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天牢的路上,沐雲槿眼前全是剛纔臨走前,容妃呆坐着,紅着眼眶靜默不語的樣子。
沐雲槿不禁嘆了口氣,走到門口時,見到安國師正坐在門口,雙目視線放空,聽到她的腳步聲後,才緩緩側眸看向她。
沐雲槿也朝安國師看了眼,輕笑一聲,“你不是回南庭國了嗎?怎麼會在這?”
“聽到了消息,過來看看。”
沐雲槿膽小,看了眼四周,“換個地方說話。”
……
“容妃的這個事情,你有什麼想法?”皇宮外,沐雲槿靠着一根樹杆,看向安國師。
安國師聳了聳肩,無謂開口,“我早就勸過她無數次了,以前她還會聽我的,可自從親眼見到天神令在你身上後,她就魔怔了。現在,我才懶得管她是死是活。”
“說的輕飄飄的,既然你懶得管,又何必大老遠跑來這裡?”沐雲槿揚眉。
“我是來給她送匕首的,叮囑她若不想死在全城百姓面前,就早點揮刀自盡。”安國師語氣淡淡,聽不出任何情緒。
沐雲槿一愣,隨即嘴角一勾,“你真不打算管了?”
“說了不管就是不管。”安國師挑了挑眉毛。
“那行吧,我先回去了。”沐雲槿也不知該說什麼纔好。
安國師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眼她的肚子,臨走前叮囑一句,“近日萬事不可掉以輕心。”
“嗯,我知道了。”沐雲槿點點頭,應下了安國師的話。
……
回到府中,江青雪見沐雲槿和綺綺回來了,立即起身走到沐雲槿身旁,小心翼翼的扶着她坐下,壓低聲音,“容晚月怎麼樣了?”
“還是那樣,死腦筋。”沐雲槿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話畢,將天神令拿了出來,放在手心裡端倪了一下,“這東西真是害人不淺。”
“你先休息會兒,等等去陪陪楚厲。”江青雪對着沐雲槿出聲。
沐雲槿收起天神令,點了點頭,微嘆口氣,“楚厲失憶後,我都摸不透他的想法了,不知道他是怎麼打算的。”
說歸說,沐雲槿已經站了起來,就要往門外走去。
“你小心一些。”江青雪站在原地,叮囑她一句。
沐雲槿嗯了一聲,推門出去。
出了門後,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外面大批的禁衛軍仍舊一動不動的站着,沒有要撤離的意思。
沐雲槿剛走到書房的門口,書房的門也在此時被打開。
楚厲從裡面走了出來。
沐雲槿腳步一頓,站在楚厲面前,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怎麼在這?”楚厲往前走了兩步,走到她的身旁,垂眸看向沐雲槿。
“我過來看看你。”沐雲槿輕輕勾了勾嘴角。
楚厲盯着沐雲槿看了一會兒,隨後視線從她的腹部掠過,“用膳了嗎?”
“還沒有。”沐雲槿搖搖頭。
楚厲微微蹙眉,收回視線,往前走去,“走吧。”
沐雲槿見楚厲忽然走了,擡眸看了眼楚厲的背影,接着腳步急急的跟了上去。
面前的楚厲聽到她細碎的腳步聲後,停了下來,轉過身,清寒的瞳孔中,露出不悅的神色。
觸及到這眼神,沐雲槿嚇得一怔,這是怎麼了?
楚厲在她走近後,也沒與她說話,轉過身繼續往房間走去,只不過腳步放慢了許多。
進了房間後,沒過多久,房門便被打開,幾個小婢女將膳食端了進來,一一放到桌上後,又都退了出去。
沐雲槿在桌邊坐下,看着滿桌的膳食,又看了眼一旁依舊冷着一張臉的楚厲,抿了抿脣,沒有動筷子。
楚厲見她不動,開口道,“快吃。”
沐雲槿聽到楚厲的話,立即點點頭,拿起筷子,慢慢的吃了起來。
用膳之餘,兩人都沒說話。
沐雲槿這會兒拿捏不定楚厲的心裡想法,也不敢貿然提起容妃,生怕惹惱了楚厲。
可就這麼吊着不說話,她也憋得難受。
一頓飯吃的差不多了,外面響起了敲門的聲音,“殿下。”
丁羨走進門後,壓低聲音看向楚厲,“南庭國太子云連傾到訪,正在府中前廳等候,要見殿下以及王妃一面。”
“他不在宸王府喝喜酒,跑這裡來做什麼!”沐雲槿沒好氣的開口。
楚厲起身,掃了眼沐雲槿,“你留在這休息。”
話落,和丁羨一起出了房門。
沐雲槿待在房間裡,自知雲連傾來一定沒什麼好事,想了想,眼珠子轉了轉,還是起身出了房門。
璃泉閣去前廳的路上,也被一衆禁衛軍佔領,原本一個偌大空曠的寧王府,一下子塞滿了人,沐雲槿走着走着,都有種呼吸都不順暢的感覺。
悄悄的走到前廳門口時,沐雲槿縮在一個角落裡聽着裡面的動靜,外面的一衆禁衛軍大眼瞪小眼看着這一幕,但卻無人敢說話。
……
前廳內。
一名身着冰藍色雪錦蠶絲長袍的男子坐在側位上,一雙勾人攝魄的桃花眸微微上挑,脣角微微揚,透出一抹誘人的弧度,肌膚白皙勝雪,一張瑰麗如畫的容顏,竟是比女子還要魅上幾分。
楚厲坐在主位上,淡掃了眼雲連傾,尤其是瞥見雲連傾那一張比女子還豔麗的容顏後,眼裡透出滿滿的嫌惡。
“怎麼不見寧王妃?”雲連傾白天在宸王府就和楚厲打過照面,這會兒也直接是自來熟,不與楚厲再客套一番。
“雲太子有何貴幹?”楚厲不接雲連傾的話茬。
雲連傾撐着頭,脣角揚起邪佞的笑容,“聽聞是個奇女子來着,本太子想見見她。”
“丁羨,送客!”楚厲站起身來,緊繃着一張臉,懶理雲連傾。
“寧王殿下還真愛妻如命,連見一眼不允許,想當初本太子看中了王叔的一名小妾,他可是二話不說,就送到本太子牀上來了……”雲連傾脣露玩味的笑容,一雙桃花眼眯起,打量着楚厲的神情。
楚厲陰沉着臉,剛準備親自動手將雲連傾扔出府時,門口處傳來一道憤憤的聲音——
“你個不要臉的娘炮!”
不要臉……
娘炮……
能說這話的,除了沐雲槿,還能有誰。
前廳內的人循聲看去,只見沐雲槿雙手叉着腰,氣鼓鼓的站在門口,圓滾滾的眼珠子死死的盯着雲連傾的方向看着。
原本她還想偷聽這人到底打什麼主意,但聽到那不正經的話後,她一下子就憋不住冒了出來。
這會兒,楚厲看着沐雲槿,脣角揚起一抹若有似無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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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連傾則是垮下臉,滿目不悅,臉色陰沉沉的盯着沐雲槿看,“潑婦!”
“潑婦也總比娘炮好,長的比女人美不能怪你,可說話騷裡騷氣的,就是你的問題了。”沐雲槿不屑的瞥了眼雲連傾。
雲連傾是第一次見沐雲槿,但並不是第一次聽過她的名號,早在南庭國時,就有眼線告訴他,寧王妃沐雲槿,可是個難得一見的奇女子。
那會兒他還有點不當回事,奇女子,能奇到哪裡?
可今日這麼一看,不過就是個性子潑辣的女子而已,似乎也沒傳聞那般。
“這就是你們西元國的待客之道?本太子可真刮目相看了。”雲連傾嘴角彎起,面含笑意,眼內卻藏着洶涌的深意。
“少在這裡擺譜,不過是個南庭國太子而已,我還北鳴國長公主呢!”沐雲槿說完,在另一個主位上坐下。
瞪着雲連傾,“有話快說,有屁快放,說完趕緊走!”
“寧王殿下,你這王妃都騎你頭上了,你不管管?”雲連傾轉眸看向楚厲。
楚厲坐下,下巴微微一擡,“本王府中,閒雜事情,都交由王妃處理。”
雲連傾面色一僵,這言下之意,他算是閒雜一類的了?
怪不得秦暮月那小妞阻止他一人來寧王府,看來是在這沐雲槿面前吃了不少次虧了。
“有意思。”雲連傾低笑一聲,接着眸光灼灼的看向楚厲,“今日月妃一事,本太子真要說聲抱歉,誰讓事先都無人告知過本太子此事呢。”
雲連傾的話,帶着滿滿的挑釁與戲謔。
“此事事關重大,無需告訴給閒雜人等。”楚厲冷冷出聲,臉上清淡的表情不變。
沐雲槿抿脣一笑,不知這雲連傾上門來,是不是故意來討奚落的。
“那沒什麼好說的了,告辭了。”雲連傾話畢,站了起來。
沒等他先走出門,楚厲和沐雲槿已經比他先起身往後園的方向走去。
雲連傾抽了抽嘴角,視線凝在楚厲和沐雲槿的背影上。
當他瞥見楚厲剛出後園,一旁的護衛就提了一個大燈籠靠近後,眸光忽的閃了閃,下意識的看了眼四周的光線。
……
回房的路上。
“本王不是讓你待在房間休息麼?出來做什麼!”楚厲偏眸看了眼身旁的沐雲槿,語氣不悅。
這夜晚寒氣濃重,她這幾日身子骨本就單薄,若是感染風寒,又要遭罪了。
“我不放心,就跟着出去看了看。”沐雲槿垂眸回答,雙手凍的緊緊攏在一起。
“蠢。”楚厲吐出一個字。
聞言,沐雲槿確實倏地擡起頭,眼眸星亮,繞到楚厲面前,擋住他的路,“你說我什麼?”
楚厲腳步一頓,見她這副十足認真的樣子,以爲她是生氣了,正有些不知怎麼開口時,沐雲槿忽的往前一步,抱住了他。
“太好了,你以前也經常罵我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