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裡,蘇景然說的很含蓄,聽得出,有公司其他人在場,他不便說話。
只是能夠讓那個天塌下來,都可以頭不擡眼不睜的沉醉於溫柔鄉的蘇景然說話語氣微顫的事情,一定是大事情。
慕子皓無暇東顧,調轉方向盤,朝着公司方向飛馳而去。
寫意沒有等待保姆爲自己倒得熱茶,順着樓梯,一階一階,走得格外的沉重。
果然,三樓自己臥室的門是開着的。
寫意站着門口,怔怔的不知道該不該進去,面對那個愛自己愛到不惜毀滅人格的父親,自己是該慶幸還是該悲哀,寫意不知道自己應該是勝利的那一方,還是落敗的那一方。 www✿ ttk an✿ ¢ ○
似乎那一方,自己都是最狼狽的那一個。
寫意推開門,便看到了那個站在陽光裡的慕慶國,興許是光照的緣故,他的頭髮上迎映着一簇一簇的白色,他背對着寫意,那樣的身影,看着蒼老了許多。
他有太多的事情堆積在心頭,他承載的事情太過於多,以至於那些事情都爬上了他的額頭,那樣濃濃的煩惱鎖在他的額頭的眉梢,似乎,最近發生了許多不曾想過會發生的事情,焦頭爛額,例如子皓和寫意知道身世,例如沈畫情的忽然出現,再例如剛纔蘇景然給自己打的電話……
想着想着,慕慶國轉過身,便看到了寫意,瞬間將眉頭上深深的憂慮化解開來,只是寫意太善於觀察,捕捉到了他稍縱即逝的那像是化解不開打的濃重的憂心忡忡。
那麼一下子,寫意心中微微的觸動,歲月和生活在你的臉上和眼裡留下了深深的溝壑,而你是否曾後悔過,當年的決定。
慕慶國被寫意那樣帶着些許憂傷的眼眸注視的有些不知所措,輕輕的說道:“坐下來吧。”
寫意沒有坐在他旁邊的那個椅子上,只是微微走近他幾步。
慕慶國苦笑了一下,環顧了這個房間一圈說道:“我從沒和你說過這個房間吧。”
寫意沒有言語,淡淡的看着他。
慕慶國像是回憶一樣的娓娓道來:“和子皓媽媽結婚好
多年,她一直以爲這間我不許任何人進來的房間是爲了紀念我愛的女人的,後來和你媽媽結婚了,你媽媽也從未進來過,她以爲我是爲了紀念子皓媽媽準備的,只是只有我自己知道,這個房間裡,住着我最愛的那個女兒,有時候,我累了,堅持不住了,便來這個房間裡,和你說說話,就像你依舊在牀上玩耍着我買給你的洋娃娃,亦或是站在好的陽光下拉着琴,或者坐在鞦韆上,笑着露出還沒有長出牙齒的你,奶聲奶氣的叫着爸爸……爸爸,對着空氣,細數着你的年齡,看着買給你的每一件生日禮物,想着你的個頭和樣子……”
慕慶國轉過身,對着閃爍的陽光,流出淚來。
寫意聽着他的話語,似乎便看到了那個每到日落黃昏,疲乏的他坐在自己經常坐的那個搖椅上,看着這空蕩蕩的房間,眼眸悲傷,指尖燃着寂寞的香菸。
慕慶國繼續說着:“無論你相信與否,在無數個夜晚,我都是那樣告訴自己,慕慶國你有一個可愛的女兒,所以你並不孤單,所以你不要攜帶,努力的奮鬥,將來給她一個可以依靠的臂彎。四年前見你的時候,便忍不住想要掉淚,你變成了我認不出的樣子,戒備敏感凜冽沉默,哪一種都不是我想要你成爲的樣子,我便忽然意識到,我錯過的是什麼,不是那幾年四處尋找你的下落,而是錯過了你的人生,那樣我以爲可以給予你的好人生,卻害你過了這樣的人生……對不起……”
慕慶國顫抖的聲音,聽在寫意的耳朵裡,有些眩暈。她喃喃的說:“你說對不起的人,應該是他們。”
慕慶國知道他們所指的是誰,輕輕的說:“我會告訴你媽媽,會到你爸爸墓前懺悔,會盡我所能的給你妹妹最好的未來,只是不知道如何來補償你……這個家要天翻地覆了……”
慕慶國仰着頭,儘量不讓淚水奪眶而出,他太想要好好的愛這個家,有兒子有女兒有愛人的家,只是似乎什麼時候開始,這個家便像是懸在空中的美麗氣球,說不上在什麼時候,“砰”的一聲便爆炸了。
“我不會告訴媽媽……不過你要去給沈老頭道歉
,他致死也沒有看到畫情的樣子……”
寫意流出了眼淚,不知道是因爲慕慶國,還是沈老頭。
那樣的話語,讓慕慶國有些微愣,許久後,他轉過身來,眼角帶着淚水,呢喃着:“謝謝,我的女兒……”
正說着,樓下傳來保姆的聲音。
“徐老師,您回來了。”
徐靜琬疲憊的說道:“張姐,今天咱們多做幾個菜吧,會多一口人吃飯。”
保姆答應着,忙去廚房忙活着。
接着寫意的電話響起,是樓下的徐靜琬。
寫意拿着電話走下樓,溫和的說道:“媽媽,我在這裡。”
徐靜琬詫異的看着從樓上一前一後走下來的父女二人,心中有疑問,卻也沒有心思考慮太多,她還沉浸在找到女兒的興奮和得知女兒和子皓的關係的糾結中。
所以她的眉頭上沒有太多的喜悅。
徐靜琬揉了揉額頭,和寫意說道:“寫意,打電話叫畫情回家吃飯,也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還在外面租了房子給她。”語氣中帶着微微的埋怨。
寫意坐在她身旁,說道:“媽媽,畫情不能住家裡……”
寫意話還沒有說完,徐靜琬便打斷她:“爲什麼,她是我的女兒,和我分開二十幾年了,我要好好的看看她,在我身邊好好去愛她……我是造了什麼孽,兩個女兒一個恨了我這麼多年,一個離開我這麼多年……”
徐靜琬言語有些激動,因爲她被上午沈畫情的拒絕傷透了心。
慕慶國看着寫意低垂的眉眼,他眉頭微蹙,輕輕的說道:“你聽孩子把話說完……”
徐靜琬沒有了言語,寫意也許久都沒有說話,最後擡起頭,異常堅定的說道:“畫情不能住在這裡,我們應該送她出國……”
……
慕子皓從電梯裡走出來的時候,有許多人等待着他,他眉頭微皺,大步的走向了高管會議室。
蘇景然迎了上來,只說了一句話,便讓慕子皓震驚了當場。
“股票大跌了10個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