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爍認出吊墜中黑白照上嫵媚的女人是蘇沐年,這忽然而來的真相令喬蘇沉浸在震驚中久久回不過神來。沒過多久,雲爍忽然想到了什麼事,她起身神色怪異交代了幾句然後急急忙忙地離開了別墅。
喬蘇此刻沒多餘的心去關注他人,她甚至沒將雲爍交代下來的話記住,敷衍應和了她幾句。然後再次俯着身眼神認真看着照片中的女人。
故意做舊的照片吐露在流逝而去時光的意味,照片表面像是被打上了一層磨砂,將上邊女人的容貌披上了層輕紗。她細細地摩擦着被玻璃罩住的黑白照,久久不眨眼的杏眸乾澀通紅。
“終於,找到了——”
衝破最後一道底線滑出眼眶的眼淚成顆顆珍珠般滾落,喬蘇的眼角半眯眼下蜷伏的臥蠶凸起,細長的睫毛被淚水沾溼黏成幾片,喜悅的神情在她臉上綻放開。像是孩童得到了垂涎已久的心愛玩具那種喜悅充滿了整個心房……
但這種彷彿飄蕩在軟綿綿的雲朵上似得的心情沒持續多久,她們一心只關注照片上的女人,而忽略了那個孩子的存在。喬蘇還記得那光頭男臨終前她述說的話,如果照片上的孩子是蘇沐年的骨肉,那她又是誰?難道她從一開始就尋錯了方向,蘇沐年與她根本沒有關係?
不安的情緒隱藏在人心的最深處的地方,一旦開始質疑起事實,出現縫隙的地方就會被負面情緒見縫插針地鑽進牢牢佔據。它們就像是一根繩子,緊緊地纏住自己的心房,遮掩眼前那還亮着少許希望的光芒徹底沉寂在黑暗中。
‘咚——’
捏着花型吊墜的食指與大拇指在潛意識中鬆了力,項鍊從喬蘇的手掌中劃出掉在冰冷的地面上發出清脆的響聲,一圈又一圈地在大廳內迴盪開。
前一刻的喜悅之情被不安壓制,喬蘇的杏眼睜得碩大,臉頰上殘留着的淚水痕跡彷彿在諷刺着她先前的想法是有多愚蠢。
拉着宗帥和赤無兩人在外散
步的小影,因中午吃壞了肚子急急忙忙地趕回別墅打算解決生理問題。她推開大門,低冷的氣氛像一道網般撲面而來緊緊捆綁住了她的四肢。這種感覺類似於終於尋得了光芒卻在不久後嚐到了絕望,小影對這種情感在熟悉不過,她抖了抖身體跨進屋內。
整個空蕩蕩的大廳浮動着冰冷的氣息,昏暗的燭火之光下喬蘇蜷縮着身子縮在柔軟的沙發中,而云爍早已不知所蹤。小影佇立在門邊,她能感覺到這種絕望的情緒正是從喬蘇的身上散發滲出,她冥思了一會兒慢慢踱步來到喬蘇的身邊,小心翼翼地問着:“小蘇,你怎麼了?”
“……”
對方沒有迴應,蜷縮着的身子動了動。
壓低的哭泣聲隱隱傳進耳中,交疊在膝蓋上的雙臂陰影下少女玲瓏的下顎處滴落顆顆淚水,打溼了暖金色沙發表面留下一灘深淺不一的痕跡。小影感到一絲不安,她慌張地彎下腰來哄道:“你別嚇我啊,是不是雲爍那混蛋欺負你了?你告訴我,我立馬幫你揪出那小子來,狠狠地揍他一頓給你消氣!”
“……”
對方依舊是沉默不語默默哭泣的模樣深深刺激到了小影,看着眼前的喬蘇彷彿看到了以往的自己。什麼事都往心裡硬塞,遲早會衝破崩潰的底限變成一個精神不正常的人,她曾經有一度時間就是如此……
小影伸手掐住了喬蘇的肩膀使勁搖了搖,企圖將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喬蘇搖醒。對方像是一個扯線娃娃般,她的四肢像是被固體膠緊貼牢粘在一塊兒,任憑小影怎麼用力喬蘇依舊呈現蜷縮的形狀動也不動。
“你說話呀!裝木頭什麼都不肯說只會給自己帶來更多的壓力。你這樣更是會傷害你身邊的朋友,看着你難過我們卻只能袖手旁觀什麼都不能去做,這種滋味比你現在的心情更加更加的痛苦你明白嗎,喬蘇!”
喬蘇的情況比她想象的還要糟糕,在她們離開的這幾十分鐘內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情,才讓喬蘇打擊成這副要死不活的模樣。小影喘着粗氣坐在了喬蘇的身邊,她仰頭深呼吸了一口氣,忽然被燭光照射到的物體發出一道閃光刺激的她眯起了眼睛。
小影垂下頭來看了眼,發現之前光頭男交給喬蘇的項鍊正躺落在地面上。伸手撿起項鍊握在手中細細查看。她大概猜錯喬蘇會變成這樣的原因了,原因就在這條項鍊上。
這條項鍊是雲家的產物,小影記得她曾經在孩童期見過一次。那是在某一日的清晨,一個非常漂亮的女人與但是的雲家家主並肩在走廊上散步,兩人似乎是多年未見的老朋友,相談間笑聲久久不曾停下。
時光飛快流逝了十幾年,小影卻從未忘記記憶中女人臉龐上的笑靨,淡淡的,卻讓人永遠忽視不了她的存在。就像是致命的罌粟花般誘人,明知有毒明知是死路卻還是選擇一頭紮下痛個痛快。
“十幾年前,我曾經遠遠看過蘇沐年一次。我聽我母親說,她是爺爺這輩子唯一愛過的女人。可蘇沐年就像是一陣風,讓人感覺已緊緊抓到手掌中,卻又流失在五指間的縫隙飄向遠方。喬蘇,你是我第一個交到的女性朋友,我不想隱瞞你任何事情。”
小影也知道喬蘇在尋找蘇沐年,她並不是故意瞞着喬蘇,蘇沐年失蹤前與雲家來往了多次的這件事。
“這條項鍊是我爺爺送於蘇沐年的生日禮物。雲家與蘇沐年的關係非常親密,經常往來。你想要尋找到蘇沐年的下落可以去雲家,找我那羣老頑固叔伯問問。”
“不用了。”
喬蘇這回不再選擇沉默。
“爲什麼,你不是一直很想找到她嗎?”
“找到她又如何?她根本不是我的母親!是我一直在犯蠢以爲她就是我從未見過面的媽媽,其實她根本就不是!我就是一個被丟棄的孩子!我這一生都活在謊言之中,我到底是誰?爲了什麼纔會存活在這個世界上?誰又能告訴我這個答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