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楚北的視線,落在了李小燃的臉上。望着李小燃慘淡得彷彿花落一般的容顏。再看到她滿額的汗水,凌楚北的脣,微微地抿了一下--這個女人,死都是笨死的,鞋子不合適,說出來,會死人啊
凌楚北望着沈晗,沈晗也靜靜地望着他。兩個人的眸子裡,同時有暗涌浮過。
凌楚北驀地笑了一下,他鐵青着的臉上,冷硬着的線條,驀地變得柔和起來。他問道:
“鞋子不合適,爲什麼不早說?”
“沒沒事”
李小燃還想說什麼,可是,凌楚北已經蹲下身子,他看到,李小燃的腳,果然已經和鞋子粘在了一起,觸目驚心。
凌楚北想了想,一把將李小燃抱了起來:
“我們走了”
被一下子抱起來的李小燃,低聲地驚呼了一聲。她望着凌楚北,一時之間,不知所措。
“下一次,再有不合適的鞋子,就扔了她,你怎麼能和自己的腳過不去?”
凌楚北的口裡,說着溫柔至極的話。可是,他看向沈晗的眸光,卻滿含着陰冷的算計--
她李小燃,是我凌楚北的。我有辦法將她捧上天堂,當然,也有辦法,將她丟下地獄--
凌楚北不再去看沈晗,他只是抱起了李小燃:
“我們走,婚禮就要開始了”
李小燃不敢去看沈晗,她垂下眸子,任由凌楚北大力地扯着她,一步一步地朝着主席臺上走去。身後的距離,無限量了割裂開來,只不過一個轉眼的時間,兩個人,就站在了對方不能觸及的彼岸--
李小燃的眸子深處,隱隱含着淚花,可是,卻偏偏一滴都不敢落下來--
紅色地毯的盡頭,沒有了沈晗呼吸的空間。李小燃只覺得,她的心,正隨着這一寸一寸地拉開的距離,正在一點一點地碎開,正在一點一點地,隨着這空氣,四處飛散--
沈晗啊沈晗,你爲什麼要來呢?
或者說,你以爲,你的出現,會改變什麼嗎?
我不是和你說過了,我們已經分手了,我們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可是,你爲什麼,還是來了呢?
忍着錐心的痛,李小燃將自己的臉,都窩在凌楚北的懷裡,她蒼白得宛若脫水乾花一般的臉上,慢慢地浮起一抹慘淡的笑容--
那些抹不去的笑臉,回不去的日子,叫時光。那些看過的海,落下的夕陽,叫時光。牽過的手,留下的淚。也叫時光。再見,時光。再也不見。
有的人,只遲了一步,便足足地遲了一生。
沈晗啊,你可知道,當你的媽媽,將那一張支票甩到我的臉上,然後用最惡毒的話,辱罵我的時候,我們腳下的土地,已經被生生地割裂開來,雖然不是天涯海角,可是,卻是我們終生都不能到達的彼岸--
在這個世上,路有千百萬,行人如恆河沙數。可是,偏偏只你和我,再無法回頭--
我們,回不去了--
眼前那抹純潔的白紗輕輕地一閃,一個轉眼之間,就是陌路。
沈晗
怔怔地站在紅地毯的中央,只覺得心口一痛,有什麼東西,要從喉嚨裡衝出。可是,他強自抑制住了。
今天是李小燃大喜的日子,他怎麼可以,再讓她沾染了晦氣?
沈晗只想看李小燃一眼。
可是,他在準備離開的時候,看到了葉小莉的小動作,沈晗,不顧一切地上前,阻止了李小燃的腳步--
李小燃的婚姻,應該是通往幸福的天堂。而他,怎麼忍心,讓李小燃還沒有到達彼岸的,重重地跌上一跤?
沈晗的身體,微微地晃了一下。
站在一側的凌楚雪連忙伸手扶住了他。沈晗的逐漸模糊的眸子裡,映着凌楚雪並不清晰的容顏,他一把抓緊了凌楚雪的手:
“求求你,帶我走”
凌楚雪的眼淚,終於都流了下來。
凌楚雪扶緊了沈晗,在轉身的瞬間,恨恨地望向了那個身着耀眼的婚紗,表情悽楚的女子。
李小燃,你怎麼可以這樣?你霸佔着屬於另外一個女子的幸福,同時,也在傷害着另一個男人的心--
若你覺得你是幸福的,那麼,我,凌楚雪,一定不會放過你
婚禮正式開始,一切,都進行得有條不紊。凌楚北淡淡地轉過眸子,不去看那個因爲極度的心痛,正渾身都微微地發抖的李小燃。
李小燃就站在凌楚北的身後,當凌楚北欠了欠身,在聽司儀的宣誓的時候,她微微地擡起了頭,將即將涌出來的眼淚,全部都逼了回去。
今天,是屬於她李小燃的婚禮,即便是咬碎了牙齒,她都要將眼淚吞下肚子裡去--
一個年輕的女子,在即將宣誓的時候,快速地跑了進來。
“楚北--楚北”急切的呼喚,彷彿是午後落下的雨點一般,一串,又一串。
凌楚北的身子,僵了一下,眼神之中,慢慢地火在焚燒。
葉子萱來了,他所做的一切,總算沒有浪費--
凌楚北一把抓過還在發呆的李小燃,用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輕輕說了句:
“你只要能令這個女人知難而退,前面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
望着李小燃的眸子裡,燃起希望的光,凌楚北又補充了一句:
“你媽媽的醫藥費,我明天就打到你的帳戶上去”
李小燃霍然一驚,擡首處,看到一個打扮時尚的女子,正奮力地突過衆人的包圍,朝着凌楚北無望地伸出雙手:
“楚北,你怎麼能不等等我”
女子的聲音,充滿了絕望,那樣的絕望。只一聲,就震驚了李小燃的心。
是宿命的悲、還是輪迴的痛?
上天,將李小燃送到了她不愛的男子身邊,那個男子,卻有一個如此深愛他的女人,正爲了他撕心裂肺--
又有誰,躲在萬劫不復的街頭、微笑地看着覆水難收?
凌楚北滿臉的涼薄,刺痛了李小燃的眼睛。
李小燃清了清喉嚨,跨前兩步,對着那些試圖攔截的人說道:
“放開她,讓她過來-
-”
得到了自由的女子,只用了幾步,就跨到了凌楚北的面前。她睜大一雙美麗的眼睛,靜靜地望着凌楚北,悽愴地說道:
“楚北,以前的事,我知道錯了,請你原諒我,好麼”
以前,都是我錯,我若知錯,你可願意原諒
葉子萱的眸子裡的希望,就彷彿是一個大大的汽球。她望着凌楚北,只覺得自己的心,都要隨着這個男子的神情,一起一落。
凌楚北終於開口了,然後,他說出來的話,卻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一把甩開葉子萱用力地扯着自己的衣袖,然後,幾乎是淡淡地說了一句。
“這句話,你不應該對我說”
凌楚北的傾城絕色的臉上,浮現着一抹悽豔絕麗的笑,令人驚豔,卻也令人心碎,宛如蕭瑟的秋風,撲面而來。
這句話,你不應該對我說,因爲,你真正對不起的,並不是我
聽了凌楚北的話,女子本來抓住凌楚北的手,驀地鬆開了。她睜大一雙寫滿驚恐的眼睛,望着凌楚北,過了很久,才惶惶不可終日地搖頭:
“不,我不敢去看她,我不敢和她道歉,昨晚就在昨晚,我還夢到她,昨晚,我夢到她了她要我填命不,我不敢去找她”
女子連連地向後退去,倉惶的腳步,一直地後退,只差一步,就要朝着踩空的地下跌去。
站在一側的李小燃,快速地伸手,適時地扶住了她:
“你小心”
李小燃的手,被那女子用力地甩開了。一眼看到李小燃的婚紗的時候,那個女子的眼神,驀地變得冷厲起來。
她上前,狠狠地抓住李小燃的手臂,怒不可遏地質問道:
“你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勾引了楚北,讓他娶了你說啊,是不是你”
“我是凌楚北的妻子”
李小燃的身體,不由地向後移了半步,視線的餘光裡,正看到凌楚北的厭惡,還有冰冷,足以將所有的生機,都生生凍結。
那是怎樣的眼神啊,那個人,怎麼會對她流露出這樣的憎惡?
那個女子,仍然生生地纏着她,說是她搶走了凌楚北。李小燃嘆了口氣,開始低聲地勸慰那個女子:
“小姐,我和楚北,已經結婚了,你若是找楚北有什麼話,可以對我說--”
“我爲什麼要對你說啊,我爲什麼要對你說”
那個年輕的女子忽然發怒起來,她上前,一把將李小燃手裡的花束扔掉,然後,開始去撕扯李小燃身上的婚紗,一邊撕,那個女子還一邊瘋狂地叫囂着:
“你敢嫁給楚北你敢搶我的楚北”
你敢搶我的楚北,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小姐,請你放尊重些”
李小燃沒有來得及護住的心口,被那個女子撕下了一塊。她連忙一手拉住,一手開始阻止那個女子的動作:
“你再這樣,我叫保安了”
那個女子的眼睛裡,有一種近乎瘋狂的癡迷。她不停地扯着李小燃的婚紗,不停地說着李小燃搶走了凌楚北的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