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青焰正靠在船艙邊緣,兩隻手指夾着手機垂在褲腿處輕輕擺動,望着舷窗外的大海,目光復雜。
誰都有曖昧上頭的時候。
越是缺乏安全感的人,越是容易上頭,像是溺水之人抓住浮萍當圓木。
但他很清楚,七天的戀綜就是一個封閉的小環境。海邊、陽光、暴雨、燭光晚餐,寫真、纜車,每一樣東西都是不真實的。
像是極盡曖昧編織的一場夢,一個越吹越大的彩色泡沫。
或許站在裴暮蟬的角度,在極易變動的環境裡,被一個人堅定的選擇是一件比較有安全感的事情。
但對於許青焰來說,他只是在完成一份工作。
小天后拎不清楚,他拎得清,心動有一點點,那也只是工作的一部分。
裴暮蟬吃味,也只是因爲自己和沈矜月的關係突然好起來了。像是被搶走玩具的少女,不安感作祟。
吃醋,算了吧,準確來說是“臨時吃醋”。等過幾天下了戀綜,沒有了沈矜月,還會不會在意他這個人就很難說了。
如果此後沒有了交集倒是無所謂,可兩人還有合作關係。
他倒不至於故作矯情,說什麼一生清貧不敢誤佳人,兩袖清風不敢打野戰,他只是不想浪費時間而已。
曖昧本身就是一場海嘯,來得快,去的也快,留下的只有一片廢墟。
許青焰抓起了兩根魚竿準備出艙,低頭的瞬間喃喃道,“我這一輩子不缺桃花,只缺錢花。”
正午。
烈日炎炎,遊子俊幾人都已經頂不住毒辣的陽光回船艙休息了,甲板上獨留許青焰一人還打着一把傘苦守釣位。
遊子俊玩牌玩不過幾人,起身把位置讓給了沈矜月,走到窗邊凝望着甲板上那唯一“真神”的背影。
“許哥!回來吧!休息一下!”
他朝着那把黑傘下的背影呼喊,迴應他的只有沉默,許青焰正背對衆生獨釣萬古。
“別喊了,沒上魚,許哥不會回來的。”劉仁智拍了拍他的肩膀,宋恩雅在玩牌,他正好清閒。
船艙並不大,只有一個休息室。
年舒予靠在一旁休息,宋恩雅正和沈矜月陳飛宇三人鬥地主。裴暮蟬坐在一旁看手機,似乎是在聊天。
叮咚。
烈日之下,躲在傘後的許青焰打了一個哈欠,眯眼夾着困淚看了一眼手機。
裴暮蟬:“別釣了,回來?”
他移動手指,啪嗒回了兩字,“不回。”
“會曬傷的。”
“那你帶了防曬嗎?借我抹一點。”
裴暮蟬:“.......”
許青焰放下手機,一手拉着釣魚竿,直接坐在甲板上。坐累了就站着,站累了就蹲,空軍是不可能空軍的。
真尼瑪困啊,他又打了一個哈欠,都他媽賴沈矜月。
微信界面,裴暮蟬打了那一串點點點之後就不說話了,反倒是林晚粥每隔一個小時就會給他發消息。
說來也奇怪,她每次的消息不是一張圖片就是短句子。
例如下雨了,要麼就是看到一個好看的小熊玩具,最後連路邊一個粉色的垃圾桶都要拍給他看。
許青焰有一搭沒一搭的回着,偶爾忘了回覆,會在下一條消息發過來時特意補上。
一邊撐着傘靠在船邊欄杆,一手握着魚竿,目光放空。腦子裡一大堆亂七八糟的想法,心臟砰砰跳動。
華語金曲,電視、電影劇本。
熱血上涌了一會,他很快又焉了吧唧的冷靜下來,再好的歌原唱不火不賺錢的例子海了去了。
至於拍電影,那是普通人能想的事情嗎?
一首一首發歌,不認識人也是白忙活。總不能手裡握着好歌,結果反手給別人打黑工吧,自己弄.......好像也挺麻煩的。
想了半天,最後得出的結論是......冷靜一點。
正發着呆,傘面被人輕輕的敲了敲。
許青焰一臉疑惑,輕輕移開黑傘,先看到了一雙白色的女士運動鞋,接着是一雙渾圓修長的大白腿。
腳裸冰肌玉骨,再往上的部分被白色西褲遮蓋。
有時候明明已經見過裴暮蟬很多面了,可每次看都能被驚豔,比他以前見過的所謂校花女神漂亮多了。
很難想象,有人竟然能擁有如此完美的身形。從上到下,幾乎沒有一點點瑕疵,彷彿造物主的私生女。
在這個靠着某個部位出衆就能自封女神的年代裡,裴暮蟬全身上下單獨拍都夠封一個英靈殿了。
即使被長袖長褲遮蓋,卻仍舊讓人挪不開眼睛。
挪開傘後陽光刺目,他下意識眯起了眼睛,裴暮蟬頓時只剩下一個模模糊糊帶着金邊的窈窕人影。
“怎麼了?”
裴暮蟬手上穿着冰絲長袖,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頭上戴着鴨舌帽,垂眸瞥了他一眼,故意夾了一口御姐音。
“怕你曬死啊,給你拿了防曬。”
“咳咳咳!!”許青焰差點手一抖把魚竿扔海里,“不是,你能不能正常說話,我有點害怕。”
“你怕什麼?心虛?”裴暮蟬從擰開了防曬的蓋子。
“我.....我心虛什麼?”許青焰乾笑兩聲,想伸手去接,卻發現兩隻手都忙着了,一手魚竿一手黑傘。
海上風大,鬆開黑傘,再見就是下輩子了。
正他準備開口讓裴暮蟬幫他撐一下傘,卻聽見裴暮蟬輕輕嘆了一口氣,道。
“算了,我幫你塗吧。”
嗯???
還沒等許青焰反應過來,擡頭便見裴暮蟬蘸了乳白色防曬霜的手指朝着他臉上緩緩伸了過來。
落在臉上一點,帶來了一抹涼意。
許青焰一愣,她的指腹有點涼,在他的臉上將防曬霜抹勻的一瞬間。裴暮蟬的手指像是在撫摸他的臉,癢癢的。
再一看她那認真的表情,一雙柳葉眼溫柔,眼神沒有一絲變化。
他頓時也不好過於失態,收起心裡那點漣漪,故作正經起來。呼吸放到了最輕,彷彿臉上停着蝴蝶。
裴暮蟬像是在創作一件精美的藝術品,旁若無人的替許青焰抹着防曬霜。指法輕柔熟練,按在臉上涼涼的像是冰糕。
她似乎沒打算放過臉上每一個角落,抿着嘴細細的塗抹。
許青焰的心像是鐵塊,日光一曬就變得滾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