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聯海軍,北方艦隊,塞維爾庫爾斯克基地。
羅埃利奧特海軍中將走入了自己的辦公室,一名副官及時的爲這位將軍拉開了厚重的墨綠色窗簾,來自北半球的陽光射入一塵不染的晶瑩窗戶,映照在這位中將的身上,那一身顏色深沉的軍裝被柔和的光芒照耀着,肩膀上的將星閃爍着金色的光芒,代表着神聖和榮譽的列寧勳章將反光映射在天花板上。
副官看向這位中將的眼神中帶着無比的崇敬,那種從心底生出的尊敬和敬畏是無法僞裝的,並非因爲羅埃利奧特中將是北方艦隊的副司令官,更因爲這名將軍曾經和北方艦隊的老前輩們一起在戰場上痛揍過納粹鬼子,就在幾十年之前,年輕的羅埃利奧特曾經和一衆英勇的蘇聯海軍士兵在北冰洋上堅持着作戰,用一艘艘實力單薄的魚雷艇去挑戰德國海軍的艦隊,護衛自己的交通線,破壞敵人的交通線,支援陸軍側翼作戰任務,維持海洋上的軍事存在,一場場艱苦卓絕的戰鬥令羅埃利奧特的軍旅生涯中充滿了軍功,直到成爲北方艦隊的副司令到現在的四年時間爲止,這位中將都在用自己的人格魅力去征服着所有北方艦隊的軍官和士兵。
但今天,羅埃利奧特中將的心情卻似乎有些低沉,他招了招手,讓副官先出去,然後拉開抽屜,然後將列寧勳章放了進去,摘下軍帽,默默的踱步到窗口,眼神似乎要穿透那漫天的捲雲看向恢弘的恆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來自北極圈的凜冽冷空氣呼嘯着撞擊在司令部的厚重牆壁之上,漫天的風雪浩浩蕩蕩的灑落着,給不遠處的港口蒙上一層白色,作爲全蘇聯唯一的一座常年不凍港,庫爾斯克港的海水顯得陰沉沉的,幾艘速度很快的黃蜂級導彈艇剛剛從外海巡邏歸航,爲了‘大西洋79’大規模全球海上機動演習,北方艦隊的精銳幾乎出動了一大半,包括剛剛進入海軍服役的現代級導彈驅逐艦和無畏級反潛驅逐艦,以及武備空前強大的奧斯卡級巡航導彈核潛艇都已經脫離了港口進入巴倫支海一帶巡航演習了。
擁有蘇聯紅海軍三分之二的核潛艇的北方艦隊,此刻正在巴倫支海上縱橫着。
室內的暖氣供應已經開到了最大,通過暖氣管向各個房間內輸送,維持着室內的溫度,室內室外,完全是兩個世界。
眺望了一會兒遠方壯觀的帶着工業氣息的軍港,羅埃利奧特海軍中將嘆了口氣,回到辦公桌前方,給自己倒了一杯熱茶,漸漸綴飲而入,讓熱量在自己的身體內慢慢的擴散開來——和大多數的斯拉夫人很不同,羅埃利奧特中將始終對酒精保持着深惡痛絕的態度,認爲酒精只不過是一種聊以慰藉和自我麻痹的毒藥,不利於理智的思考和正確的決策,在這位中將的眼裡看來,一名真正的勇士從不需要靠酒精去拯救自己,無論是面對寒風還是敵人的刺刀,都應當挺起自己的脊樑。
但在今天,這位中將的脊樑卻罕見的彎曲了。
昨夜,一名不速之客造訪了羅埃利奧特中將的府邸,沒人知道這個穿着黑風衣的造訪者是怎麼越過衛兵重重的防禦來到羅埃利奧特中將面前的,但當羅埃利奧特手中的TT33手槍對準這個黑風衣的腦門時,他卻露出了一絲奇怪的笑容。
“中將閣下,我帶着十足的誠意而來。”這是純正的俄語,帶着一點高加索的味道。
羅埃利奧特中將沒有說話,打開了手槍的保險,眼神堅決而冷酷,似乎沒有任何緩和的餘地。
黑風衣仍然微笑着說:“中將閣下,您可以選擇開槍,但您會後悔的。”
羅埃利奧特中將手指微微發力。
黑風衣從自己的公文包裡取出了一份文件。
《1143.5型第三代航空母艦—北方艦隊—服役計劃書—命名規則—艦載機選擇計劃—訓練後勤支持—計劃時間表》
羅埃利奧特海軍中將的臉色微變。
黑風衣說:“將軍閣下,下面請耐心的聽我的陳述。此刻的比利時布魯塞爾NATO總部外,我的同僚手中也握着一份同樣的計劃書,而我的心臟上連接着一個信號發射裝置,短波發射,穩定連接,以生命體徵爲感應,二十四小時傳輸信號。將軍閣下,我知道你在思考些什麼,相信我,如果你想要命令部隊進行電磁壓制和強制連接,你們的分析特定頻率至少需要耗費一小時,簡單的採用全頻段阻塞式干擾也至少需要消耗三十分鐘。而一旦信號斷裂超過五秒,我的同僚將會在一小時之內讓這份計劃書遞到北約的桌面上,北約不欠缺優秀的軍事家和工程師,他們可以輕鬆的根據1143.5型航母也就是庫茲涅佐夫級航空母艦的具體性能展開壓制性的下一代攻擊武器設計,後果是這艘蘇聯第三代航母在建造之前就會被敵人全部掌握全部的信息和死角,涅瓦設計局初期的巨量投入只能造出一艘在敵人眼中透明無比的五六萬噸的海上廢鐵,更嚴重的是,貴國的航母發展計劃也極有可能會被打斷進程,蟄伏的傳統潛艇派勢力將重新在海軍中佔據上風,蘇聯水面艦艇部隊也將始終缺乏一種艦航力量的存在。”
羅埃利奧特中將眯起了眼睛,放下手槍,背靠着牆壁,問:“你的目的是什麼。”
黑風衣微笑着站了起來,說:“第一個目的,將軍閣下,請不要按下那個紅色的按鈕,我希望我們之間的談話是絕對保密的。”
羅埃利奧特中將不得不把手指從緊急紅色按鈕上移開了,走到黑風衣的面前,說:“你的反應很機敏,計劃很縝密,有專業情報人員的素養,但你並非來自北約,也不是我們內部的人員,那麼你來自於哪裡?”
黑風衣說:“將軍閣下,如果你想要從我這裡套取情報的話,請不要進行如此簡單的問話了,你是一名專業的海軍將領,但在情報專業方面還不如一名新手。但爲了表達誠意,我可以回答您這個問題......我來自天劍公司。”
羅埃利奧特中將眼神有些飄忽不定,看似波瀾不驚的坐了下來,問道:“你來自天劍公司?那麼你又是怎麼進來的?從海面上來?還是從大地上來?”
黑風衣說:“將軍閣下,我說過,您在情報方面的專業素養並不高,隱藏情緒的工作做的也不是很好。直白來講,您實際上並不關心這些無足輕重的問題,如果你想要爲在布魯塞爾潛伏的克格勃特工爭取時間的話,我可以簡單的告訴你,我的同僚在北約總部的內部工作。克格勃的本事是很大,但想要策劃一場針對北約總部內部的暗殺行動卻並非易事,至少,在一個小時以內不可能。”
羅埃利奧特中將只覺得自己在這個黑風衣面前的一切都是透明的,一切舉動都會被這個黑風衣看出真正的目的,這是一個極度危險的專業情報人員,極其專業。
黑風衣又狡黠的笑了笑:“而且,您房屋內的自主開啓監聽器已經被我的行動人員剪斷了線路,無線電傳輸的聲音信號也已被微電磁干擾器阻斷,事實上,到現在爲止還沒人知道這間屋子裡發生的一切,克格勃不知道,格魯烏不知道,軍事勞動委員會不知道,就連你門口的衛兵也不知道,他們認爲此刻的您已經按照了往日的生活習慣進入了睡眠。”
羅埃利奧特中將正式的打量着面前的這個黑風衣,問:“你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黑風衣微笑着說:“用一些東西,去換一些東西。”
羅埃利奧特中將語氣仍然冷淡:“你要換些什麼東西?”
黑風衣說:“很簡單,我們需要北方艦隊的名號,時限爲三年。”
羅埃利奧特中將直視着黑風衣的雙眼:“什麼意思?”
黑風衣說:“將軍閣下,您是個聰明人,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羅埃利奧特中將冷冷的說:“我不明白,並且我只給你一分鐘的時間去說明白,隨後我立刻召喚衛兵,無論付出什麼代價。”
黑風衣說:“很好,我直白來講,天劍公司希望擁有一支海上軍事力量,但這支海上軍事力量在誕生初期必然是脆弱的,很可能受到北約的聯合絞殺,所以我們希望背靠一個強大的勢力,來獲得生存下去的權利,等到能夠真正的培養起一支強大到北約不可能輕鬆應對的海上存在。”
羅埃利奧特中將說:“這不可能,北冰洋屬於蘇聯的後院,北方艦隊則負責守衛北冰洋,我們不容忍在北冰洋有任何其他的軍事存在。”
黑風衣笑了笑:“當然,本公司清楚這一點,我們自然不會在北冰洋和蘇聯爭奪制海權,我們的目標是大西洋和太平洋。”
羅埃利奧特一甩手:“那你應該去尋找太平洋艦隊或者黑海艦隊,與北方艦隊無關。”
黑風衣嚴肅的說:“不,這與北方艦隊有關,更與將軍您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