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蕭凌用刀把它切得粉碎,我終於還是忍不住扭過頭去。
他卻很不識趣的把一塊肉遞到我面前:“你不嚐嚐?”
我忙厭惡地躲開了,他卻湊得更近了,輕聲笑道:“怎麼?還想喝我的血?”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終於還是接過他手裡的肉,兀自走到了一邊。
吃過東西之後,胃裡越發難受了,便沒有再騎馬,誰知走了一段之後,竟還是忍不住吐了起來。
感覺到胃裡的東西都吐完了,我才輕輕開口道:“我們休息一會吧!”說完就緩緩坐到了地上。
他看了看我,終於還是坐到了旁邊。我突然覺得心裡很難受,便趁勢躺了下去,一邊低聲說道:“我累了,先睡一會兒。”
然後,他的臉就消失在眼前,無邊的黑暗瞬間淹沒了我。
醒過來的時候,依然是一片黑暗,不同的是,遠方的天空閃着星星點點的亮光,讓我不禁愣了愣神。
“過來吃點東西吧。”
聽到聲音,我才扭過頭,不遠處的火光裡,是蕭凌冷峻的臉。
我心裡猛然一驚,掙扎許久還是開了口:“明天,帶你去個地方?”
“好啊!”他的回答越是平靜,我就越覺得不妥,卻不知該說些什麼,只好閉上了嘴。
走了很多路之後,我才終於停了下來,蕭凌不緊不慢地跟着,見我停下,便也拽住了繮繩。
我深吸了一口氣才緩緩開口道:“就是這裡了。”
“就是這裡?”他反問着,似乎又是早就知道了。
“嗯。”我說着邊蹲了下來,抓起一捧沙來湊到了眼前:“你看,這些沙裡面,還有他的血,有他的味道。”
身後傳來他若有似無的聲音:“你恨他嗎?”
“恨?”我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誰,但還是沒有再接着說下去,因爲連我自己也分不清楚,究竟什麼是恨,只是如果可以,我情願不相識。
一陣馬叫聲瞬間打破了沉默,我
忙擡頭看了過去,心裡頓時涼了半截。
原本空曠的大漠上,居然出現了幾匹狼,那匹馬瞬間被撕得粉碎,可它們似乎還沒有滿足。雖然這些狼的個子並不大,但若真的鬥起來,我們必定佔不到便宜。
我下示意地上前拽了拽蕭凌的衣角,他沒有回頭看我,只緊緊握住了我的手,那雙手,冰冷得就像鎩羽離開那天的手,我的嘴角不禁揚起一絲微笑,緩緩鬆開了他的手。
“代我去看他!”我用很輕的聲音說着,然後看見蕭凌的眼睛裡慢慢盛滿了驚恐。
面前的手,這麼近,卻又那麼遠,像是憑空伸出的一般,然而終究沒有能阻止我。
“住手!”他應該是在叫喊着,我卻只看見一張一合的嘴,聽見滴答滴答的水聲。
蕭凌,這是我還你的,從今以後,兩不相欠,但願,我不會輸……
濃重的血腥味裡,我緩緩睜開了眼睛,手上的傷口已經被包紮起來。
不遠處,是被分屍的馬和血肉模糊的狼,蕭凌坐在我的身邊,衣衫襤褸,渾身是血,我不知道他是怎樣制止了那些發瘋的狼,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受傷。
他卻突然轉過頭來,微微笑着說:“你醒了?”
然後,我還沒來得及驚慌,他就已經直挺挺地倒了下去,看着懷裡陌生又熟悉的臉,袖子裡緊握的手終於還是鬆開了。
因爲害怕有其他動物再順着血腥味尋過來,我忙把他拖到一個還算隱蔽的沙丘背後,自己也累得氣喘吁吁,於是就閉上眼睛在他身邊躺了下來。
到了晚上,他才終於醒了,卻再沒有開口說話。
看着他的樣子,我突然覺得有些恍惚,心裡猛然就內疚了。
“對不起!”還沒反應過來,話已經出了口。
他似乎並沒有在意,只淡淡地反問:“你就這麼急着跟我撇清關係?”
“爲什麼要救我?”遲疑片刻,我終於還是問出了口。
他猛然起身望向遠處,久久沒有回話,就在我以爲他
不會回答的時候,他低沉的聲音卻突然傳了過來:“因爲你是我的女人。”
“希望你不會後悔。”思量許久,終於還是把這句話嚥了回去,順着他的目光看了過去,明明滅滅的星光已經暗淡了下去,新的一天又要來了!
我們找到了一片綠洲,有了食物,有了水,也有了火,日子突然變得很安逸。
蕭凌的身體恢復得比想象中的慢很多,有的時候,我甚至懷疑他是刻意在拖延時間。但我知道,就算真的是恢復了,他也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冷酷的凌王爺!只是這樣的改變,我究竟該如何面對呢?
一天天的沉默,一天天的削瘦,在我發現的時候,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
“何苦呢?”看着他慘白的臉,我終於還是問出了口。
“這樣不是更合你的意嗎?”平靜的聲音,在我聽來卻那麼諷刺。
我忙扭頭說道:“我不想欠你!”
“我連這種資格都沒有?”質問的語氣裡,更多的竟然是認命。
但我還是狠下心回道:“沒有。從鎩羽死的那一天起,你就沒了資格!”
“呵!”依舊魅惑的笑容在他脣邊漸漸蒼白起來,看着我的眼睛也越來越空洞。
我忙扭過頭不讓自己再看,卻突然聽見他微弱的聲音:“明天我會帶你去看他。”
小小的土堆突兀地出現在眼前,眼裡的淚水頓時滾落了下來。
這樣便陰陽相隔了嗎?爲什麼到了這個時候我還是不願意相信?對不起,鎩羽!
“走吧!”下定了決心之後,我就快步離開了,卻是不知該往哪裡去。
看出我的迷茫,蕭凌突然開了口:“進城!”
我知道城裡等着我們的是什麼,或許,他也已經知道,可是,我們終於是躲不掉了!
一步一步,我們離那個陷阱越來越近,然後,在一隻羽箭飛來的時候,我看見一個身影擋在了前面,慢慢倒了下去,眼裡帶着疼惜,帶着不捨,終於,還是緩緩的閉上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