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一睜開眼,便聽見之前的聲音。
我突然覺得頭好痛,忍不住搖了幾下,纔開口問道:“這是哪裡?”
“一個山洞。”他淡淡地答着,順手往火堆裡添了幾根幹樹枝。
我這纔想起墜崖的事,急忙問道:“我沒有死?”
“幸好半空中有個山洞。”他的聲音還是淡淡的,似乎這一切與他並沒有關聯。
我本來還想接着問下去,看他這樣,也生起氣來,冷冷地說:“原來是這樣,多謝殘將軍救命之恩!”
“娘娘言重了!”他說着還是沒有看我。
我心裡怨恨,便朝着山壁邊移了移,卻突然猛地咳嗽起來:“咳咳!”
“娘娘,洞裡寒氣重,還是坐過來些吧!”
我心裡有氣,便只裝作沒聽見。
“滴答!”突然耳畔傳來水滴的聲音,我這才發現,洞頂竟是一直在滴水,難怪會這麼冷。
猛地一擡頭,竟看見他耳鬢的白髮,似乎是用墨汁染過,沾了水,一下暈了開來。
我愣了一會,還是開口問道:“你的頭髮?”
他卻是有些吞吞吐吐地說:“臣自幼便是這樣。”
“是嗎?”我的語氣一下子銳利起來,總覺得他在刻意隱瞞什麼。
“娘娘還是坐過來吧,免得傷了鳳體!”說着便起身往洞口走去。
我也不好再拂他的意,便移了過去。
心裡卻是思緒萬千,他是爲了我嗎?可是,明明就是不記得我的?或者,他一直在騙我?
應該不會,他不會連敏言也騙的,而且,他肯爲了救我跳下來,也不像是有什麼別的目的,到底還有什麼是我不知道的呢?
突然又想到被困在這裡,不知怎麼才能出去,心裡頓時覺得煩躁起來。
看他還是紋絲不動地站着,似乎一點也不擔心,我便也不再多想,只安慰自己道:鎩羽,一定會找到我的!
這樣想着,突然又釋懷了,對着睿思的背影道:“你也坐過來吧!”
他的背影僵了一下,卻沒轉過身來,“臣沒事,謝娘娘關心!”
“剛剛是晴兒失禮了!殘將軍又何必跟自己的身子過不去呢?”
他這才猶疑着轉身走了過來,看我眼裡已經平靜下來,才總算是坐了下來。
兩個人卻是都沒再說話,只有水滴的聲音提醒着我們,時間正在一分一秒地流逝。
不知道過了多久,山洞外突然落下一根繩子。
我們對視一眼,急忙起身走了過去。
他拽了拽繩子,雖然很結實,卻還是不放心,於是對着我說:“臣先上去探探情況,請娘娘稍候。”
我思索片刻,想到陸鎩羽應該不會爲難他,便點了點頭,他隨即順着繩子往上爬去。
過了好一會,繩子才又落了下來,卻是已經繫上一個籃筐。我慢慢坐了進去,拉拉了拉繩子,就開始有人往上拉。
到了崖上,並沒有看見陸鎩羽,我心中詫異,卻不好表現出來,便冷冷地問:“不知殘將軍打算怎麼處置我呢?”
他沒有回話,只揮了揮手,身邊的幾個士兵便退了下去。
他略微俯身道:“娘娘請回吧,日後再遇到,殘風定不會再手下留情!”
我冷笑一聲,不屑地回道:“殘將軍最好能記得今天說過的話!”說着便不再看他,兀自向着城門走去。
守城的衛士看到我一個人出現在城門口,卻是沒敢開門,只對着我叫道:“公主請稍候,下官這就去請陸將軍來!”
知道陸深趕過來還有很久,我便倚着城牆坐了下來。
快睡着的時候突然聽見陸鎩羽的聲音,似乎很是生氣。
“公主呢?居然敢不開城門!若是公主有什麼三長兩短,小心你的腦袋……”
還沒有說完,那衛士忙說道:“公子恕罪!公主剛剛還在城下的。”
“還不快開門!”聲音竟是有些掩飾不住的慌張。
“是!”剛聽那衛士說完,便聽見吱吱嘎嘎的聲音。
看城門開了,我忙走到門口,叫了聲:“陸公子!”
陸鎩羽見了我,卻是一下子愣住,久久纔開口問道:“你,沒事吧?”
我忙對他笑笑道:“沒事,就是有些餓了。”
他又是一愣,隨即說道:“好了,跟我回去吧。”
“嗯。”我點了點頭,便跟在他身後走了進去。
一路上卻是沒再多說什麼,似乎兩個人都有些不適應。
我猜想他沒去救我,必定是被困住,或是受了傷,想了很久還是開口問道:“你,沒事吧?”
他沒有回頭,卻是一下子停了下來,過了好一會才接着說:“還是出去吃吧!”說完就轉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我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急忙說道:“不必了,總是要面對的,還是早些回去比較好。”
他似乎是沒聽見,還是向前走着。
“陸公子!”
聽我又叫了一聲他才轉過頭,有些疑惑地盯着我看,我也不迴避,朝他微微頷頭。
到了府中,陸深他們已經聞訊等在大廳。
“公主,您沒事吧?”見我進來,陸深急忙問道。
我笑着搖搖頭說:“晴兒又給太傅大人添麻煩了!”
“公主這是哪裡話,臣知道公主也是報仇心切,只是以後還請公主三思而行!”說着俯首行了個禮,周圍的人立刻也都俯下身。
我忙扶起陸深,一邊說道:“太傅大人教訓的是,晴兒再不會任性了。”
擡頭時一不小心掃到陸鎩羽,竟是鬆了一口氣的感覺。我心裡卻是一沉,現在活着回來了,那麼究竟要怎麼面對他呢?
“公主!”這樣想着竟忘了是在盯着陸鎩羽,聽陸深叫了一聲才反應過來,只見陸鎩羽眼裡閃過一絲驚喜,隨即又黯淡下去。
我忙低下頭說:“太傅大人,晴兒有些乏了,想先去歇歇,就不打擾各位了。”
見陸深點了點頭,我又環視一圈,當是示意,之後才退了出來。
到了晚上,我坐在亭子裡看着天上閃閃的星光,突然想起多年前得那個夜晚,那雙溫熱的手,那雙柔情的眼,竟是忍不住笑出聲來,不知不覺已經過了這麼久,若是沒有當初的試探,我們還會不會遇到呢?這樣說來,還應該多謝蕭將軍纔是,一下子又想到蕭寒落寞的神色,心裡突然隱隱的痛起來。原來我們之間,早已有斷不開的聯繫,既然如此,或許,只有我的離開,才能終結這一切,想着卻是一下子釋然了,便站起身來,打算回房去。
突然看到身前的影子多出一個來,我忙轉過身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