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繆拉，你不在巴黎指揮南部的防禦，來俄羅斯干什麼？”拿破崙看着再次陰鬱下來的天空。
俄羅斯這天剛剛放晴沒兩天，地上的雪還沒化乾淨，又他孃的要下雪了。
太懷念法蘭西的陽光了，尤其是馬賽和圖盧茲、波爾多的陽光。
拿破崙想起，自己還在波爾多有一座酒莊。
喝一杯葡萄酒，閉着眼睛享受陽光。
那纔是人過的日子，哪裡會像這樣，整天在冰天雪地裡面作戰。
最討厭的就是，屁股上的痔瘡還在折磨着他。
明軍的將軍們可以乘坐飛艇視察部隊，可他想要視察部隊，只能騎馬。
而現在，騎馬對他來說，就是在上刑。
“明軍拿下了西西里，下一步肯定是要進攻科西嘉島。
我沒有制海權，沒辦法守衛科西嘉島。
您懂的，現在向科西嘉投放多少部隊，都是白白的送給明軍。
可科西嘉畢竟是您的家鄉，我想……！”
拿破崙看了一眼繆拉，脾氣火爆的繆拉現在也沉穩了起來。看起來壓力真的很大！
以前，什麼時候看到繆拉像現在這樣欲言又止過。
拍了拍繆拉的肩膀，給這位妹夫無言的鼓勵。
“科西嘉雖然是我的家鄉，可現在這種情況下也沒辦法防守。
撤出來吧，把能帶走的帶走，不能帶走的毀掉。
不用考慮我的感受！”
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拿破崙莫名其妙的感覺到一絲悲涼。
堂堂法蘭西帝國皇帝，縱橫歐陸無敵手的軍神。
居然連自己的家鄉都守不住！
“人能夠撤回來就不錯了，大明海軍的驅逐艦已經開始封鎖科西嘉島。
我們的人只能在晚上，利用夜暗偷偷的走。
如果被大明海軍發現，不管是人還是船，都會被送進海底。
沒辦法，大海是大明的，他們不但有載着飛機的船。還有更多的戰列艦和驅逐艦！
我們只有幾艘驅逐艦而已，現在也都撤到了大西洋。
沒辦法，實力太過懸殊。”
“你想說什麼就直說，這並不是你的性格。”
“我想說，即便您在這裡打贏了又怎麼樣？
地中海在大明手裡，海洋在大明手裡。
整個地中海沿岸，甚至是大西洋沿岸，大明向要打哪裡就打哪裡。
我們……真的能取得勝利麼？”
繆拉猶豫了一下，還是說出了心裡要說的話。
拿破崙沒說話，繆拉說的有道理。
無論在俄羅斯打成什麼樣，大明都能夠在地中海向意大利，向法國、西班牙，甚至開進黑海對基輔進行攻擊。
海洋在大明手裡，勝利也就在大明手裡。
“不得不說，大明對海軍的投入真的是……哎！”
“不單單是投入的事情，以前我們以爲戰列艦就是最厲害的戰艦。
我們不是也想着建造更大的戰艦，船更大，大炮口徑更大。
但大明卻主動將戰列艦賣給了我們，讓我們法國建造的戰列艦，剛剛出廠就已經落後。
除了我們和英國，全歐洲的國家都放棄了自己建造戰列艦。
他們都去買大明的，讓大明賺取了大筆的銀子。
可結果呢？
大明拿着這些錢去建造了航空母艦，在海面上的打擊距離一下子增加了兩百多公里。
我們的戰列艦上炮口徑就算是再大，可也打不到兩百公里遠。
面對大明的時候，戰列艦跟廢鐵沒有任何區別。
以色列人後悔了，全歐洲的人都後悔了。
只有大明人捂着嘴在笑！”繆拉的情緒明顯低落得厲害。
拿破崙皺了皺眉頭，他從來沒看到妹夫這個模樣，這還是當年那個叱吒風雲的騎兵軍團長麼？
“即便沒有航空母艦，其實戰列艦也是一堆廢鐵。就好像以色列的戰列艦，他們只能停靠在港裡等着慢慢爛掉。
沒有柴油！
想要柴油，那得看大明的臉色才行。
您不知道，現在我們維持飛艇用油，全都是靠着從大明用黃金換來的。
黃金啊！
這些黃金，都是用咱們的家底，還有加重稅賦得來的錢。
大明在吸咱們的血！”
繆拉越說越激動，最後居然大聲的咆哮起來。
遠處的衛士們緊張的看着這邊，猶豫着要不要過來把元帥和皇帝陛下分開。
拿破崙對着遠處的侍衛們擺擺手！
侍衛們警惕的退了回去，不過手已經按在了腰間的槍柄上。
“繆拉！
我們正在進行的戰爭，不是爲了你我的財富、地位和榮耀。
甚至不是爲了法蘭西！
我們是爲了歐洲文明，爲了白種人在這個世界上的地位。
你和我都知道輸掉戰爭的後果，大明不但不會放過我們。他們還會肢解我們的國家，奴役法蘭西人民。
看看印度的下場，看看自相殘殺的阿拉伯人。
看看水深火熱的奧斯曼帝國百姓，看看如今被大民裹挾打仗的俄國人。
大明的百姓在家裡吃得飽穿得暖，可你看看世界其他地方的人呢？
摩洛哥一個小販自墳，居然引起了整個阿拉伯世界的動盪。
爲什麼？
因爲普通百姓連最卑微的活下去，都成了一種奢望。
他們活不起，活不下去！
你希望法蘭西人是這樣的下場？
如果大明贏得了戰爭，巴黎就不再是巴黎。那裡只會住着一羣只會心向大明，對大明阿諛奉承的人。
大明會趴在法蘭西的肌體上，好像螞蟥一樣吸我們的血，比現在厲害十倍、百倍、千倍。
不但是法蘭西，甚至是整個歐羅巴都將匍匐在大明的腳下。
我們的少年會活得像蟑螂一樣，我們的女人，會去大明成爲最低等的娼妓。
你能想象，你的伊琳娜成爲人盡可夫的娼妓？
大明對待失敗者是殘忍的，他們不會給我們任何機會。他們只會讓我們的子孫，子子孫孫都成爲任他們魚肉的奴僕。”
“不要說了！我沒有想過投降，我只是覺得戰爭打下去，我們沒有勝算而已。”
“不！
只要我們在俄國取得勝利，那麼大明在陸地上的勢力就會一下子退回去至少兩三千公里。
俄國重新回到歐洲的懷抱，即便是大明佔領了地中海，也沒辦法繼續打開歐洲市場。
他們只能像海盜一樣，在沿海的地方搶掠一番而已。
而我們，遲早也會造出來飛機，還有航空母艦。
你可能還不知道，我們已經擊落了十幾架大明的飛機。
甚至還抓到了兩個活着的飛行員，我已經命令人把這些飛機的殘骸運回巴黎。
你回去，組織皮埃爾大學最好的學者研究這些東西。
如果能夠研究出來，那就太好了。”
拿破崙覺得，得給繆拉說點兒高興的事情，讓他沮喪的心情好一些。
“打下這麼多飛機？”繆拉擡頭問道，這或許是這段時間他聽到最好的消息。
聯軍，可以打得下明軍的飛機。
“巡航飛行的飛機還不行，但他們的飛機投彈的話，總是喜歡俯衝轟炸，這個時候就是最好的機會。
我們打下來的飛機，幾乎都是這個時候打下來的。
還有一個好消息，在伏爾加河東岸的斯韋特洛亞爾沼澤地的戰鬥中。
我軍用高射炮平射，擊毀了明軍三十七輛坦克。
雖然最終我們還是退回到了伏爾加河西岸，但我們已經找到了對付坦克的辦法。
大明的裝甲部隊，已經不再是無敵的代名詞。
我讓你運來的高射炮，運過來了吧？”
“這件事情我聽說了，能擊毀明軍的坦克，打破明軍無敵的神話。
我把國內能夠蒐集到的高射炮都蒐集來了，下一批美利堅製造的八十八毫米高射炮，大概一個星期之後到。
除了留一些在南部放空之外，我全都給你送到前線來。
同時，巴黎兵工廠仿製的高射炮也通過了試驗。口徑同樣是八十八毫米，預計下個月的產量是一百二十門。
工人們熟練之後，估計產量會翻三倍。”
拿破崙帶來的勝利消息，讓繆拉振作了一點兒。
一個堅強的鐵血元帥，自然不會因爲一點點兒的打擊就會落寞下去。
在巴黎只是找不到一個人可以發泄，在拿破崙面前，繆拉可以卸掉所有僞裝發泄一下。
現在發泄完了，繆拉又變成了那個能征善戰的鐵血元帥。
“這就好，這就好！
不過很可惜，我們去搶大明的坦克殘骸，卻連一個零件都沒有搶到，還損失了一千多人。
如果能夠搶到坦克殘骸，咱們好好的研究一下，說不定真的可以製造出坦克來。”
沒能拿到坦克殘骸，這讓拿破崙有些遺憾。
不過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在沒有拖拉機的情況下，想拖動那些沉重的殘骸，基本上不可能。
而且，坦克殘骸是在兩軍陣線的中間地帶。雙方的炮兵都往那裡打，好多坦克殘骸在捱了第二次，第三次打擊之後，已經零碎得不成樣子。
不管法軍怎樣努力，都會被炮兵的炮擊炸回來。
“我們不可能什麼都有，即便是有了這些東西，油料又從那裡來？
我們不能總是用黃金來換大明的油料吧！這樣太貴了，仗還沒打完我們可能就破產了。”
“油料是個大問題，聽說普魯士那邊已經重新開始啓動燒煤的飛艇。”拿破崙嘆了一口氣。
他的士兵可以勒緊褲腰帶，可天上的飛艇，還有拖拉機這些東西，沒有油料真的就動不了。
“我聽說一個消息，英國人好像研究出從煤炭裡面煉化油料的方法。”繆拉神秘兮兮的說出了一個小道消息。
“真的？”拿破崙聽到這個消息，立刻瞪大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繆拉。
“牛津大學那邊傳來的消息，我已經派人去探聽。
不過我希望是真的！
有了煤化油技術，我們就再也不用受大明的盤剝了。”
“你立刻飛回去，無論如何也得拿到這個技術。
無論付出什麼代價都行！”
拿破崙十分認真的吩咐道。
“是！”
“還有，你回去的時候去柏林一趟。面見俾斯麥首相，我向他提起過的，成立歐洲聯合艦隊。
將整個歐洲的海軍力量整合起來，對付大明海軍。
如果他同意了，我們一起去找英女皇。相信，伊麗莎白麪對我們和普魯士一起，也會同意的。
雖然聯合起來也未必就能贏，但好歹形成了一個緊緊的拳頭。
多少，也能讓大明忌憚一些。至少，不會衝出直布羅陀，來大西洋搞事情。”
“這倒是一個辦法，只要組成聯合艦隊駐紮在西班牙，就能夠有效阻止大明艦隊衝出直布羅陀。
那樣的話，獲益最大的是英國，伊麗莎白那個老婊子一定會同意的。”
“我也是這麼想的，反而是俾斯麥和腓特烈怎麼想有些說不準，所以得由你去說。”
“沒問題，如果明國海軍進入了大西洋。我們和英國人當然會倒黴，可我們倒黴了之後，那就輪到他們普魯士倒黴了。
現在這個時候想要置身事外，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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繆拉很篤定的說道。
“好！你這就趕去柏林，不，直接去馬德格堡。腓特烈和俾斯麥，大多數時候都在馬德格堡。
他們不喜歡柏林的商業氣息！”
“知道了！”繆拉答應一聲。
“我們會盡快攻克察裡津，不管付出多麼大的代價。
只要我們攻克了察裡津，再向前明軍就沒有天塹可以倚靠作爲屏障。
我們可以直取中亞大鐵路，切斷大明和俄羅斯的聯繫。
到了那個時候，大明除了投降求和之外沒有第二條路可以走。
只要打贏了這一仗，我們會快速回軍國內。有了大軍防守，明軍在地中海的海軍優勢，也就不復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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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就要進行巷戰了，加把勁兒吧。只不過，讓普魯士的龍德施泰特撿了便宜。”
“也不算是撿便宜，他們要在莫斯科方向，鉗制大明精銳部隊不能南下。
這樣，我們才能在察裡津以多打少。
時間很緊，就不留你了。一切順利的話，戰爭或許會在兩個月內結束。”
“等你的好消息，皇帝陛下！”
繆拉大踏步的走了。
來的時候垂頭喪氣，走的時候充滿了鬥志。
或許這就是一個帝王的魅力所在，他們能夠快速激發一個人的鬥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