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瀟瀟忙掩住嘴巴,裝作一臉驚恐的模樣:“烈王妃說什麼啊!臣女也只是隨口說說,在場的人都聽見了蕭樂師的簫音,臣女也只是好奇先說出來了,怎麼烈王妃卻把矛頭指向了我?”
這麼一說,反而是顧卿的錯,彷彿是她真的和蕭引有一腿,急於辯解的樣子。
顧瀟瀟,人的忍耐都是有一個底線的!
“本王妃之所以畫這幅桃花,是因爲這三月寒春,唯有桃花昂然枝頭,想着這是皇后生辰,是喜慶的日子,紅色也能助興,沒想到落在旁人眼中竟然會有這樣不恥的想法,真是讓我寒心啊!還望皇上皇后爲兒媳主持公道!”
顧瀟瀟面色一白,沒想到顧卿把她說成有心多事之人,這不明擺着說顧瀟瀟是沒事找事嘛!
蕭引戲謔一笑,有些諷刺的看着顧瀟瀟:“顧大小姐聽完草民的曲子,沒有心靈空曠之意,反而想的越多了,倒是草民的罪過了!”
話音一轉,帶着十足的邪氣:“草民與烈王妃才見過數面,就因顧小姐的一句話,反而讓人心生猜忌,這以後草民可不敢出入宮廷,還望皇上准許草民告老還鄉!”
北辰帝沒想到事情發展的這麼嚴重,他的失眠症可全靠着蕭引啊!他還想多活兩年呢!於是目光一肅,不悅的看向顧瀟瀟,這個孫媳未免太不成氣候,同時一家姐妹就這麼容不下,這要是嫁入皇家妒婦之心何以了得?
聲音不免嚴厲:“這樣的話休要再說,烈王妃是你妹妹,蕭樂師是朕的貴客,你這般逾越,讓朕懷疑顧相是怎麼教導你的了!”
顧相一臉惶恐,急忙跪下:“微臣管教不當,微臣該死!”
顧瀟瀟也沒想到沒扳倒顧卿,反而連累了自己,頓時惶恐不安的跪下:“臣女……臣女只是隨口說說,臣女……下次再也不敢了……求皇上饒了臣女!”
北辰帝越來越不待見這個孫媳,也讓他打定了主意,就算是懷了秀兒的孩子,也斷不能做世子妃,萬一生下的是男孩,以這妒婦心腸豈能容下旁人?
北辰帝嚴厲聲詞一番,雖然人們心中還是有些懷疑,但是哪個敢說,一個個噤若寒蟬,大氣也不敢出,乖乖的喝茶看舞。
顧卿依舊寒着臉,不發一言的看着顧瀟瀟。顧瀟瀟也發現此時的顧卿有些不對勁了,就算以前再怎麼針對,她都不會這般冷着臉看人。顧瀟瀟突然有種背脊生寒的感覺,沒想到自己反而遭了罪,心下害怕,也不敢造次了。
收回冷漠的目光,她突然覺着心累,在這深宮院牆之內,一不小心,就能招來殺身之後,她終於明白什麼叫禍從口出,顧瀟瀟就是鮮明的例子!
雖說是宮宴,歡歡喜喜的,但是在顧卿眼裡不過是披上紅衣的冰冷金器,看得摸不得!這幾個時辰下來,被趕鴨子上架好幾回,她有種心力交瘁,力不從心的感覺。
一偏頭撞進北唐烈深不見底的眼眸,先前顧瀟瀟那樣誹謗自己,不知道他有沒有聽進去。一想到自己身邊還有一尊大佛,顧卿連哭的力氣都沒有了。
“王爺,你聽我解釋……”
話還沒說完,北唐烈直接遞過來一塊糕點,眼神一示意,顧卿連忙張開嘴巴。一塊還沒吃完,
北唐烈又遞過來一個。
一塊接着一塊,顧卿應接不暇,想要開口,但是嘴裡塞滿了糕點,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她算是明白了,這就是北唐烈的懲罰!
是的,北唐烈生氣了,他不喜歡她和任何男人扯上關係,也討厭這《桃花春風》圖,尤其是聽到顧瀟瀟說她們初遇在桃花林時,他想廢了那張嘴,但是他什麼也沒做,只是冷眼旁觀。
他要讓顧卿明白,她是他的王妃,所有的喜怒哀樂,都只能因爲他!
一碟糕點塞得差不多,顧卿都沒吃出來是個什麼味,眼看着北唐烈還有繼續塞的意思,顧卿腦門子也竄着一團火,這丫的什麼話都不說塞吃的是幾個意思?
她頭一扭,躲開他遞過來的糕點,勉強將嘴裡的吃完,才得空說話,她壓低聲音氣憤的吼道:“北唐烈,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你叫本王什麼?”北唐烈眼神忽閃,一道紫光完美的劃過瞳孔。
顧卿這才發現情急之下直接叫他名字了,正想着要如何補救,沒想到北唐烈沉着聲音,說道:“好,很好!”
這一句話嚇得顧卿頭皮發麻,看着那不明所以的眼神,顧卿將剛纔的怒氣拋之腦後,還是想怎麼求饒纔是正經!
“王爺……剛纔……”
“回去禁閉一月。”他不鹹不淡的說道。
我擦!叫你一聲名字就要禁閉一個月,還有沒有人性!顧卿剛想爲自己爭一口氣,沒想到北唐烈一個冷幽幽的眼神射殺過來,她就想到出嫁那一日,下人說的死屍!她現在還要留在王府,不能和大老闆對着幹!
她默默地點頭,尼瑪,她認了!禁閉,你關!人,我跑!這還不行嗎?
夜色漸漸降臨,宮宴也快到了尾聲,也只有她這個烈王妃藏着掖着,故作神秘的拖到了結束,纔要呈上賀禮。
顧卿有種衝動,要不剛纔那幅畫就勉強當壽禮送去算了,她怎麼早前沒想到自己畫上一幅送去呢?現在想想有種撞南牆的衝動啊!
皇后看天色不早了,便問道:“烈王妃,不知你說的賀禮到底是什麼,都這個時辰了,也該拿出來了吧!”
顧卿心裡暗暗腹誹,真是的,還有人腆着臉要禮物的?還真是厚顏無恥,可是再厚顏無恥也得給啊!
她嘆了一口氣,該面對的還是要面對的!轉頭對身後的宮人說道:“呈上去吧!”
“等一下。”北唐烈突然漠然出聲,顧卿有一種一巴掌拍死他的節奏,要不是他多嘴,自己至於這麼騎虎難下嗎?
皇后詢問道:“怎麼了?”
“這賀禮要滅了燈才更有趣味。”他不鹹不淡的說道,彷彿不關自己的事,似乎也真的不關乎他的事。
於是命人滅了所有的燈盞,這時宮人緩緩從殿門進門,就這殿外昏黃的燈光,看見是一展屏風。隨着越往殿內走越黑暗,而那屏風上面竟然綻放夜光。
呈上來的竟然是大周的版圖,準確來說是秀在屏風上面的大周版圖!
她的玉如意哪去了?
不一會亮起了燈,這時一面精緻的屏風躍然眼前,上面用各種絲線繡着大周各個州縣的地圖,就連北辰帝也不禁感嘆,這
個賀禮最深的人心!
顧卿疑惑的看向北唐烈,一切都是他乾的?爲什麼不提前知會一聲?
北辰帝幸喜若狂的說道:“難怪要等到這個時候,確實要等的!等的好!”
大臣們一看皇上都說好,一個個拍馬屁的往上趕。
“用絲線侵泡夜明珠的粉末,達到夜光的效果,果然妙哉!沒想到王妃才情非凡,這心思也是七竅玲瓏的!”皇后順着皇上的心意,大力讚美!
北辰帝看着大周的版圖,命人收下去,然後看着顧卿,臉上的讚賞之色不言而喻:“沒想到你讓朕如此刮目相看,倒是顧相生了一個好女兒。”
她記起來了,雖然說脫離了顧家,但是顧相這麼要面子,至今都沒放出消息出來,正好就這這個機會,跟顧家撇的一乾二淨吧!
“皇上還不知道嗎?我這個庶女已經移除顧家族譜,和顧相爺一家毫無關係了!”
什麼?大家心中驚訝,一個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將目光集中在默不作聲,臉色灰白的顧相身上。
北辰帝本來高興的心情一下子沉了下去,這個顧相還真是不讓人省心啊!聲音嚴厲了幾分:“怎麼回事?”
顧相暗暗擦了擦腦門子的冷汗,顫抖着聲音說道:“烈王妃她……她……”“她”了半天“她”不出個所以然出來,這要怎麼說,烈王妃主動脫離宗族,爲什麼?因爲顧家愧對與她?
“你倒是給朕說個明白?”
看顧相急的一頭冷汗,顧卿大發善心的解釋道:“不關顧相爺的事,是兒媳主動脫離的。兒媳雖是顧家二女,但是未有一天盡過孝道,所以兒媳實在是心中有愧。現如今更是嫁了人,盡孝道的機會少之又少,於是兒媳實在是過不了自己那一關,於是主動脫離。”
顧卿這番話說的是楚楚可憐,讓在座的人差點真的以爲此女是孝道感天,但是在座的無不是心知肚明的人,誰不知道顧府二小姐自小被趕出府,現在急於召回還是替長姐出嫁,如何能盡孝道?這顧卿分明是說反話,明着扇顧相的嘴呢!
北辰帝灰敗的眉毛重重的一挑:“原來如此,既然是你們的家務事,朕也不便插手。你們好自爲之吧!”
顧相慘白着一張老臉,唯唯諾諾的應着。再次回到座位的時候,背脊全是冷汗,後背的衣服都溼了。他幽幽的看去自己的小女兒,沒想到十年過去了,竟然變得這麼優秀。只可惜啊……
顧相比顧卿還要明白,這兩個女兒自己一開始就想好了要保誰要棄誰,他突然懷疑自己這個決定是不是對的?
只是事已至此,他已經沒有能力回頭了,他只希望無論是秀世子得勢還是烈王,能保顧家一線生機就可!
宮宴在晚膳結束後,纔算是真的結束了。暗紅色的宮道上面,一輛漆黑的馬車緩緩的行駛在夜色下面,因爲北唐烈被皇帝拉過去說了些體己話,所以耽擱了些時間,以至於現在只有他們一輛馬車。
車軲轆壓過青石板,發出吱呀聲。顧卿乖乖的坐好,看着對面的那尊大佛,此時正大馬金刀的坐着,渾身散發着冰冷的氣息,一副生人勿近,近者必死的樣子。
敵不動我不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