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龍從此就在山寨上居住了下來。每天也就是睡覺吃飯,也沒別的事情做。
這時間短還好,時間長了,李雲龍也是寂寞得很,忙了一輩子了,難得過這樣清閒的日子。這幫子人明明是土匪,爲什麼過得好像是隱士一樣?
終於半個月後,李雲龍終於閒不住了,他決定找個人問問清楚。當然,王大麻子和徐大刀是不能問的,問了要是他們讓自己帶一隊人下山攔路搶劫,禍害老百姓可咋辦?自己雖然身在土匪窩,可畢竟不是真土匪,基本的革命原則,自己還是有的。本來就想着,萬一王大麻子帶着自己去幹殺人越貨的勾當,自己就趁機溜了。反倒是一直清閒,倒沒有溜走的機會。
於是,一天晚上,李雲龍趁機跟每天向自己送飯的小嘍囉問原因了。這個小嘍囉叫二虎,胖胖憨憨的,看起來不像是土匪。
“二虎啊,你說我來到山上已經半個月了,咱們山寨的人怎麼也不見出寨門一步呀?”李雲龍問道。
“出啥出?想死就出去。”二虎答道。
“這怎麼說法?咱寨子給人盯上了?”李雲龍心裡更加疑惑了。
“這還不是因爲你!”二虎白了李雲龍一眼。
“這龍峰山上不止咱們一家寨子,原本是由十二個寨子,就屬咱寨子最大,人最多,大家也過得不錯。”二虎補充道。
“可是,後來山上又多了一個寨子,佔了幾家小寨子的地盤,還揚言要把所有的寨子都佔了。”
“這可把山上剩下的寨子氣到了,從來只有咱欺負別人,哪有別人欺負咱?”二虎憤憤不平地說。
“於是龍峰山十二寨組成了個總寨,就設在咱這兒。人聚起來了就和這夥人幹。誰知道,這些年咱們損兵折將,原本四五百號人,如今也就剩下這不到兩百人了。其他人要麼被打死或者下山自謀出路,要麼就跟着那幫人去了。”二虎說起來顯得有些落寞。
“也幸虧咱們寨子地勢好,易守難攻,那夥人來偷襲過幾次,但是都沒得手。不過咱們也就防守有餘,進攻不足,只好委身在這裡了。”二虎終於說完了。
“可這跟我有什麼關係?”李雲龍再次問道。
“是的。不過三年前咱大當家的和那邊姓趙的寨主談判。那邊說了,只要我們不下山搶劫,就放我們在這寨子裡生活。”二虎再次補充。
“這也算是兩個寨子有了約了。咱們一直老老實實在寨子附近挖些山參、木耳,砍些樹木運下山去賣。幸好龍峰山上啥都有,還能勉強維持着生活。不過,大當家也不知道哪裡抽了風,前些日子竟然下去爲別人出頭。這讓那夥人知道了還得了,估計現在又在謀劃着打咱們山寨。”
“你說,要不是你,咱們能到這個地步嗎?”二虎的語氣既氣憤,又無奈。
“也不知道大當家的怎麼想的。”二虎再次抱怨。
“嘖嘖,聽你這麼一說,倒還真和我有點關係。”李雲龍這才明白過來。
知道了這個原因,李雲龍反倒是不急了。這夥土匪居然被狠人給制住了,看來這山上的另一夥土匪實力還更加強大。自己眼下只管在山寨裡過幾天平靜日子再說,說不定過陣子那個寨子的土匪打來了,又是一場惡戰,自己可不想爲了這幫土匪送命。
此後,李雲龍每天飯後,總是在寨子裡兜兜轉轉,瞭解寨子的地勢,好方便發生惡鬥的時候,自己脫身。當然,李雲龍也想出去探探路,但是寨門把守得很嚴實,自己根本沒法在這幫人的眼皮底下偷跑出去。
漸漸地,二虎也不再來給李雲龍送飯,李雲龍開始和其他土匪一起吃飯了。顯然,李雲龍變得更像是土匪了。
就這樣,又過了半個多月,此時天氣已經比較寒冷了。山上已經下了一場小雪,山道上已經覆蓋了一層雪。
這天一早,王大麻子就讓所有人來到寨門後,並囑咐大家排成了兩隊,分列在戰門左右。
莫不是要迎接什麼重要人物?李雲龍想。可能是要和另一個寨子的人談判?李雲龍這樣推測。
不多久,寨門打開了。只見進入的人騎着一匹高頭大馬,身着補子官服,頭戴一定暖帽,在白雪的映照下,紅頂子格外亮眼。他的身後還跟着七八個騎馬的衛兵,列成了兩隊跟着這個當官的前進。馬隊身後兩列士兵,隊伍很長,至少兩百人。這些人都穿着清軍的軍服,手裡拿着火銃,背後扛着大刀。再往後,是一些民夫,推拉着小車,車上蓋着竹蓆,不知道里面裝着些什麼。
只見王大麻子迎上前去,跪在路中央。抱手作揖,大聲對那個當官的說:“小人王大貴,恭迎將軍!”
李雲龍還是頭次知道王大麻子的真名,也從沒見過王大麻子說話這般客氣,想必來的人是個大官。只是他好奇的是,這兒都是些土匪,官兵怎麼來到這裡?
這個所謂的“將軍”只是略微擡手,示意王大麻子站起來。
這個“將軍”說道:“王大貴,前些年你壞事沒少幹。我這也是受到了縣令大人委託,纔來這裡的。”
莫非是土匪眼看着日子沒有盼頭,決定被朝廷招安了?
不等李雲龍想清楚,王大麻子就站起身來,和幾個土匪畢恭畢敬地給騎馬的官兵牽起馬繮繩,將這夥人迎進了寨子的大廳裡。而跟在後面的士兵,也由其他一些土匪領着,送進了周邊的小屋內。
李雲龍這樣的身份,自然是不能參與到寨主和大官的對話的。所以他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百無聊賴,只好回到自己的屋內。
直到中午,他出去和其他土匪一起吃飯的時候,才大概知道了這夥官軍來的目的。原來,當初李財主的家人爲了救李財主,答應王大麻子出手,事成之後,不止能收到賞金,還能幫着聯絡官府,幫着王大麻子去對付龍峰山上的另一夥人。
這次,這幫官軍上山,就是來打另一夥土匪的。怪不得都說清朝黑暗,這官匪都是一家了,能不黑暗嘛!
只是,後面恐怕真的要和另一夥土匪打仗了,這土匪打土匪,也就好比是狗咬狗,自己身爲無產階級的革命軍人,怎麼能參與這種事情呢?要是在這裡送了命,豈不是無顏見當初跟着自己出生入死的弟兄?更對不起當年自己的好政委趙剛的一番教育?
幹就幹吧!不幹,自己反倒是沒有機會溜走呢!只要除了這個寨門,自己有大把的機會去選擇一條下山的路。到時候兩夥人交戰,誰又能管的上自己的事情呢?
想到這裡,李雲龍反倒是轉憂爲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