鋪天蓋地的奢華。迎娶淺洛公主的女兒。天帝的孫女。被神祝福的族羣——亦族。
歷經了幾百年的亦族,雖然已經生活於現代。但婚禮的儀式仍舊仿古。三叩九拜,敬天敬地。
紅色的帷幔,掩不住亦洛的欣喜。手中緊握的新娘的手,讓他緊張而缺乏真實感。
16、7歲少年的臉龐。幾百年的壽命。心智,或許僅僅是一個孩子。一個在第一次對人動情,便娶了心儀的女子的孩子。
漫天飛花,百花繚亂。人人舉杯歡慶,恭祝新婚。
亦云滿眼喜色,示意亦洛不要喝醉了。免得晚上冷落了新娘子。
一切都按照他的預想發展。自從亦洛同淺洛走的如此近之後。結界之牆的損壞似乎正在漸漸縮小。他可以斷定,自己的預想是正確的。
儘管得到了眼淚,但歷經了幾百年,淺洛公主又不知所蹤。力量漸漸消弱,淺洛此時的到來,真可謂天意。
沒有人在意亦忻的臉色發白。就算有留心的人,也會以爲是憂慮即將退去的宗主之位。
因爲淺洛公主的力量。亦忻的容貌停留在得到力量的那一刻。應該本以爲可以永遠停留在這個位置上吧。這個世界上又有誰可以讓亦族的宗主受傷或者死亡。除非他們自己倦了,退位,而後享受生活。看樣子,亦忻並沒有厭倦這權利。自己的兒子突然搶了自己的位置,於情於理,他自然心中不堪。有人似乎有意安慰,亦忻並不領情。
看着遊走在人羣中的亦洛,亦忻眉頭緊鎖。心中暗下決定。
入夜。亦洛回到房中,卻已經不見了錦瑟。尋遍了所有角落,都未見人影。
新娘子丟了。就在這新婚之夜。那麼多的看守人,防衛森嚴的亦家大宅,居然看不住一個普通的女孩子。
客人們都走了。整個亦家大宅陷入了混亂之中。這時候,卻惟獨沒有見到宗主亦忻。
亦云的拳頭握的緊緊的。瞬間下令,將宗主夫人綠蘿偷偷關起來,不得聲張。
焦急的亦洛已經反瘋了。那麼大的一個人,怎麼會突然不見。
突然,他的矛頭指向亦云。一切一定是一個詭計吧。那麼快的承認,而後又是偷襲,到如今又是關押。
“爺爺,你到底要做到什麼程度?”
“休得胡鬧,你好生待着,爺爺自會將你的媳婦送還與你,若是你不信爺爺,那你胡鬧便是。到時候,新任宗主的夫人不見了,老夫倒是要看看你如何收場?你應該知曉,爲何反對者得知你與錦瑟成婚便停止了反對的原因。那個女孩子並不僅僅是你的妻子,更是我們亦族的希望,老夫怎麼會如此糊塗!”亦云停止斥責,命人將亦洛帶下去。
錦瑟只覺得眼前一片漆黑。就在剛纔,她正在爲自己該如何逃脫這洞房花燭夜時,突然間失去了意識。待自己重新醒來時,手腳都不得動彈,眼前還蒙着布。
耳邊有呼吸聲。看不見的人耳朵十分敏感。
“你是誰?”
“你終於醒了?”
這聲音,如此耳熟。
“你要幹什麼?”
“我只是要告訴你,從今往後逃的遠遠的,不要被亦家的人找到。”
“宗主?!”錦瑟記得,這是亦忻的聲音。難道,他們已經懷疑自己,這是一次試探。她必須小心。好不容易走到今天,待亦洛成爲宗主,那眼淚自然就屬於亦洛。到時候,墨家的仇就可以報了,墨言不用再沉浸於復仇的痛苦中。而自己,也可以恢復記憶,獲得應得的懲罰。
“既然你知道是我,那麼我便直說了….儘量遠離亦族吧,淺洛….我…總之,離開吧,你和亦洛是不能成親的。這一切只是一場騙局,都結束吧,不要再靠近亦族任何一個人了…”
亦忻的聲音還在耳邊,突然間迴盪起來,然後是再次的暈厥。
當錦瑟醒來時,卻發現自己躺在自己的房間。
起身,竟然是墨言的家。當時,發生了什麼,她有些迷茫。
執念看她醒來,連忙端來熱粥,示意她喝一點。
“發生了什麼事?我不是應該在亦家嗎?現在的我已經是亦洛的妻子了吧,爲什麼計劃突然中止了?不行,我現在必須得去亦家…”
“這麼慌亂嗎?是擔心亦洛爲了找你而發瘋?到底是爲了計劃的完整,還是爲了感情的私心?”
墨言突然出現,那些話,句句讓人疼。
“我說過,我是工具。你不是也這樣認爲嗎?我是沒有感情的,如果計劃不能完成,我的記憶怎麼找回?我們的契約如何解除?昨天,你遇見了亦忻?他沒有告訴你什麼嗎?他一直強調着,我不能同亦洛在一起,這其中有什麼?我想知道,而且必須馬上知道…”
“你已經被我淘汰了。”
墨言拉住想要離開的錦瑟說道。他的口氣中絲毫沒有遲疑,這是一個不得不執行的決定。
“爲什麼?我想要找回屬於我的記憶,我想要讓自己明白自己的罪惡是爲何發生的?你憑什麼?”錦瑟甩開墨言的手。
墨言卻突然用手拂過錦瑟的眉心。那股刺痛,突然間在頭腦中清晰起來。
“憑什麼?原來你所謂的神之契約,只是空口說白話而已。這是我的命令,你不懂嗎?難道要我不斷的強調?你已經失去了爲我執行計劃的資格?還要說的多麼清楚嗎?”
“爲什麼要這樣做?”
錦瑟顯得十分激動,執念慌亂的想要控制住她的情緒。此刻的錦瑟如此脆弱,當執念接觸到她的皮膚時,居然在腦海中閃過了她的思緒。這對於執念來說完全不可思議。他居然可以讀懂她的思緒。
好難過,爲什麼要這樣,難道,真的只是工具而已嗎?
那是錦瑟內心的聲音。她沒有說出口。執念不敢再碰觸錦瑟,他害怕錦瑟的那種內心的疼痛。每一個瞬間,都感同身受,如同他這樣的小小善靈,怎麼能夠承受別人如此的悲痛。
“一個愛上敵人的工具,你告訴我,我怎麼繼續使用?”
墨言鬆開她。這是對她的考驗,如果她在意那個契約,便不會擅自行動了。如果,她不在意那個契約,那麼他便會在她踏出房門的剎那,將她關起來。
他想要阻止的自然一點,不漏痕跡。
“你可以繼續住在這裡,直到我的復仇計劃完成,直到,我們的契約解除。”
錦瑟站在落地窗前,看見了站在院子裡的亦洛。他的神情焦慮至極。
“哥哥,錦瑟回來了嗎?對不起…我把錦瑟搞丟了….”
“…..”
“哥哥,你放心,我一定會把錦瑟找回來的…”
“….”
“哥哥…”
“管家。送客。”
墨言說的唯一一句話,是逐客令。亦洛後悔自己來了,這樣唐突,墨言發火也是正常的吧。自己的妹妹,居然在結婚當夜丟了,想來,這樣的丈夫,不是無能嗎?
墨言回到屋中,看見錦瑟仍舊站在那裡看着遠去的亦洛。心裡,那種不舒服,似乎變爲了酸楚。
“怎麼?被我言中了嗎?果然假戲真做。等着吧,計劃結束。你我契約解除,我便不會再管制你,你也自由了。”
墨言離開。執念跟了上去。
狠狠的一拳。卻只是擦過了墨言的臉側。如果是平時,執念根本無法近身。今日的墨言,如此的落寞,他突然間脆弱了。氣息也變得微弱。
“我知道我打不過你…但,你爲什麼要這樣對待她…你根本不懂她,你以爲她冷血嗎?你以爲她沒有感情嗎?….你到底知不知道她的脆弱?她其實很脆弱…即使,面對別人的離別,別人的眼淚,她表現的很冷血,很薄涼,但我明白的…她只是,只是想讓那些人早點醒悟而已….她沒有回憶,不能做夢,不能掉淚….別的女孩子痛苦的時候可以哭泣,而她不能…不能做夢,你知道是多麼痛苦嗎?人爲什麼會做夢?不就是因爲現實中有很多無奈,或許可以得到一個完美的夢境,讓自己暫時覺得幸福嗎?可她不能…
她是真心的想要成爲你利用的棋子,她努力的想要幫助你…她爲你的痛苦而難過,爲自己的罪孽而揪心…所以,她拼了命的想要努力呀…努力的贏回回憶,讓自己明白一切的始末….你以爲沒有回憶的人就是幸福的嗎?不用爲過去痛苦…我告訴你,你的想法多麼的白癡,沒有回憶,你認爲人靠什麼支撐自己?當你向她講述她的罪行時,你明白她的痛苦嗎?那是自己犯下的罪過,受害者已經逼上門來了,她終究是善良的。她想爲自己贖罪,但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犯下的是什麼罪…
如果不是你,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誰…一個要靠別人告訴自己身份的人,你明白她的可悲嗎?你口口聲聲的說,沒有回憶的她幸福,但你是怎麼做的呢?跑過來告訴她過去,然後利用她,你只不過是想讓她痛苦罷了,你只不過是想要復仇而已….
她一直在逞強呀,你看不出來嗎?…..”
墨言聽着執念的話,一直默不作聲。原來這麼辛苦的嗎?以爲她是沒有感情的。
“你果然是個善靈,如此通曉人心…”墨言突然打斷執念的話,而後拍拍他的頭接着說:“想要獲得保護她的力量嗎?不知道自己是誰的你可不行額,我們一起吧,我幫你找回記憶,而你負責讓錦瑟不要那麼難過….”
執念呆立在原地。墨言放下那句話便走遠了。
“那麼溫柔的口氣,言語,那個人….有讓善靈平和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