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過處,一地淚水,文雪言猛地停車,掩面而泣。
“古澤哥哥,你去救救孟復吧,”她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來到古澤的辦公室,不知道爲什麼自己要讓古澤去救孟復。
也許是她那被強壓下去的不忍終於從堅/硬的殼子裡衝了出來。
也許是她天生不擅長做一個純粹的惡人。
“你說什麼!”古澤猛地站起來。
“你去救救孟復吧,他,他自殺了。”她結結巴巴的回。
“他現在在哪裡?!”古澤抓住文雪言的胳膊,狠狠質問着。
自殺,他明明叫他好好活着,他那麼聽話,他答應了要活着,他怎麼可能自殺。
“在公寓裡。”
古澤一把重重的推開文雪言,衝了出去,他將油門踩到了底,慌亂的打電話給120急救電話。
他朝着電話裡嘶吼,爆着粗口,“救人,在XXX地,他媽/的快給我過來救人!”
開門的時候,他按錯了一個數字,又顫抖着按了第二次。
門開了,他徑直的衝向了浴室,孟複果然的靠在浴缸的邊沿,浴缸裡的水都是刺目的紅色。
他把孟復手拉了出來,撕了身上的襯衫去包紮他手上的傷口。
那傷口經過長時間的浸泡,加上原本就有的傷疤,現在已經泛了白色,裡頭露出猙獰的赤目的血肉來。
血還在不停的流着。
很快就浸染了那白色的襯衫。
“孟復,孟復。”古澤將他攬在懷裡聲聲的叫着他的名字。
每一聲裡都含了巨大的悲痛。
孟復,你怎麼能不守信用,孟復,你答應了我要活着,孟復,我是不是對你還不夠好?
“孟復,你別死,你給我醒醒。”
他拍打着孟復蒼白如紙的臉,他把脣貼在孟復冰冷的脣上爲他渡氣。
這是第二次了,第二次撕心裂肺的痛,痛的連呼吸都變得困難,他流着淚,哽咽的說,“孟復,我答應我了,你怎麼能自殺?”
“我會對你很好,我不恨你了,我原諒你了。孟復,你給我醒來。”
滾燙的眼淚灑在孟復冰涼的臉上,他的手覆蓋着孟復那受傷的手腕上,血液沾染了她的手指縫,地板上都蔓延了一條血跡。
古澤不斷的親wen
孟復的脣,爲他渡氣,“孟復,你知不知道,我喜歡你。”
偷偷的,怯懦的,不敢告訴你,我喜歡你。
我說了,你就會抓住我這個弱點,你就會逃走。
所以,我只能說恨你,讓你欠我的,讓你一輩子呆在我身邊。
“冷……”
孟復發出了一聲微弱的聲音,從喉嚨裡,隱隱約約的。
古澤一陣驚喜,屏住了呼吸,又聽的孟復說了一聲,“冷。”
他慌忙的把孟復抱了起來,將他放在了房間裡,用被子蓋住蓋住,他將破碎的襯衫徹底的脫了,又脫了孟復襯衫,彼此肌膚熨帖,他抱着他,把身上所有的溫暖傳遞給他。
“還冷嗎?孟復還冷嗎?”
“……冷。”
他將他擁着越加的緊。
他把脣印在他的臉上,脣上,他的聲音跟身體的跟着顫抖,“醫生很快就到了,會好的。”
趕來的文雪言擎着滿臉的淚水站在房門邊,古澤那麼的關心,古澤那樣熾熱的親wen着他,“古澤哥哥,你打120電話了嗎?”她好心的提醒道。
古澤這才注意到文雪言,他眼中是狠毒的目光,只壓低聲音狠狠的吐出了一個字,“滾。”
文雪言節節後退。
救護車終於來到了,孟復赤luo着上身躺在車裡,他的手抓着孟復那隻完好的手,他說,“孟復,你不能死。”
不知道等了多長時間,古澤在外頭的走廊焦躁不安的走來走去,沿途有護士不停的盯着他看,又被他兇狠的目光給嚇退了。
有醫生過來丟給了他一件衣服穿上。
王秘書從公司趕過來,看着頹然的坐在凳子上的古澤,“古總,孟復會沒事的。”
“他爲什麼要再次自殺?是我對他還不夠好,我應該早點對他好的。”他的聲音裡嵌滿了懊悔。
又喃喃的說道,“從我意識到我喜歡他開始,我就應該對他好的。”
“孟復也許是自己不想活了。”
“他想活的,他那個人很怕疼,只有疼的時候,纔會有明顯的表情,是我對他不好,他不願意當我的助理,他不願意跟我一輩子。所以,他想死,這是有預謀的。從他拒絕去公司上班的那個時候,他應該就預謀好了。”
古澤捏緊了拳頭,彷彿那
一瞬間把心臟都捏的死死的,“我應該把他時時的都放在我的眼前。”
王秘書猶疑着,不知道該不該說出口,“也許,您應該放棄他。”
古澤猛地狠狠的瞪着王秘書,“你說什麼!”
“他跟着您不快樂,他只是爲了贖罪而已,孟復他,活的太累了,他太善良了,他的善良導致他……”
導致他的悲劇。
導致他活的比比別人艱辛。
如果,他能夠不那麼善良的話,也許,他的臉上會出現更多的笑容。
“他沒有一點喜歡我。”
蒼寂的,荒原一般的失落,孟復他,怎麼也不會喜歡我,他抗拒我對他好,他寧願我去傷害他。
枯葉,殘藤。
統統老化。
腐蝕。
這個世界都老了,
他也,不會喜歡我。
“可是,他不喜歡我,我也不想放手。”
他的心緒如麻一般纏繞起來。
糾結,矛盾,
傷痛一條條的在心間撕裂開來。
“我不放手,他就會死。我放手了,我就會死。”或者比死還難受。不知是對自己說的,還是對王秘書說的,
他涼涼的靠在冰冷的座椅上,“王秘書,以後,如果我對他好一點,再好一點,他有沒有可能喜歡我?”
一滴淚消匿了他冷酷的面龐,將他的悲傷定型。
古澤擡手抹去。
王秘書不忍再說實話,“會的。”
孟復醒了,他微微的漾着蒼白的笑意,“我這種人怎麼死兩次都沒死成呢?”
他的笑是直達古澤心底的痛。
“古先生,這次,你原諒我了嗎?我做了一個夢,夢見古先生原諒我了。”
古澤的臉龐因爲心痛微微的抽搐。
他想把心底壓得好久的秘密,一股腦兒的都說出來,可,孟復的昏迷的時候,他敢說出口,在王秘書面前,他敢說出口。
唯獨,盯着孟復的眼睛的時候,他說不出口。
“古先生還是沒有原諒我。”
竟是還沒有原諒我,文雪言說的不準確,不,也許是因爲我依然活着。
“我應該死掉的。”他平靜的說着“死”,好似在說一件與自己沒有多大幹系的事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