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林雪漫除了恨,不知道該如何才能形容自己的情緒。因爲那些壞人,她失去的,將是這個世界。
緊緊地抱着安雨薇,林雪漫淚如雨下。看着她蒼白的模樣,林雪漫的手不停地顫抖着。爲什麼,爲什麼會變成這樣……經過三小時的搶救,安雨薇卻還是沒能甦醒。
醫生走到林雪漫的跟前,無奈地衝着她搖搖頭,自責地說道:“林小姐,我們已經盡力了。再陪病人一會,就當做是……”說完,那一羣醫生慢慢地走出手術室。
淚水早已模糊了視線,但林雪漫的心裡卻是說不出的恨意。明明說了還有一星期的生命,爲什麼會,爲什麼會……鹹鹹的淚水流進嘴脣,林雪漫痛苦地喊道:“媽,媽!!”
安雨薇慢慢地睜開眼睛,瞧着林雪漫哭得跟個淚人似的,安雨薇吃力地擡起手,艱難地說道:“雪漫,別哭……”
聽到聲音,林雪漫激動地低下頭,喜極而泣地說道:“媽,你終於醒了,太好了,太好了……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怎麼會暈倒的?”
沒有力氣回答林雪漫的問題,安雨薇的眼睛裡寫滿了痛楚,還有恨意。雙眼毫無焦距地注視着前方,安雨薇咬着牙齒,情緒激動地說道:“雪漫,我好恨,我真的好恨!他們,他們爲什麼要這麼對我!”
他們?抱着她,林雪漫緊張地說道:“是林航和虞芳對不對?媽,是不是他們害得你暈倒?媽,你別激動好啦,你的臉色很難看。”
像是沒有聽到林雪漫的聲音,安雨薇依舊直直地盯着前方。瞳孔越瞪越大,擡起手,指着前方,安雨薇仇恨地說道:“雪漫,替媽媽報仇!爲什麼,爲什麼他們要這麼對我……我好恨,我好……”恨字還未從口中說出,安雨薇突然閉上眼睛,手臂猛地落下。砰地一聲,落在林雪漫的手中。
看到這,林雪漫只覺得心臟瞬間被人劈成兩半。身體僵硬,林雪漫直直地盯着安雨薇,聲音裡滿是顫抖:“媽,媽……媽!!”可是,無論她如何哭喊,安雨薇始終沒能睜開眼睛。冰冷的手術室裡,留下了安雨薇的生命。
當沈軒宇接到消息,來到醫院時,只見林雪漫正失魂落魄地坐在安雨薇的病房裡,雙眼空洞地注視着牀上的人兒。一張白布,將安雨薇的臉蓋着,也將林雪漫深深地阻隔。“媽,你怎麼可以丟下我,怎麼可以……丟下我……”林雪漫無意識地喃喃自語。
身後,文慧捂着嘴巴,無聲地流淚。想要安慰她,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畢竟,安雨薇是林雪漫相依爲命的親人。沈軒宇的眉頭深深的鎖着,雙眼直直地盯着悲傷中的她。看到這樣的林雪漫,他的心裡止不住地難受。
走上前,沈軒宇蹲下身,捧着她的臉,拉進懷中:“想哭,就哭出來。”
鼻尖充斥着熟悉的味道,林雪漫只覺得鼻子一酸,淚水撲簌簌地落下。雙手用力地抓住他的衣襟,林雪漫放聲痛哭:“啊!!”
幾個
小時的時間,安雨薇的身體便被送進太平間,與林雪漫被迫分開。回到沈家,林雪漫蜷縮着身體,無助地抱着身體。淚水不停地落下,她也沒有力氣,將它抹去。站在門口,沈軒宇的臉上寫着憐憫。他十分清楚,安雨薇對林雪漫的意義,也能體會她的心情。劉嫂走上前,低聲詢問:“先生,小姐一整天沒有吃飯,需不需要準備點吃的。”
淡淡地點了點頭,沈軒宇壓低聲音,說道:“嗯,弄點她愛吃的。”說完,沈軒宇擡起腳步,緩緩地向她走去。
沒有察覺到她的靠近,林雪漫依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臨走之前,安雨薇的那一聲聲恨,不停地在耳邊徘徊,揮之不去。身體不停地顫抖着,宣泄着內心的無助。擡起她的臉,冰冷的指尖撫摸着她的臉頰,輕柔地爲她抹去臉上的淚水:“如果你媽媽看到你這樣,一定會傷心。”
聞言,林雪漫苦笑地說道:“媽媽怎麼那麼狠心,把我一個人丟下。從小到大,真正關心我的人只有她。她走了,我就真的是孤零零一個人……還不如我和她一起死了,這樣,我就不用孤單了。”
聽着她的言語,沈軒宇的臉上閃過一抹憂慮,隨後恢復常色。“你要是敢死,我要報復你身邊所有的人。”沈軒宇面無表情地說道。
苦澀一笑,林雪漫自嘲地說道:“我身邊的所有人……呵呵,我身邊,還有人嗎?我的媽媽死了,那個爸爸……我恨他,我恨不得他立刻死掉,替媽媽陪葬!”說到最後,林雪漫頓時抓狂,激動地吼道。
她對林航有恨,他亦是如此,這樣可不可以說,他們是同類人?心中百轉千回,但面上卻是依舊冷漠。“女人,沒我的命令,不準死。要不然,你的所有朋友,都要爲你陪葬!”
擡起眼,指尖顫抖地落在他的眼睛上,林雪漫淺笑地說道:“謝謝。”
沈軒宇沒有做聲,只是深深地看着她。黑夜裡,她與他寂靜地對視着,誰都沒有打破沉默。
三天後的海邊,林雪漫一身潔白,站在海邊。雙眼注視着大海,林雪漫的臉上說不出的憂傷。雙手捧着安雨薇的骨灰,林雪漫緩緩地說道:“媽,這輩子,你一直被婚姻束縛着,沒有一天真正開心過。現在我就把你葬在這裡,隨風而居。我想,這樣你應該會開心一些。媽,再見……”
說話間,林雪漫打開骨灰罐,抓起骨灰,灑向大海。淚水落在骨灰上,加深了它的色澤。烏黑的長髮在風中吹拂着,充斥着莫名的悲哀。嚴晟俊與文慧安靜地看着她的背影,感慨地說道:“阿姨走了,但卻把所有的恨和怨,留給雪漫。這對她來說,太沉重。”
淚水盈滿眼眶,文慧傷感地說道:“是啊,雪漫爸爸也太狠了,阿姨都快死了,都不肯放過她。如果我是阿姨,我怎麼能不恨,都怨我,如果不是我去中找他,讓他來看望阿姨,或許阿姨就不會……”說着說着,文慧自責地捂着臉哭泣。
拍了拍她的肩膀,嚴晟俊安慰地說
道:“這不怪你,要怪只能怪阿姨的命不好,遇到這樣的男人。我現在只希望,雪漫能看開一些。”
側過頭,注視着嚴晟俊,文慧苦澀地說道:“如果你還能結婚該有多好,這樣,你就能照顧雪漫,讓她開心一些。只是現在說這些,也已經來不及了。這些都是命,逃不過也躲不掉。”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文慧終於明白這個道理。
低下頭,嚴晟俊的臉上滿是掙扎,隨後慘淡一笑:“我和她,終究是錯過了。”有些時候,並不是愛着,就一定有勇氣爭取自己的幸福,如他。
送完安雨薇最後一程,林雪漫便坐在沙灘上,雙手抱膝,靜靜地看着大海。依然記得,安雨薇臨終前,不停地喚着的恨。如果不是林航和虞芳,安雨薇也不會淪落到這個地步。想到這,林雪漫的拳頭用力地握緊。“媽,你放心,就算豁出這條性命,我也要讓林航和虞芳,得到應有的懲罰!”
掏出手機,看着顯示屏上,笑得和藹的安雨薇,淚水再次落下。從今以後,再也看不到安雨薇了……“媽,媽……”林雪漫不停地呼喊着。
而此時的林家別墅內,卻上演了另一番場景。林航頹廢地坐在沙發上,滿是愧疚地看着某處。手中不停地重複着舉杯的動作,顯得陣陣憂傷。“雨薇,對不起……我應該去見你最後一面的……”林航自責地說道。
正如文慧所說,一夜夫妻百日恩。他愛的人是虞芳,但卻並不代表他對安雨薇沒有半點感情。他不是冷血動物,自然懂得愛。只是,卻被恨所隱藏。如今她死了,林航這才明白,原來不知不覺間,已經油然升起一絲感情。但,卻也來不及了。
氣憤地闖進屋裡,虞芳怒罵道:“林航,你幹嘛露出這樣的表情。怎麼,你在想念那個賤人嗎!”
話音未落,林航直直地盯着她,不悅地說道:“人都已經死了,留點口德。你罵了她二十年,也該夠了吧。”
沒有想到林航竟然會幫着安雨薇說話,虞芳不由地氣急。快步衝上前,虞芳冷笑地說道:“怎麼,心疼了?林航,你是不是很後悔和我在一起?我可告訴你,安雨薇的死,你也脫不了干係。”
又是一杯下肚,林航愧疚地說道:“我知道,這些年是我對不起她。早知道,我該去見她最後一面。”
放肆地笑了幾聲,虞芳目露恨意,笑眯眯地說道:“何止這些……實話告訴你,你知道安雨薇是怎麼死的嗎?哈哈,她啊,是被我活活氣死的!安雨薇的承受能力真差,三言兩語,竟然會把她給氣死。我一想到她那個模樣,就覺得好笑~”
“什麼,是你!”驚愕地看着她,林航瞪着眼睛,說不出的驚詫。
雙手環胸,虞芳鄙夷地說道:“不錯,就是我!安雨薇她該死,她奪走了本該屬於我的地位,她該死!但是,她的死,歸根到底都是你害的。林航,這輩子你休想甩了我。要不然,我會讓全天下的人,都來指責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