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兒,你不去看你娘一眼嗎?”黃文俊疑惑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媳婦。娘昨晚一宿都沒回來,看來自己的丈母孃傷勢頗爲嚴重纔是。
不管怎麼樣,一會兒走之前,去看看她!只是自己的媳婦,作爲親生女兒,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好像那不是她的娘一樣。
“額,俊哥哥,我哪有時間。你想看看,咱們今天就要走了,我忙着收拾東西。等下去看看我娘就好,再說還有大哥在,不是嗎?”
蘇然的話,讓黃文俊的心沉了沉,不過倒也沒說什麼。她本來就是這樣,不是嗎?難不成還要自己奢望什麼?
從她對自己的孃的態度裡,就可以看出一二來了。當初也不知道爲何,會覺得她心地善良,性格溫婉。是自己看走了眼,還是她太會裝了?
蘇然不知道,因爲自己的這幾句話,令黃文俊徹底的對她改觀。本來還以爲可能也有自己孃的緣故,看來不全然是。
如果說,自己不開口先說這個話,是否代表着,她壓根都不想提這個事情,也不會去看望的?
黃春輝從外頭走了進來,看着還沒走的蘇然和黃文俊,沉聲道:“還好你們沒走,然兒,你和阿俊去最你娘最後一面吧!”
蘇然聽到這話,心裡鬆了一口氣,黃文俊則是心裡咯噔了一下。沒想到這麼嚴重,人都走了。在看看身邊的媳婦,發現她居然鬆了一口氣。心裡一種說不上的滋味,酸酸澀澀的。
“爹,我們現在就去!”黃文俊沉着聲音,率先往外走去。
蘇然被黃文俊剛纔那一眼看的,心裡發毛。想到自己是作爲女兒的,娘走了的話,那自己的表現應該是傷心欲絕纔是。
那麼說,剛纔俊哥哥看到自己的表現,所以失望了,才這樣嗎?想到這,暗地裡狠狠的擰了自己的大腿一把,疼的像倒吸口氣,瞬間眼眶裡溢滿了眼淚。
加快腳步,跟着黃文俊的腳步,時不時的抽抽鼻子,哭的梨花帶淚,偏生今日又穿着一襲白衫,看起來令人好不憐惜。
對於蘇然的惺惺作態,黃文俊搖了搖頭,並未說什麼。身邊的這個女人,這將近一年的相處,也該知道是什麼樣的人了。
以前被她矇蔽了,如今想來以前蘇黎的一切,都是她在搞的鬼。但現在又如何,都已經成親了,難道還休了不成?
罷了,只要以後她不在犯什麼大過,那也就算了。
剛到門口,看着破爛的一切,以及躺在院子裡,依舊還在哼哼唧唧的蘇青。聽到屋內傳出的嗚咽聲和外婆那獨有的嗷嗷大哭聲,蘇然也開口大哭大喊,隨即和唱歌似的,道:“娘啊,我的娘,你怎麼這麼早就走了。
你走以後,留下我一個人該怎麼辦啊~娘!你還沒來得及享福,還沒看到俊哥哥當官,還沒看見我生孩子,你怎麼就這樣狠心走了娘哦~娘~”
屋內的蘇黎聽到這個聲音,瞬間一愣。這蘇然是鬧哪樣,昨天也沒聽說她來看過,現在一來就這樣嗷嗷大哭,好像被人拋棄了怎麼滴的。
難道是黃文俊來了,哭給他看的?一定是,一定是黃文俊來了,她纔會這樣的。
蘇然一看屋內的人,都回頭看着自己,隨即更加賣力的演出:“娘啊娘,你怎麼能夠這樣狠心的,都還來不及看我一眼,你就這樣走了。你都來不及享福,就這樣走了。娘啊,我苦命的娘喲~”
哭的真真切切,撕心裂肺,令不知情的人聽了,都忍不住鼻酸。外頭跟着一起來的,聽了這個聲音,心裡直感嘆:這個蘇劉氏真是有一個孝順的女兒,這都今天要和相公一起去京城了,還不忘來這邊看一看。
蘇黎搖搖頭,對她的行爲嗤之以鼻。
“蘇豪,你看看這後事怎麼處理吧。還有你爹,他……”黃李氏看着牀上,已然氣絕的蘇劉氏,幽幽嘆了一口氣,對着蘇豪說道。
“我沒有爹,我的爹早就死了,這外頭的人,和我沒關係。”蘇豪忿恨的大吼出來。
“大哥,不是我說你。不管怎麼樣,他都是我們的爹。相信娘也不想看到這個畫面吧?畢竟娘那麼愛爹,如今娘一定原諒了爹,你就讓娘走得安心一些。”
蘇然聽到大哥這樣的話,瞬間自蘇劉氏的跟前,擡起頭,擦乾眼淚,一臉討伐蘇豪的模樣。
“哼,你倒是說的輕巧。既然他是你爹,那你帶回家,以前的一切就當作煙消雲散,我也不追究了,如何?”
蘇豪的嘴角掛着嘲諷的笑意,既然那邊喜歡惺惺作態,那就帶回去吧。
蘇然被堵的說不出話來。如果自己說不介意什麼的,到時候真的要自己帶着爹回去照顧,開什麼玩笑。
這馬上就要去京城了,大哥這話,明顯就是在諷刺自己。
“大哥,你……哼!”蘇然瞪了自家大哥一眼,順便別過頭,甩了甩袖子。
蘇黎至始至終都站在一邊,沉默不語。這個蘇然從一進這個院子開始,就一直在演戲,難道她就不累嗎?
一個小小的村姑,居然也這麼多的心眼,看來還真是太小看她了。
蘇然想了想不對,憑什麼就大哥和自己在說這個問題。蘇家不也有三個孩子嗎?除了自己和大哥,還有一個蘇黎。
把爹給她照顧,不是更好嗎?畢竟從小到大,爹最疼的就是她了。現在爹這樣了,給她照顧,一點都不爲過吧。
“小妹,我看爹從小對你最好了。這樣你養他吧,現在爹也這樣了,你養他一點也不爲過吧?我雖然也很想養,可是我這和俊哥哥都要上京城了,只好委屈你了。”
看着這個“姐姐”說的冠冕堂皇的話,蘇黎嘴角掛着冷笑。
“蘇然,別忘了,我早已不是這個家的人。如今我站在這,不過是想着她蘇劉氏是外婆的女兒,是舅舅的妹妹,更是大哥的娘罷了。
當初把我賣了之時,早就說了,從此與蘇家沒有任何關係。姐姐這個話,真是讓妹妹不知道怎麼說啊!”
蘇黎將姐姐和妹妹這幾個字眼,咬的特別的重。
“小妹,話不是這麼說。這不是當初你得了天花,然後……”
“哦,我當初得了天花,所以你們纔不把我賣給項地主做小妾,反而要我家相公傾家蕩產的買我啊?我想要收拾衣服,告訴我什麼都不能帶,把我趕出家門,還拿着一盆水潑出來,順帶告訴我潑出去的女兒,從此與蘇家再也無任何關係了?
那既然當初寫的條約那麼的清楚,爲何現在反倒想起來,我還是蘇家的女兒了?就因爲想要我照顧蘇青?你們蘇家現在於我無任何關係,要我說那這蘇青殺了人,就該報官,讓他殺人償命!”
蘇然聽着這話,臉上一青一紅的,好不精彩。只可惜現在的情況,容不得他人做其他的選擇。現在天氣熱,這屍體也放不了太多。至於這蘇青的事,總得找個法子解決。
蘇豪的目光看着院子裡的蘇青,恨不得吃了他。聽到蘇黎的話,點點頭:“沒錯,報官,殺人償命,我要蘇青給我娘陪葬。”
蘇然一聽跳腳了,畢竟那兩人名義上與蘇青沒關係了,可她還有關係啊。她豈能在這樣的時候,讓他們這樣,然後自己有一個殺人犯的爹呢,她可是要做官家夫人的,怎麼能容許有這樣的事發生。
原本來哭得不能自己的劉林氏,聽到這話,連忙站出來說話了:“阿黎,你不能這樣做,不管怎麼樣,他都是你爹。你這樣做,就是大逆不道!”
聽到外婆這樣說,蘇豪紅着眼睛到:“那他還是你女兒的殺人兇手,你怎麼不說?”
劉林氏雖然很難過,但一想到這個人是自己好友,蘇豪他奶奶唯一的兒子時,忍下不快,堅決道:“不管怎麼樣,我不准你們報官。要是報官的話,就先踩過我的身體。”
蘇黎不明白,外婆爲何那麼堅持,對着蘇豪道:“大哥,這個事情先擱着,等到時候再說吧。至於孃的後事要趕緊辦了,現在天氣熱,等不得。”
看了一眼外婆,再看看院子中,被曬的不成人樣的蘇青,蘇豪點點頭。不管怎麼樣,這個蘇青,是一定要進衙門的。雖然他知道,自己也打過他。
打自己的父親,哪怕是已經脫離了關係的,也難逃不孝之名。自己有可能因此擔上不孝的罪名,可就算是這樣,他也一定要讓蘇青血債血還。
蘇然看到這個情況,心下鬆了一口氣。等他們辦理上喪事和處理爹時,自己已經不再這,到時候他們怎麼樣,都和自己沒關係。
“那個,我和俊哥哥還趕時間,這孃的後事就交給你們了。等我回來,一定親自向娘請罪。”
蘇然尷尬一笑,轉身拉着黃文俊道:“俊哥哥,我們該走了,再不走就趕不上時辰了。”
黃文俊本來以前蘇然爲了面子,也會說留下來等辦完喪事再走的。如果是這樣的話,要自己多等幾天也是沒問題的。
只是她現在的態度,令人不禁搖搖頭。
“然兒,我覺得不管怎麼樣,還是得等你孃的喪事辦完再走吧,反正也不差那幾天的功夫。一會兒,我去鎮上和同窗說一下,讓多等幾天應該是沒問題的。畢竟家裡要辦白事,也是情有可原的。”
蘇然一聽愣住了,沒想到會是這個情況,早知道也就不來了,真是見鬼了。還以爲能避開這個事情,沒想到兜了一圈,又回到原點。
“黃文俊,你去京城趕考吧,我想我娘也不願意見到你們爲了她,給耽擱了前程。你如果覺得心裡過不去,那就一定要高中,這樣孃的心裡也會有安慰。”
蘇黎不想因爲這個事情,耽擱了黃文俊,這畢竟千里迢迢到京城,還得熟悉那邊的環境,還得找個恩師,拜在門下等等。有時候,機不等人。
聽到蘇黎這樣說,黃文俊擡起頭來,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並未說什麼。而蘇然也因爲黃文俊的這一眼,再次將對蘇黎的恨,加深到骨子裡。
事情不緊不慢的,有條不絮的進行着。小翠依然昏迷中,蘇豪這幾天明顯變瘦了不少,連帶的人也憔悴了不少。
明日就是蘇劉氏的葬禮了,在這個半山腰的家,一股低迷的氣氛,正籠罩在這個家裡,劉林氏更是趴在蘇劉氏的身上痛哭出聲。
一會兒她就要入館了,一旦封起來,從此以後再也見不到,徹底的天人永隔了。
“兒啊,你睜開眼睛看看娘,你怎麼就能夠那麼狠心,拋下娘,讓娘這個白髮人送你黑髮人。你起來看看娘啊!我苦命的兒,都是娘害了你。知道這些年你不快樂,當初還要逼着你那樣做。
你起來,起來以後娘什麼都聽的。你要娘怎麼做就怎麼做?不收留也沒關係,只要你起來。”
聽着外婆的哭聲,蘇豪心好似被人掐住了似的,難以呼吸。眼睛裡充滿了血絲,他都快要忘了,自己究竟有多久沒有睡覺了。也忘了這些天,自己總共睡了多少時辰。
娘要出殯,小翠還生死未卜,這裡的人,恐怕沒有一個比他來的更難受。如果可以的話,他真的會將蘇青碎屍萬段,而不是關在柴房裡。
蘇黎聽到外婆的哭聲很是納悶,外婆這些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呢?爲何自己怎麼一點都不明白。什麼不快樂,什麼收留,這到底是什麼意思呢?
想不透的蘇黎,搖了搖頭,將這些想法都跑出腦海,打起精神,幫忙處理後事。
這幾天小肉包和小熊熊都是小芽在家帶着,白日裡喝米湯,只有到了晚上,她才親自餵養。
當初就害怕蘇青會鬧出什麼事來,才讓蘇豪快點回家的。沒想到還真的出了這樣的事情,哎!
出殯這日,大地被籠罩在壓抑和煩悶之中,空氣都凝固了,總給人有種失落的感覺,心情也隨之下沉。雨,像銀灰色黏溼的蛛絲,織成一片輕柔的網,網住了整個世界。好像所有的悲劇都發生在雨天,所以註定人們總會在陰雨天感到失落。
蘇豪整個人看起來極度憔悴,周圍的人,都知道他已經到了極限。如果這時候加上小翠再有什麼不測,那他一定會徹底崩潰。
隨着衆人將木棺擡起,劉林氏再次崩潰的哭聲傳來:“兒啊,我的兒,你不要走。你走了,你讓娘怎麼活下去?嗚嗚嗚……老天爺,你開眼看看,看一看啊,該收走的人,是我這個老婆子,不能我的兒,嗚嗚嗚!”
七月的天,很難得的陰雨綿綿,好似都在爲蘇劉氏的不值得,而哭泣。蘇黎身穿白衣,扶着劉林氏,與一般送喪之人無異。
臉上沒有高興,也沒有難過。在她眼裡,這一切,都是一個因果循環罷了。雖然她不知道,那蘇青到底發什麼樣的瘋,想了半天只有一個解釋,間歇性的神經病發作。所以纔會在抽瘋的時候離家出走,再次抽瘋的時候,纔會回來殺人。
蘇豪身穿孝服,扶着木棺,紅着眼眶,一步一步沉重的往選好的墓地而去。綿綿的陰雨,哀傷的哭聲,壓抑的令人喘不過氣,跟着忍不住心發酸起來。
有的人,甚至偷偷抹起了眼淚。
就在到了墓地之後,要將木棺放進去之時,劉林氏和瘋了似的,不準任何人蓋上土。蘇黎叫來劉明劉亮兄弟,緊緊的將外婆拉住。對着前來幫忙的村民道:“吉時已到,蓋上土!”
蘇豪看着土,一點一點的覆蓋而上,從此以後再也見不到孃親,再次忍不住放聲嗷嗷大哭起來。
此時的劉林氏看着已經完全看不見的木棺,整個人緩不過氣了,跟着昏闕過去。嚇得劉明劉亮兄弟兩失聲驚呼。
蘇黎走了過來,對着外婆的人中狠狠的掐了進去,這纔看見她緩緩的醒了過來。不知道爲何,蘇黎看到外婆的眼神有些變了。
“大哥,走吧,回去好好睡上一覺,家裡還有小翠要照顧!”土已經填好了,整個儀式也完了。蘇黎看到蘇豪整個人站在雨中,任由雨水跟着一起沖刷,心裡嘆息了一聲,拿着一把傘,跟着走過去。
“你先回去,幫我看着小翠吧,我在站一會兒自己會回去的,你不用擔心!”蘇豪的聲音已經接近嘶啞的狀態。
蘇黎無奈點點頭,他,需要時間好好平靜一下。而家裡的小翠,確實需要人照看着。
劉林氏知道這個事情怪不了蘇黎,她甚至從頭到尾什麼都不知道,但內心裡,忍不住還是將所有的過錯,都怪到她的頭上來。
現在她無法面對蘇黎,她,只要好好靜一靜。
回到家,蘇黎坐在牀沿,握着小翠的手,道:“嫂子,你快點醒來吧,你再不醒來,大哥就要崩潰了。
孩子沒了沒關係。我那兩個孩子,以後也是你和大哥的孩子。你們兩個只要好好的過好日子,也許身子養好了,還會有孩子的。
嫂子,你就快點醒過來吧,你都不知道大哥有多可憐。他現在整個人瘦了好多,也疲倦憔悴了不少,我還從來沒見過他這樣的。
從前的他驕傲自滿,自視甚高,不可一世。如今他給人的感覺,都快卑微到連我都忍不住看不下去了。現在你是他所有的希望,如果嫂子你不行來,大哥隨時也會跟着你去的,你醒來吧!”
蘇黎不知道說了多久,看着小翠的眼眶那,有一滴的淚珠劃過。瞬間眼睛一亮,看來自己書說的,嫂子都有聽進去。
擡頭看了看天跡,一個下午都快過去了,蘇豪還沒回來。隨即招來阿青:“你去看看我大哥,怎麼還沒有回來。要是還站在那邊的話,一定要他拽回來。如果沒有的話,趕緊加派人選,找一找。”
“是,夫人!”一天的功夫,家庭破碎,盡力了各種問題。蘇黎怕蘇豪會做出什麼傻事來。
柴房裡,蘇青瑟縮在一腳,現在他渾身痠痛。對蘇豪恨之入骨,甚至發誓,如果有一天他逃了,一定要蘇豪也嚐嚐這種滋味。
他連媳婦都敢殺了,還有什麼是不敢的?蘇劉氏就是個賤人,死了活該,哈哈!
半個時辰後,蘇豪渾身溼噠噠的回來了,首先來到的地方,便是那柴房。看着躺在那因疼痛,瑟縮在一起的人,心裡煩躁不已。
他都傷成這樣,怎麼還不會死?至少發個燒什麼的。呵呵,真是禍害遺千年啊!
“你,你想做什麼?”蘇青看到兒子猙獰的表情,心裡恐懼的慌。
“呵呵,你說我想做什麼?”蘇豪嘴角掛着冷笑,一步一步的逼近蘇青,看着他因害怕,瑟瑟發抖,眼眸裡閃過一絲嘲諷。
“你,不要過來,不要過來!”蘇青四肢早已斷,不能移動,躺在地上,看着逼近眼前的兒子,驚恐的瞪大了眼睛。
“蘇青,你作惡多端,你放心,我不會殺了你的。我今天一定帶你去衙門,讓你血債血還。我早已和你斷絕關係了,你害了我娘,害了我的孩兒,害我媳婦生死未卜。你說這是多大的罪孽啊?放心吧,我不會手刃你的,我也沒想做什麼,只是送你去官府罷了。”
蘇豪說罷,一把將蘇青從地上拖拽起來,就往門外走去。
“蘇豪,你這是要去做什麼?天都要黑了,外頭下這這麼大的雨,你趕緊回去吧。至於這個人,不着急,夫人說等你休息好了,在好好來算這筆賬。”
阿青在墓地那找了一圈,都沒發現人。這纔剛回來,就看見蘇豪拖着蘇青往外走,好像要去做什麼似的。
“我等不及了,我現在就要好好的算這筆賬。你如果瞭解我的話,就不要攔着我。我一定要將他送到衙門去。”
蘇豪一臉憤恨的看着手裡拖拽的蘇青。
“救我,救我啊!娘,救救我!”蘇青即使被餓了好久,每天被人餵了一些飯,精神卻很足。
看到蘇豪被人攔下來,便扯開嗓子,大喊出聲。
在屋子歇息的劉林氏聽到這話,一個鯉魚打滾,連忙爬了起來,未穿戴好,急忙出來:“怎麼了,怎麼了,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一個情況?”劉林氏嘴上這麼說的,眼裡卻是滿滿的不贊同。
蘇豪抿着嘴,不發一語,拖着蘇青就要往門外走去。劉林氏氣惱不已:“蘇豪,我問你話,難道聽不見嗎?說,這到底是什麼一個情況?”
聽到外婆的大喝聲,蘇黎放開與小翠聊天的手,走了出來,便是看到這樣的一個畫面。蘇豪渾身溼透,雙眼通紅,抿着嘴,手裡託着蘇青,往門外走去。
阿青跟在蘇豪身邊,好像在勸說着什麼東西。而劉林氏站在一旁,看着蘇豪,眼裡滿是怒火。
這一刻,蘇黎覺得外婆有些陌生。按道理,她不應該是這樣的表現纔對。這自己的女兒,都被眼前的人殺死了。按正常反應,她應該是最恨蘇青的那個纔是。
“大哥,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外頭雨大,有什麼是,明天再說吧!”蘇黎跟着出聲勸說道。
她還真怕蘇豪一個不慎,做出什麼衝動的事情來。希望他今天能夠好好休息,小翠還需要靠着他。有什麼事,還是等他精神好點再說吧。
蘇豪深深的看了一眼蘇黎,在她的眼眸裡,看到了堅定不移,不由自主的跟着點點頭。隨即將手上的蘇青,仍在地上,轉身回到他和小翠的屋子去。
蘇黎嫌棄的看了一眼地上的男人,對着阿青道:“阿青,你幫他扶到柴房去,我們回家。不知道小熊熊和小肉包想娘了沒有。”
劉林氏聽到這話,用不贊同的眼神看了蘇黎一眼,道:“哪能扶到柴房,扶到房裡。這天冷,他身上又不舒服。不管怎麼樣,他都是你爹,你不能這樣不孝。”
皺了皺眉的蘇黎,未發一語,用眼神示意蘇青直接將人扔到柴房內。
劉林氏發現自己說的話居然不管用之後,憤怒的看着蘇黎和阿青:“怎麼,翅膀硬了,我這當外婆的,說話不管用了是吧?好,很好,一個個翅膀都硬了,不把我這個老人家放在眼裡。既然如此,你們自己回去吧,我就不回去了,哼!”
蘇黎無奈的嘆口氣,撫了撫額頭,說道:“外婆,我不明白,爲何你現在的態度會變成這樣。這蘇青是你的女婿,他害死你的女兒,你不但不怪,反倒是這樣,讓人好生納悶。如果你今天要住在這,那就住吧,我尊重你,阿青,咱們走!”
說罷,在劉林氏複雜的目光中,蘇黎轉身走人。
蘇豪聽到外頭安靜的聲音,走了出來。看到外婆不知道爲何,用忿恨的目光,看着已經遠去的小妹,嘆息了一聲。
“外婆,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但是我告訴你,至始至終,小妹什麼都不知道,所有的人或者事裡,只有她最無辜。請你別將莫須有的東西,強加在她的身上。”
聽到這話,劉林氏轉過身來:“看來你都知道了,既然你知道的話,還能夠這樣的在她身邊,幫她做事?你不恨她,不怨她?”
“外婆,我都說了,她什麼都不知道,上一代的事情,和她有什麼關係?說來說去,還不都是你們帶着她娘回來,還被蘇青那個畜生看見,變着法子要得到人。結果人死了,呵呵,你們倒好,要我娘收下她。你不覺得可笑嗎?
憑什麼我娘要收下她,養着她。現在你在那邊哭什麼,都他孃的假,知道嗎?當初將她放在我娘身邊養,不就是變相的讓我娘折磨她?你裝什麼疼愛她,要真的疼愛,當初會那樣做?
我不知道你爲什麼要將小妹的娘帶回來,究竟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你們只不過是個下人,她是高高在上的小姐,大着肚子,怎麼可能一個人跟着你們來。我不清楚你們有什麼目的,但是外婆我告訴你,有我蘇豪在的一天,我決不允許你傷害到小妹。
你要護着我那個渣爹,你就護去吧。但是我明天一定要告官,不信咱們皺着瞧。我言盡於此,你好好想想吧!”
蘇豪說完,轉身“嘭”的一聲,關上門。
劉林氏聽着外孫的一席話,臉色瞬間黑沉下來。難道他知道了當年的事嗎?不,不可能,怎麼可能。
再說她又不是不疼愛蘇黎,只是女兒的死,真的不由自主的想到,這一切,她就是一個導火線。如果蘇青不是因爲她,也不會有這麼多的事情了。
回到家的蘇黎,看着兩個睜着圓圓大眼睛的小奶娃們,心裡才感到踏實。待洗完澡,去了一身晦氣之後,纔出來一個抱一下,順帶親了一口,便對着小芽道:“如今也這個時節了,田裡的事情,得儘快安排纔是。
家裡還得買幾個人才行,小芽你回頭幫忙留意下,看看有沒有人要賣身的。主要是看對方人品怎麼樣,咱們家不需要那些沒用的人。再不行,過幾天咱們還得去鎮上人牙子那一趟看看,哎!”
小芽知道,夫人今天心情不好,所以說的話,都語無倫次的,特別是和她說這些話。而且好像沒看到太老夫人跟着回來,難道發生什麼事了嗎?
“夫人,今天是有什麼心事嗎?要是不高興就和小芽說說,要是不方便說,也沒關係。只是看着夫人你緊鎖着眉頭,感覺有煩心事。”
一直以來蘇黎都知道小芽這孩子,是個細心的人,沒想到連自己的煩心事,她都看得一清二楚。
想了想,這樣的事情,還是找人說一說,心裡也舒服一些。阿青那個楞木頭,雖然他也知道是什麼事,但一路回來,都沒說什麼。
她,現在只是想要一個安慰罷了。
“小芽,外婆今天沒跟着回來。她嫌棄我那樣對蘇青,我覺得她變了,今天對我的態度都變了。我讓阿青把蘇青扔到柴房裡,她就吼我。還說翅膀硬了,不聽話。今天她就不回家,呵呵!
小芽,她是我外婆,是一個長輩,我尊重她。只是我沒想到她今天會是這個態度,好像我纔是殺了她女兒的兇手一樣。對了,小芽你知道嗎,我今天突然覺得,她好像想把我掌控在手裡。
以往她說什麼,感覺和我有商有量的。這個家,從我懷孕,生子,到坐月子,很多事,都是聽從她的。如今我慢慢開始接手,她好像有些隱隱的不高興。而且好像你們什麼東西,都習慣性的從我這邊吩咐了,聽了之後去詢問她。
她說什麼,你們在去做對吧?雖然她沒有否決我下的命令。只是小芽,以後這塊,我不允許你們這樣做。
有什麼事,直接聽我的就可以了。這個家,是我的家,是我相公苟熊的話,不是姓劉的,你給我記清楚了。”
蘇黎鬱悶的說着說着,好像越說越對,越來越多的事情,說的通透了。
小芽以前也沒什麼太多的感覺,但後面發現好像是,就連有次夫人叫自己去做什麼來着的時候,都習慣性的想要去徵詢一下太老夫人的意見。
雖然阿青只聽從夫人的,可那塊的管理,都是舅老爺們。而舅老爺和舅夫人們,幫夫人做的事,全都是習慣性的去問太老夫人。
如果真的如夫人現在分析開來的話,那真是太可怕了。
“夫人,以後你吩咐我的事情,我不會再去問了。至於舅老爺他們那邊,咱們看看能不能再買一些種田好手,從中選一些出來平衡一下,直接聽命與你。
至於舅夫人他們那,以後這塊我會插手的,夫人你就放心吧。太老夫人年紀大了,這些事,本來也不該她操勞,畢竟這是老爺和夫人你的家。”
小芽直接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本來這個家也是夫人的,沒道理讓太老夫人什麼都要參一手。
“但願是我多想了,好了,孩子們今天和我睡。小芽你也累了,下去歇着吧!”蘇黎越想越煩,決定好好的從頭到尾,捋一捋。
“是,夫人你就別多想了。不管怎麼樣,這個家還沒幾個人,我和阿青還有小文,絕對是忠於老爺和夫人的。”
小芽說罷,轉身離開屋子,留下一臉沉思的蘇黎。
翌日清晨,蘇黎想了想,蘇豪那點事,決定不去折騰了,那和自己家沒關係。本來在蘇劉氏下葬時,就和自己沒關係了。決定今天歇息下,晚上讓村長召集人,開一次會議。
辰時已過,小芽便看見劉林氏遠遠的坐着牛車回來了,車上還有劉明劉亮和蘇豪。似乎幾個人,有什麼事,在那吵吵嚷嚷的。
“夫人,太老夫人回來,只是那牛車上,好像有什麼東西。蘇豪和舅老爺們都在說的什麼,沒聽清楚。”
由於已經到了村口,小芽剛好在村裡看田地瞧見了,便跑回家,與蘇黎彙報道。
蘇黎有股不好的預感,連忙小芽看好兩個孩子,走了出來。這時候牛車剛剛好在門口停了一下。
看到牛車上的蘇青,蘇黎的雙眸一縮,冷着一張臉道:“誰能告訴我,這是什麼意思?”
蘇豪滿臉忿恨的看着劉林氏一眼,道:“我本來想將蘇青直接送到衙門,讓他去坐牢的。沒想到她死活要將人帶到這,說我不養,由你來養!”
劉明劉亮兄弟兩不是很瞭解這其中的曲曲折折,覺得這自家妹子都死了,蘇青也得到報應,四肢斷了,也不要送去衙門那個地方了。
既然蘇豪不養,有蘇黎來養,是一樣的道理,反正蘇黎也這麼是他蘇青的女兒不是嗎?蘇豪不養,情有可原。這蘇然已經去了京城,如今也只有蘇黎來養了。
就是因爲這樣,牛車便被他們駕了回來,蘇豪纔在牛車上,和他們吵鬧的。
“呵呵,外婆,真的是這樣嗎?你說他讓我來養?告訴你,我不同意!”蘇黎這次的聲音,徹底的冷了。
看來自己的尊重,換來的是有些人蹬鼻子上臉了,都當她好欺負是不?以前她對自己好沒錯,但請保持,別越過了線。
“你憑什麼不同意,他是你爹,你作爲女兒的,爲何不贍養?這樣你就不怕有人去告你不孝嗎?”
劉林氏沉着一張臉,伸出手來,指着蘇黎,憤怒的說道。
“外婆,你可別忘了,我早就和蘇家沒有關係了。我娘早就把我賣了,從那天起,就沒關係,還哪來的不孝之說?真是可笑。你要帶回來可以,請不要進了我家這個大門,你愛擱哪就擱哪。”
蘇黎雙手環胸,站在門口,一臉看不起是什麼樣的表情,看着劉林氏。
“如果我偏要進呢?”劉林氏的話,一字一句的往外蹦出。
“別忘了這是我家,我相公姓苟,不姓劉!”蘇黎嘴角掛着嘲諷的笑,第一次這樣對劉林氏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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