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傾曉圍着浴巾出來時，赤着腳踩着軟軟的長毛地毯，剛想要神不知鬼不覺的走出主臥室，可當她腳步才走到一半，忽然嗅到一股煙味。
皺了皺鼻子，她朝着那個方向望了過去，卻發現凌東宸不知什麼時候從書房回來了，一聲不響的坐在靠落地窗旁邊的沙發裡。
他的俊容微微上揚面對着窗外，由於光線很暗，她看不太真切，只能模糊的看到確實有個身影在沙發那裡。
她原本想要離開的腳步卻頓住了，朝着他腳步輕輕的靠了過去，接着微弱的月光她才發現，他一直在靜默的吸菸，夾在修長的食指和中指之間，隨着他吞吐煙霧，虛渺的菸圈將他整個人散發的如冰雕般透出令人不寒而慄的氣息。
“有事？”凌東宸身影沒有動，聲音卻低低的揚起，在這樣的夜裡散發着凜冽的寒氣。
“呵呵，你還沒睡呃。”白傾曉吞嚥了幾下口水，有些不好意思的扒着溼漉漉的長髮，好像自己在這裡不離開，偷偷的窺探他一樣。
“你不也沒睡？還跑來這裡洗澡？”凌東宸將手中的菸蒂捻入菸灰缸裡，說完便忽然側過頭，朝着她招了招手，脣角似有似無的翹起，明明沒有任何意味的笑弧，她卻偏偏從中看出了溫柔，所以她情不自禁的一步步朝着他走去。
待她走過去，他卻忽然不出聲了，就那樣眯着眼睛，目光也不知落在哪一點上。
“宸，你是不是心情不好？”白傾曉見他一直不出聲，咬了咬脣，猶豫的開口，他冷硬的側臉上流淌出的那種脆弱與冷漠交織的柔情，讓歸晚看得有些不真切。
凌東宸沒出聲，眼裡翻滾着複雜的情緒，她嘆息，小心翼翼的繼續開口，“今天是你的生日噢，祝你生日快樂。”
“呵，快樂？”凌東宸側過身子看向她，狹長的眼眸一點一點的眯起，氣息冷酷得彷彿毫無感情。他原本也是想要開心的過一天的，卻不成想凌天竟然還是召見他會那個冰冷的所謂的家，讓他將原本想要忘記的事情，再一次勾起。
“宸，你別這樣，我知道你心裡不好受，但你別難過啊……”她咬了咬脣，幾乎不敢用力呼吸，面前的凌東宸給她的感覺太過陌生，雖然平時的他也一向是冷冷的性格，但她至少沒有現在這樣害怕。
“我、我知道今天是你媽媽的忌日，我知道你難過……”她想起之前顧曼迪和她說的話，心臟又輕輕的揪痛了一下。
“誰說我難過了？我一點都不覺得難過，白傾曉，你少自以爲是。”凌東宸抿着脣，目光有些猙獰的瞥向她，冷言的說着。
“宸，我只是看你難過的樣子有些不好受，你別這樣說我好不好。”白傾曉被他語氣中的冷漠和輕蔑刺痛，她的手指也跟着心房一顫，眼中有着令人心悸的恐慌，聲音裡有着委屈。
凌東宸眉心擰了擰，神色卻沒變，還是那樣冷硬，陡然站起身來，一步步逼向她，捏緊着她的肩膀，一字一句的道，“我告訴你，在她死去的那一瞬間，我便不懂有‘難過’這兩個字！”
白傾曉被他捏的肩膀疼痛的皺眉，之前在那個凌家別墅時，他在顧曼迪面前因爲情緒的失控，就捏過她的肩膀，剛剛她洗澡時，還對着鏡子照了照，都已經青了，他現在又捏着，正好是剛剛的位置，強忍着纔沒有發出聲音。
“白傾曉，你別把自己看得那麼重，憑你也敢來說我？”凌東宸面色略冷，陰鷙的目光直視着她。
白傾曉被他越來越傷人的話幾乎快要弄得體無完膚，脣角也逸出了一絲苦澀的笑容，是啊，誰讓她在這裡自討沒趣來着，人家也不稀罕，她跟着難受個什麼勁，人家也根本不在意麼。
可當她擡頭和他竄動的目光對上時，心底的那種疼痛瞬間就蓋過了他剛剛話語裡的重傷，忍不住伸出小手去抓他垂在腿側的手，小聲道，“宸，我知道那種自己最想念的親人不在身邊的感覺，而且今天還是你的生日，你一定很不好受的。”
“你煩不煩！”凌東宸似乎是被她的話刺激到，陡然甩開了她伸過來的小手，咬牙切齒的說着。
白傾曉沒有想到他會忽然這麼大的反應，往後踉蹌了兩步，腳下一崴，整個人跌坐在了地上，擡頭朝着他看去，卻看着他的臉部線條在月光下顯得更加冷硬。
白傾曉垂下腦袋，低頭看着自己的手指正在長毛地毯上抽緊着，可能是因爲用力過度，手指的邊沿處泛着慘烈的白，雖然她知道他不喜歡自己在這裡說，但她還是控制不住自己，上下動着脣瓣，緩緩的再次開口。
“宸，我知道，你一定很愛你媽媽，我剛剛那麼說沒有別的意思，我知道你嫌我煩，那我就不說了，我只是不想讓你難過，其實你很幸福的，你這樣不開心你媽媽在天上知道後也會跟着不開心的。所以你不可以難過啊，我都沒有媽媽呢……”
她的聲音很輕很柔，在黑暗裡還帶着一種不同的情緒，令凌東宸冷硬的心房瞬間注入了最柔軟的東西，不禁眯着眼睛朝她的地方看去，見她低垂着腦袋，看不見她的眼睛，所以也看不清她此時是什麼樣的情緒。
白傾曉苦笑了下，覺得自己不應該在這裡惹人討厭了，掙扎着想要站起來，可腳下卻不知怎的，好像用不上力氣，纔剛剛想要站起來，腳下一疼，整個人又跌坐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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