟緊了她輕笑着問,“問題狂魔,還有什麼事?”
顧言一邊問一邊在紙上寫下那幾個大人的名字,“你爸爸一直都對你媽媽忠心耿耿,可是爲什麼當初我又會以他女兒的身份出生呢?”
從小到大,她看冷凡秋都不像是會搞背叛的人。
而剛纔,冷皓然就只跟她講了莫向東和嚴峻的事情,這期間,冷凡秋一直就是個打醬油的。
因此顧言才越來越好奇,最後爲何會是他娶了她媽媽?
而且,每一次和她一起去墓地看她母親的時候,他的眼中雖帶柔情,卻並無男女之間的情愫。
冷皓然原本柔和的臉,忽然不悅的板起,“我爸爸?”
“對啊,不是你爸爸還會是誰?”顧言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他這個問題究竟出自何意。
冷皓然摟在顧言腰間的手懲罰似的捏了捏她腰上的肉,“他不是你爸爸?你可叫了他十多年了。”
冷皓然說着又想用另一隻
手敲一敲顧言腦袋,但想了想還是未下得去手。
顧言撓頭,“可我不是纔剛有了另一個爸爸嗎?而且你爸爸本來就不是我爸爸,不然的話,我們倆不就是……”
“閉嘴!”冷皓然輕咬了一下她的脣瓣,便立即鬆開。
轉而吻了一下她的額頭,語氣轉眼間就變得柔和,“可是你已經快嫁給我了,所以,他還是你爸爸。”
“你不要轉移話題了。”顧言推開他,用十分無語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然後將本子上面幾個人的名字遞到他面前,道,“快告訴我這又是怎麼回事好不好?”
冷皓然輕笑着不說話,將顧言手裡的筆和紙都奪過來,然後隨意的畫了兩筆便丟回給了顧言。
顧言低下頭看着紙上,他一共只畫了三根箭頭,莫向東和嚴峻的的箭頭都指向她媽媽,而她媽媽和冷凡秋的箭頭卻是相互指向對方。
她媽媽沒有嫁給那二人所以是單箭頭,嫁給了冷凡秋所以是雙箭頭?
顧言看着他在紙上留下的解釋,再扭頭看着閉着眼已經準備睡覺的冷皓然,恨不得將紙扔在他腦袋上。
這都什麼跟什麼,解釋了跟沒解釋一樣好嗎!
顧言今天下午沒課,於是來到醫院打算陪林柔,誰知剛出電梯,還沒走到病房門口就聽見裡面傳出一陣吵鬧。
顧言急急忙忙的走過去推開病房門,發現莫宥文果然出現在裡面。
“你還要我說多少遍,我們結束了,我們分手了,你走啊!”一向溫柔的林柔這下子忽然變得極爲暴躁,毫無顧忌的大聲衝着莫宥文吼去。
莫宥文定定的站在原地,眼中滿是苦楚,“你以前說過,只要我不說分手,我們就永遠不會結束,這是你親口說的。”
林柔聽了莫宥文的話之後,身體微微有些顫抖,她雙眸閃爍的看着對方,“對,我是說過,所以我現在纔會那麼悔不當初!”
莫宥文一步步朝着林柔在靠近,眼中明明很苦澀,但是臉上卻強撐着扯出一絲笑容,“小柔,你有沒有說謊,我是可以一眼就看出來的。”
林柔沉重的閉上雙眼,搖搖頭,隨即睜開眼,眼中帶着一股橫亙二人之間的距離感,“你別過來!”
莫宥文一雙眼一直沒有離開過林柔身上,直直的看着她,雙手隱忍的捏成拳,道,“你希望我什麼都不做,因爲你不希望我難過,可是你知不知道,這樣將我推開反而會讓我更加心碎欲裂!”
林柔更加厲害的搖頭,現在她每聽莫宥文說一個字都像是針刺在她的心尖上,卻仍舊堅持的否認道,“你別說了,我沒有!”
莫宥文看着林柔,臉上忽然泛起了一絲柔和的笑意,莫名的問了一句話,“你知不知道,每天只能遠遠的看着一個人的窗戶,是什麼樣感覺?”
林柔驚訝的擡起臉,眼中泛着已經抑制不住的淚光,他說,每天……看着窗戶……
他們今天並不是偶然碰見的,其實,他一直在默默的關注着她。
“我覺得那個窗戶就像一個上鎖的盒子,將我最重要的那個人鎖在了裡面。”
“她現在一定很需要我,但是我卻只能在外面無能爲力的看着,怎麼也找不到鑰匙來開鎖。”
“我覺得,我纔是最沒用的那個人
……”
林柔雙手緊緊拽着,指甲幾乎要嵌入肉裡。
她緊咬着下脣,嘴脣被她咬破,泛着一絲紅豔的色澤。
她不敢說話,怕一說話就會泣不成聲。
她不敢眨眼,生怕一眨眼眼淚就會立即開始氾濫。
良久過後,林柔臉上的表情才終於平息下來,說的卻仍舊是那句話,“你走吧……”
顧言站在門口,動了動脣,很想勸一勸林柔,可是最終還是忍耐了下來。
莫宥文哽咽着喉嚨看着林柔,定定的站在那裡,絲毫沒有要走的意思。
林柔的脣瓣上沾着一層鮮紅的血跡,臉上忽然揚起一抹惹人深思的微笑,宛如冷豔高貴的黑色玫瑰。
她淡定從容的邁開步子朝着莫宥文走過去,輕撫着他的臉,卻冷冽的說道,“你不走,那,我走。”
“小柔……”莫宥文拉住了林柔的手臂。
“你真的不走?”林柔眼中終於抑制不住再次泛起淚光,“你想讓我立刻死嗎?”
她的語氣太過平淡,甚至不像是說的一時氣話,好像真的已經有所準備,若是他不走,她真的會立馬死給他看。
莫宥文微微低着頭看着仍在微笑的林柔,她彷彿已經變了一個人,以前,她從來不會趕他走,從來不會威脅他,從來不會這般笑着說着違心的話。
他默默的往後退了好幾步,眼神一如剛剛進來時那般平靜柔和。
隨即他便緩緩轉身,然後越過顧言身旁,走出了病房。
林柔一下子彷彿被抽空了渾身的力氣,癱軟的跌坐在地上。
顧言急急忙忙的跑過去扶着她,抿着雙脣,也不知該如何安慰。
她知道,現在無論她怎麼安慰都是於事無補。
過了好半天,林柔也沒有流半滴淚,也沒有大哭,顧言猜想,她或許是擔心莫宥文還未走遠,萬一待會又返回來。
這時,林柔的魂兒彷彿終於回到她的身體裡,看着顧言聞到,“是你告訴他的嗎?”
顧言垂下眼眸,輕輕點頭,“恩……你會怪我嗎?”
林柔吸了吸鼻子,微笑着伸手捏了捏顧言的臉蛋,“不,言言謝謝你,你讓我知道了宥文究竟有多愛我,他剛纔的那番話,差點就讓我妥協,只是,我不能……”
現在她尚且還可以記住他,但是過不了多久,他便不再屬於她的記憶。
明知以後這段回憶會被抽走,若是隻留下他一個人獨自懷念,是否太過殘忍?
顧言明白她心裡的矛盾,只得捏着她的手安慰道,“恩,我知道,我也覺得他說的很叫人感動。”
林柔也反握着顧言的手,“其實現在我是激動,也很高興。”
“恩,我知道……”
顧言和林柔一起去找林醫生的時候,不小心在他的辦公室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影走出來。
林柔的心思一心都系在莫宥文身上,並未注意到。
反倒是顧言,看着那個人好像就是林柔的母親。
她動了動脣,想叫一聲阿姨,但是那個人背對着他們,很有可能只是背影相似的兩個人。
而且那個人走得實在太快,顧言都還沒來得及開口那人便已經拐了一個彎,不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