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暮蟬瞥了一眼許青焰,輕輕嘆了一口氣。
他是真的不懂戀綜的潛規則,只要那一期有一個男嘉賓塌房了,其餘的嘉賓幾乎都會被網友巡檢。
她並不擔心自己,這幾年全是工作,之外的時間根本不在大衆面前露面。林晚粥背後有經紀團隊,沈矜月估計也有背景。
本身就站在渦流中心的許青焰什麼都沒有,完完全全就是一個素人。
一旦被網友推到了風口浪尖,過往的一切都會被人扒出來,放在顯微鏡下討論。若是有人推波助瀾,那更......
林晚粥後知後覺,從沈矜月手機上看到了前因後果,懵了一瞬。
她下意識反應就是找許青焰,發現他正和跟拍小哥一起齊齊站在椰子樹底下,就像是一對海爾兄弟。
雖然她反應偏慢,但裴暮蟬能想到的事情,她也考慮到了。
沈矜月沒心沒肺的,正一臉緊張兮兮的刷手機吃瓜,偶爾瞥一眼陳飛宇。替人尷尬的毛病又犯了,已經開始腳趾摳地了。
雖然很尷尬,但是還是放不下這個瓜,她偷偷摸摸像個小老鼠一樣一點點滑動屏幕。正在瀏覽圍脖長文,逐字逐句。
考試從不審題,但吃瓜是一字不落。
其餘衆人的反應不一,劉仁智和白錦澤只是怕被連累。幾人對吃瓜沒什麼興趣,也只是瞥一眼而已。
不過無論是劉仁智還是白錦澤,幾乎是同時鬼使神差的將目光投向了年舒予。戀綜本身就是一場戰爭,少一條狗,就多一塊肉。
陳飛宇塌房,最受關注的除了本人之外,就是與他一起組甜蜜cp的年舒予了。這也註定年舒予的身邊不會缺鏡頭,可她旁邊沒有男人。
劉仁智雖然不如白錦澤聰明,但腦海中還是閃過了一個念頭,漲人氣的機會來了。
遊子俊更快,比所有人都更先一步,直接近水樓臺先得月。主動與年舒予攀談,目光時不時看向了那邊的陳飛宇。
鏡頭果然鎖定了年舒予,她整個人反應很平淡,渾身都散發着一股悲傷的氣息。
白錦澤瞥了一眼好事的遊子俊,心裡罵了一句傻叉,而後緩緩朝着陳飛宇走去,下一刻開始假裝不知情詢問。
“陳飛宇,這篇圍脖是真的還是.......”
原定的拍攝計劃幾乎是停滯了,如果是先錄後播,事情尚且有挽回的餘地。可這是邊播邊錄,後期剪輯。
節目組應對這種突發事件的手段其實也不多,原本就打着絕對真實,無惡意剪輯的口號博熱度出圈。
現在黑料來了,真要是遮掩,那就真打臉了。
遇事基本可以看清小圈子,白錦澤正恨鐵不成鋼,狠狠質問好兄弟陳飛宇,一副要和他割席斷交的模樣。
明明兩人之前關係也不怎麼樣,此刻也是宛如野狗分食,遊子俊吸食着屬於年舒予的流量,白錦澤吃陳飛宇的流量。
主打一個狠狠拷打,狠狠凹人設。
“你真讓我失望,真相是什麼樣,你當着鏡頭的面說清楚不就好了?”
“不是,說什麼啊,我和那人早就分手了。”
“拋開事實不談,陳飛宇,難道你就沒錯嗎?”白錦澤搖頭,“真是看錯你了,你態度應該誠懇......”
現場亂哄哄的,節目組工作人員來了,將陳飛宇拉走了。但年舒予那沒法拉走,只能將所有嘉賓都帶回戀愛小屋。
“走了,許青焰。”沈矜月蹦蹦跳跳的,朝着他招手,“海邊風那麼大,你們怎麼站在椰子樹底下啊?就不怕.....”
咚!
“臥.....”
沒槽出來,椰子砸在他和攝像的腳邊。
回戀愛小屋的路程很短,短到一衆人剛到一樓客廳,節目組就已經出了關於陳飛宇的暫停拍攝的通知。
後續沒說,颱風前的暴雨倒是先來了。
天色驟然昏暗,像是有人在雲層上方關了燈,狂風驟雨接踵而至。
戀愛小屋院子,節目組的工作人員在雨中搬運設備。喊聲此起彼伏,客廳開着燈,驟雨敲打窗戶,留下一道道蜿蜒的水痕。
嗡的一聲,世界一片嘈雜。
客廳內安靜到落針可聞,幾個嘉賓被工作人員告知在客廳等待。幾人分散着坐,一開始還會聊幾句,慢慢都低頭玩手機。
消息提示音高一聲低一聲此起彼伏,使用節目組的手機,所有發的消息都會同步到直播畫面上,還會貼心的配上每個人的頭像。
許青焰沒和誰聊天,無聊到開始看樂理課。時間一分一秒的艱難流淌,裴暮蟬正刷着朋友圈,有些心不在焉。
林晚粥出去接了個電話,找了一個空房間小聲應付溫芸。
“芸姐,我沒開玩笑。”
電話那頭,溫芸呼吸有些沉重,好幾次欲言又止。
隔了好幾秒,纔開口道。
“說實話,粥粥,二十萬不算什麼。”
“就算是公司那邊審覈不過,我們自己掏這個錢也無所謂。但你心裡得有一個度,玩夠了就行,不能真陷在裡面。”
“你也說了,他只是一個素人,再怎麼天賦高也不可能寫出足以做主打歌的曲子。還是詞曲原創,更不可能了。”
“你冷靜一點,不要活在濾鏡裡,我知道他在你眼裡無所不能。可大小姐,咱們能不能稍微實際一些。”
空房間窗外是狂風暴雨,一顆大青樹在白濛濛的雨中來回拉扯,盡頭是灰濛濛的雨牆。天空毫無徵兆的落下一道電矛,滾雷炸開。
林晚粥纖細的身體跟着抖了抖,捏着手機的手指末端隱隱發白。
“芸姐,你相信我,歌真的很好。”
“譜子呢?發來我看看。”溫芸問道。
“沒.....沒有。”
溫芸:“.......”
“他......只有歌詞旋律,但是很好聽。我聽過了,真的很值得,譜子後續會給出來的。真的,不信的話我發給你聽。”
“粥粥,伱.......”溫芸欲言又止,“算了,反正戀綜也沒幾天了,你好好玩。回來之後專心寫歌,最遲下個月底專輯要做出來。”
“噢。”林晚粥掛斷了電話。
她沒把許青焰那段錄音發過去,而是自己重新錄了一段。
在空曠的房間裡,混雜着暴雨聲,她心無旁騖輕踮着腳,緩緩開口。
“爲什麼~我不再是你的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