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邊被從遠方緩緩飄來的烏雲遮住太陽,光亮的世界被灰暗會代替隱約中透着絲絲寒意。灰色的天空閃過藍色的閃電,伴隨着悶哼的響雷聲雨落下溼了大地。
少年佇立着身子,被大雨淋溼的鬆散碎髮貼在臉頰,白皙且骨節分明的五指緊扣着黑色紋理表面的彈夾位置,他的食指正扣在扳機上,因用力的關係圓潤的指尖處泛紅發青,黑漆漆的槍口殘留着的青煙被空氣中流動的風吹散。
猩紅的顏色滴落在深棕色的地面,一點點地被雨水暈染成粉色向附近流淌着。被擊中的她眸子瞪得如銅鈴般,帶着怨恨與不敢置信地神色倒地。
喬蘇僵在雲爍的身旁動也不敢動,早好做好覺悟的心在親眼目睹鮮血濺出的場景顫抖不止。除去被奪去視線與林千絲一同被抓的一晚外,這是喬蘇真正地第一次目睹了人倒在她面前的場景。她捂着嘴往後退了步,從喉嚨口涌上的酸意讓她止不住乾嘔。
“你——”
一道滲出的血色爲她的臉頰添上了分異樣的美,子彈在出槍的那一刻的聲音彷彿還在她耳邊迴盪生命被握在別人的手中那種恐懼感蔓延全身,讓她止不住地發出恐懼的輕顫。伸在半空中的手掌緩緩放下,鋒利的匕首也隨之掉落刺進了鬆軟的泥土地面上。
小影嚥了咽口水僵硬地轉頭看去,被擊中的女人倒在地上似乎還吊着口氣,被雨水打溼的長髮凌亂地纏繞在臉龐上令人看不清她的相貌,唯一能看清的是她那因被憤怒佔據的眼瞳紅得嚇人,彷彿是來自地獄的惡鬼,要將你一同拖到下面般。
雲爍將槍放回懷中,他面無表情地瞥了躺在地上半死不活地女人一眼,轉身快步走到車子所在的位置,打開車門從裡邊拿了一瓶水出來。然後來到喬蘇的身邊,動作溫柔地伸手拍在喬蘇的背部,說道:“沒事吧?喝點水會好些——”
“沒事。”
接過雲爍手中的水喬蘇仰頭喝了幾口,這才壓抑下上涌的噁心感。
放
下瓶子,喬蘇深呼吸了口氣,這暈血症她必須得想辦法治好才行。她攏了攏披散在肩頭的髮絲,扭頭看了眼中槍的女人微微皺起了眉。
先前提到想暗殺雲爍的人衆多,離開雲家的勢力地盤沒多久就引來了一個對雲爍懷恨在心的女人,幸好這次雲爍發現的夠及時纔沒受傷。
如果不是她讓雲爍去調查一些事,他也就不會遭遇到這種事。喬蘇自責的垂下了眼角,她伸手拉了拉雲爍的衣襬輕聲說道:“我下次再去找你,你趕緊先回去吧。”
他在待下去,肯定會引來更多的人。第一次能安全渡過不代表處境等於安全,只有回到雲家的勢力地盤纔是對雲爍最好的保護。
雲爍當然看出了喬蘇的擔憂,他伸手將雜亂貼在她臉頰的髮絲撥開,再而輕柔地捏了捏她的臉頰。向來冷清的眉宇間染上了溫度,他噙着一抹淡笑安撫着:“你放心,這個世上沒有人能傷得了我。我答應過在今天中午前就給你答案,你現在趕我回去就等同於讓我不遵守承諾。你應該知道我的個性,最討厭毀約。”
對方的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喬蘇也不好再執拗地讓雲爍先行離開。她鬆開緊皺的眉頭,衝着她點了點頭。
落下的雨水並沒有停止的意思,倒是有越下越大的情況。雲爍扯了扯緊貼在肌膚上溼漉漉的衣服,他思索了會兒說道:“你大病初癒身體經不起這麼折騰。我記得附近有一棟屬於雲家度假用的別墅,先去洗個熱水澡再來談你之前拜託我的事。”
“也好。”
黏糊糊的髮絲貼在脖頸間非常的不舒服,喬蘇伸手往披在肩頭的溼發攏在手中。站在雨中談事是最不理智的方式,她衝雲爍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只不過,目前還有個顧慮沒有解決。喬蘇看着躺在地面上的女人,她爲難地皺了皺眉道:“那個女人怎麼辦?”
總不能把她丟着吧。
“不過是傷着了骨間的位置失點血,她不會這麼輕易死掉。”
能在這麼快的時間內查詢到他的下落,這女人身後的後臺讓人小覷不得。就如雲爍之前所言,沒有人能傷害他,雲爍對於那些躲在暗地裡的泛泛之輩絲毫提不起興趣來。他故意打偏了子彈的位置留她一命並不是在顧忌她身後的人,而是不想給在場的喬蘇帶來被警察審問的麻煩。
她既然能單槍匹馬過來,總會有人出面來將她弄走。
勝也好,敗也罷,沒人希望爲自身帶來多餘的麻煩。
“好吧。”
喬蘇不明白雲爍的話是什麼意思,她看了眼努力瞪着大眼的女人,看她的模樣在近幾個小時內應該是死不掉。
雲家上一代的主張造成了這輩人的噩夢。小影無時無刻都記着自己的身份,她無法忘記七歲之前在雲家渡過的日子,更無法忘記是誰抹殺了她最愛的姐姐。
爲了籌集外公的手術費與雲家簽下合約,她的母親總共生下了兩個女兒。在十幾年前逃走的那晚本來可以順利帶走兩名女兒,可雲爍忽然的出現打破了她母親的計劃。慌亂間,她母親拋下了比她年僅大一歲的姐姐抱着她逃離開了雲家。
小影也是在後來聽說,雲爍繼承了總裁的位置,一夜之間誅殺了所有的兄姐弟。仇人就在面前她不親手手刃雲爍怎對得起死去的姐姐。她不是傻子,剛纔那女人站着的位置如果她成功地開槍,那中彈的第一人絕對是她。雲爍絕對可以讓她人替他除去剩下的禍根,可他沒那麼做,他居然開槍解決了那個女人,是他救了自己……
被人搭救,還是被仇人搭救,雜亂煩躁的情緒在腦海中不斷地迴盪。灰暗的光逐漸變得模糊,小影攔住了準備離開的雲爍,氣息紊亂地問道:“雲爍,你爲什麼要救我?”
“順手罷了。”
他的臉龐沒多餘的表情,推開小影擋道的手向車子的位置走去。
只是順手嗎?這樣的理由真是夠殘酷的……半垂的睫羽上沾着溼漉的水珠,在她的閉眼間滑下滴落在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