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們問起赤無是個怎樣的人,大部分人都會給出性格乖張桀驁不馴衝動暴脾氣的答案。可這些都不過是表面罷了,虛僞的面具在脫落地那一刻他們會破蛹而出成爲最閃亮的蝴蝶。
雪霧之中,少年清秀骨架挺雋的身影被霧色映出模糊的邊角,他側立着身子昂着頭,因剛纔那番激烈的動作脫臼了的雙手無力地垂掛在空中。眸子被血絲染得通紅,戾氣圍繞在他的身軀久久不散反倒是加重,他擡着右腳一次又一次踩在白管家的臉上,臉上是數不盡的快意在綻放。
對方滿是細紋的臉因反覆摩擦的重力破碎,肌膚表面破損的傷口被鞋底縫隙中纏着的小石子劃過,血色模糊令人看了忍不住反嘔。
除去喬蘇和宗帥之外的人都是後來趕來,他們並不清楚之前發生過什麼事情,在他們的眼中看來赤無對執行着暴力被打白管家帶有一絲心疼,赤家的手下見小少爺嗜血的模樣統一性顫了顫身子,倘若讓赤無繼承家主的位置,他們這羣手下會不會受到與白管家同樣的待遇……
赤老爺子渾濁的雙瞳盡是愧疚心疼的神情,赤無看似是在發泄虐打白管家,其實他的內心一點都不快樂……
今日赤無的表現不禁讓他想起了十幾年前的事,看似堅強的孩子心底柔軟得不成樣,一旦涉及到她母親的話題他就會跟變了個人似得,全身帶刺的冷漠地看着對方。更有一次赤無將一個偷偷說她母親壞話被他聽了個正着的女傭打成重傷,同樣也是以今日這種方式。
生活了十九年,對赤無嚴厲管教了十幾年,爲的就是希望他能成大器別在步他父親赤御的後塵。前夜之事讓赤老爺子深深的爲過去所做的一切感到愧疚,生活在一起十幾年他竟然不知赤無這孩子是有多重視他的母親,更是對他的性格一點都不理解,這樣的他,有資格作爲他們的長輩嗎?赤老爺子
又再次墜落到了愧疚的深淵中……
赤無凌厲揮動的動作中參有地血性讓喬天仁不禁回想起以往的生活,被感染到的細胞發着強烈的顫抖,滾燙的鮮血往上涌去頭腦暈乏振奮發燙。在黑暗中的世界中斬殺已久歸入平靜的生活,一旦再次觸碰到類似的場景被隱藏的殺意就會復活再次佔據心房。半眯着的鷹眸眨了眨,清明的神色代替殺意,喬天仁搖了搖頭,伸手在眉宇處輕揉着,他這是怎麼了?
恢復到平日裡該有的心態,這才注意到老友赤老爺子又因愧疚失了神,他伸手凌厲地拍向赤老爺子的臉龐,冷聲說着:“擺正好自己的心態,已經發生的事情是永遠改變不了的。你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用心去看清楚,再去做出最後的抉擇。”
幾十年來的老交情可不是拿來看看說說的,喬天仁習慣性用暴力對付赤老爺子,對待看不清自身本意迷茫的人暴力是最好的選擇,給予他疼痛的教訓讓他記住這次的傷痛別再犯同樣的蠢事!
赤家的僕人見主子被打,神色立刻黑沉了下來冷視喬天仁,只要主子下個命令他們拼儘性命都要將這不知死活的喬天仁拿下!
被打的赤老爺子畏畏顫顫伸手撫上印着五根手指紅腫印記的右臉頰,喬天仁的一巴掌成功地喚回了他的靈魂。在衆人的目光下赤老爺子瞪大的虎目溢出點點淚花,打溼了他的臉龐,他慚愧地蹙着眉垂下了頭呢喃着:“天仁,我該拿這幫孩子怎麼辦纔好?你幫我做出一個決定好不好,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
中午的時候赤老爺子去看望過赤炔,被關在療養院中的赤炔靜靜坐在院中的長椅上遙望天空,見到他來了也不鬧不說話,空洞的瞳孔內不含一絲的情緒,他彷彿是對這個世界失去了信心只留下絕望,迷茫地活在這個世上。
當只有自身一個人遇到了困難,除了退縮便
是努力去克服。赤老爺子在這幾十年間克服了無數個困難成爲了業界上的王者。清官難斷家務事,嚐到愧疚的苦澀意味的赤老爺子更是無法做出決定,他開始退縮,想將這份責任推給他人去解決。
“當年我們四個人最常聚的時光我便對你說過,你的性子太過優柔寡斷會導致日後遇到難坎過不去,我讓你磨練磨練你的性格,看來過了這麼多年你還是停留在過去……”
人活在世上不過數十年,如果要一一計較每每件事那是該有多累。喬天仁能把某些事情看得很輕,比如說人類無法跨過的那條道德的線,人命……所以他成功了,一顆心都投在商業界無聲硝煙四起長期的戰爭中,不去踏足感情那條線,就不會有如潮水般涌上心頭的煩惱。
“當年我若是不聽從母親的話去繼承赤家,或許我會比現在活得更加的快樂。王者的位置是每個有壯志雄心的男人想去擁有的,可坐上了這被萬人羨慕的位置後失去的就會更多……被社會的虛榮繁華腐敗了初有的心,還不自知改變自身的錯誤,還以錯誤教育方針害得兩代孩子走向逆境,我錯了,這一生都在犯錯……”
赤老爺子靜靜地說着,過往記憶的碎片在他的腦海中徘徊播放帶來美好的回憶,同時也提醒着他不要去忽略現實的存在。
看着好友散發着死寂般的氣息,喬天仁冰冷的眉間染上了一絲溫度,他嘆息了聲伸手拍向赤老爺子的唆唆發抖的肩膀,低聲說道:“我還是那句話,從那裡跌倒就從那裡爬起來,在這個殘忍的現實裡沒人會好心的伸出手來扶你一把,就算是與你相識了多年的我也一樣。你的教育方針也許真的害了孩子們,但是也讓他們懂得了尋常人家孩子可能窮極一生都不可能懂得的道理。做事要一個個來,想着一併去解決只會爲自身徒增多餘的煩躁。我相信你能走出這次的逆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