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密道雖是宇文哲命人挖的,但後期夏莫然又讓人修整了一番,加了許多障眼的東西,所以宇文哲進來後研究了好長一會時間,也沒找到別的出口,又不敢動作太過,以免驚動了上面的人,露了陷。
只見夏莫然帶着他倆穿過一道看似毫無機關的牆,又走了約莫小半盞茶時間,便到了。
出口那頭的人聽見夏莫然發出的暗號,便打開外面的機關,三人出了地道。出口竟是在玉繡坊不遠處的一所民宅,主人是一名瞎眼老婆子,都叫她吳婆婆,誰又能想到玉繡坊和她的民宅連在一起?
“婆婆,玉翠孃的家人找來了,帶我們去見她吧。”夏莫然說道。
吳婆婆聽罷便道:“小姐公子,請隨老婆子來吧。”說着便掀了洗得發白的門簾子,走了進去。
宇文哲和玉培珍對看一眼,也跟着走了進去。
房屋裡擺設很簡單,樸素卻優雅,不管是牀幔還是桌上的擺設,隱約還透着股別緻,很難相信一個瞎眼老太婆,竟還有這等欣賞力。
此時牀上躺着一個人,背朝着門,看起來形銷骨立,根本無法與當初風韻尤佳的翠媽媽聯繫在一起。
“娘!”玉培珍忍不住哽咽地喊道,便見牀上的那道身影顫抖了一下。
玉培奇和玉培珍兄妹倆,從懂事起就知道了自己的親母是誰,就因爲知道,所以更加無法忍受自己的親孃會是那個人儘可夫的人,這對於出生世家的他們來說根本是奇恥大辱,所以他們從沒有叫過她一聲“娘”。
直到玉翠娘被抓,他們才驚覺她的重要性,後悔得無以復加,以至於那一日,玉培奇冒着被發現的危險,也要殺了罪魁禍首夏莫然,玉
培珍在那個替代品人頭落地的剎那,昏了過去。
“娘!”玉培珍見她始終不回頭,再次喊道。
而宇文哲見狀上前一步,竟是鞠了一躬。“都是我的錯,廢了你的心血,請受我一拜。”
“弘哥哥!”玉培珍驚叫,宇文哲雖有錯,可他畢竟是少主,地位尊崇。
躺在牀上的玉翠娘終於無法無動於衷,她是李家的女兒,本與北辰一族毫無瓜葛,但既然決定一輩子跟隨玉顏卿,嫁雞隨雞,那必定也將宇文哲奉爲主子。
“少主不必如此,折煞奴婢了。”玉翠娘坐起來道,語氣裡到底還有些不滿。因爲被陰無跡啃下無數塊血肉,導致全身都坑坑窪窪的,臉上也猙獰一片,早不復先前的雅麗韻美。
夏莫然嘴角劃過淡淡的譏諷,她是無法明白怎樣的愛情能使人盲目至此,不停地作踐自己麼?最後連自己的子女都看不起。
無意探聽他們的談話內容,她擡腳走了出去,吳婆婆感覺到了,立馬跟隨。
此時外面竟然颳起風來了,剛纔好好的太陽也隱進了雲層裡,像是要下雨的樣子,天氣悶熱得不行。
“婆婆,你說玉翠娘這是何必呢?”夏莫然望着天光感慨道,她自認自己十分喜歡宇文謹,卻不能爲他不愛惜自己。
吳婆婆並沒有答話,毫無焦距的眸子無意識地顫動了一下。
夏莫然也並沒指望聽到什麼答案,吳婆婆也是她撿來的,平時默不作聲,誰跟她講話都不應,卻對沒了心智的三藏愛若珍寶,恰好夏莫然無法帶三藏進夏府,便把吳婆婆安置在了玉繡坊不遠處,讓她照顧三藏,有什麼事佟掌櫃也能照應些。
“三藏還沒回
來麼?”她問道,並且有些惱怒地撇了撇嘴,那個叛徒,也不知道七王府有什麼東西吸引了他,竟到今天早上還樂不思蜀得不見蹤影。而小七那個混蛋更離譜,一隻老鼠,居然學人喝酒,昨晚還偷喝來着,以致現在還在她馬車暗櫃裡睡大覺。
提到三藏,吳婆婆面無表情的臉上露出了一抹慈愛。“他還小,愛玩些也正常,小姐可別苛責了他,橫豎七王府不會傷了他就是。”
這話夏莫然聽得奇怪,正要問,宇文哲並玉培珍攙扶着玉翠娘出來了。
玉翠娘此刻也道不清對夏莫然是何種情緒,既惱她迷惑了少主,又偏偏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對自個的女兒也多有忍讓。
“如此,我便帶她先離開了,今日的詩會你去嗎?”宇文哲擡頭看到她,笑着問道,眸子裡不掩柔意。
玉培珍見狀一臉嫉妒,孃親一身的傷又讓她滿是憤恨,便幸災樂禍地說道:“夏小姐必定是要去的,畢竟照目前的形勢,七王爺定是會讓你做那草包太子的正妃的,而西寧郡主是未來的七王妃,你可不得去與她打好關係。”
這話便是揭夏莫然的傷疤了,宇文哲皺了皺眉,還未吭聲,吳婆婆已高聲斥責道:“放肆!何時輪得到你來多嘴多舌?”
一個瞎眼老太婆,竟有如此凌厲的氣勢,且那無焦距的眸子看過來,竟讓玉培珍嚇了一跳,好像面對的是高高在上的貴人般。
宇文哲露一抹疑惑,卻只當她是維護夏莫然,便道:“小五不得無禮。”
夏莫然不欲跟個被寵壞的千金計較,極爲冷淡地說道:“人已經接到了,那就走吧。”
於是幾人又沿着來時的密道回去,一路無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