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六日,法軍在巴黎外圍進行了最激烈的抵抗。
幾乎每一寸土地都落下了炮彈,每一的戰壕裡面都堆滿了屍體。
整個戰場已經看不到硝煙之外的東西,濃重的硝煙有一種霧氣的效果。
子彈在硝煙中肆無忌憚的穿行着,到處都是死人。
因爲機槍打的太猛,子彈太多, 槍聲居然有了一種颳風的聲音。
至於炮彈,更是滿天飛。呼嘯的炮彈聲,和爆炸聲響成一片,一刻都不停歇。
法軍真的是在用自己的血肉來抵抗,拿着手榴彈,抱着炸藥包與敵同歸於盡的事情比比皆是。
隆美爾臉色鐵青的咬着牙, 第七山地師自從梅斯戰役之後。
阿希冒着巨大的爭議,從各部隊抽調士兵, 重建了這支驍勇善戰的部隊。
剛剛進行了一個月的整編,阿希就迫不及待的把這支部隊派到了巴黎。
臨出征的時候,阿希特地把隆美爾喊到了柏林面授機宜。
“艾爾溫,你將帶着你的勇士們去巴黎。攻佔那座歐洲之都,等你攻進了巴黎,我將親自去巴黎受降,並且爲你戴上勳章。”
元首的話言猶在耳,可眼前的戰局卻讓隆美爾不敢再想這樣的好事情。
法國人是真的在用生命守護自己的首都!
幾乎每一個法軍士兵,都爲了巴黎拼盡了最後一口氣,流盡了最後一滴血。
德軍士兵即便經過那些屍體的時候,都是心驚膽戰的。
因爲你不知道,哪具“屍體”會忽然間蹦起來,然後就會拉響手裡的手榴彈或者是炸藥包。
甚至好多炸斷了雙腿,渾身看着血糊糊的傢伙,也會趴在地上拉響最後一顆手榴彈。
德軍吃這樣的虧,不是一次兩次。
每次炮擊之後, 德軍進攻到法軍戰壕的時候,都會發生慘烈的白刃戰。
法國人都是以命搏命,拼一個夠本拼兩個賺一個的打法。
甚至有些人, 不顧身邊還有戰友,抱住一名德軍就拉響了身上的手榴彈。
戰鬥了一個星期,自己的手下已經傷亡近半。如果再這樣下去,估計第七山地師又要重建了。
軍中已經有了屠夫的名號,手下人也越發的不信任他。
好多人明裡不敢說,可暗地裡都認定,這個人是元首的親信才爬上這樣的高位。
實際上,這個傢伙就是繡花枕頭毫無能力。
不然,他帶的隊伍爲什麼總是會受到這麼嚴重的傷害?
隆美爾很無奈,自從進攻法國以來他就無奈。分配給他的任務,全都是最艱難的任務。
梅斯戰役,那是從中世紀就留下來的碉堡羣。
還有滑膛槍時代的棱堡!
這些東西都是爲了殺人設計的,雖然年代有些久遠,可……威力確實小。
法軍憑藉這些堅守不出,無論如何隆美爾也不可能把傷亡變小。
如果沒有元首調來了大明的巨型臼炮,隆美爾就算是戰死在梅斯,也沒有辦法突破。
哎……!這是沒辦法的事情,即便換一個人來說不定還沒有自己乾的好。
“師長,五零六團二營上去, 又是傷亡過半。法國人還是堅守住了!”參謀長無奈的掛斷了電話,對着隆美爾說道。
“該死!”隆美爾狠狠捶了一下桌子。
五零六團二營,已經是他手裡最後一個建制完整的部隊了。隆美爾一直作爲預備隊來使用,卻沒想到以爲對面陣地的法軍不行了。
可派上去之後,依然是傷亡過半的退了下來。
“該死的,法國人連彈藥都供給不上了,怎麼還能打的這麼猛。”隆美爾惡狠狠的看着地圖。
他的面前是一個半坡形的高地,法國人守在坡頂的位置,算是佔盡了地利上的便宜。
德國人不管怎麼進攻,都是仰攻。
這還是法國人炮彈打得差不多的結果,如果法國人現在有足夠的炮彈,隆美爾甚至沒有機會接近對方的陣地。
“再進攻一次,我親自帶着人去。命令五零六團三營準備,警衛連跟着我上。”隆美爾咬了咬牙,從地上拿起一支步槍,檢查了一下槍膛,拎着就往外走。
“師長!師長!師長……!”參謀長見到師長急了,連忙阻攔卻見到隆美爾已經走了出去。
“你留守師部,如果我死了,你就是師長!
這是命令!”門外傳來隆美爾的聲音。
參謀長沒有辦法,畢竟師部裡面還需要有人留守才行。
隆美爾到達了五零六團三營!
三營也經歷過了一次大戰,只不過傷亡不算太大。一個連被打剩下一半,不過另外兩個連損失都不大。
最重要的就是,隆美爾帶來了自己的警衛連。
每支部隊當中,師長的警衛連都配備了最好的輕武器。
而且人員,也都是各連隊抽調的精幹人員。
隆美爾從五零六團一營,又抽調了一些兵力,加強到三營的一連。
現在,這個營有四個連隊。而且坐鎮指揮的是師長!
這已經算是德軍的最高配置了。
整頓好部隊,已經是晚上八點鐘。
兩翼的陣地上,不斷有炮聲傳來。顯然,各部隊都在玩命的進攻。
第一支攻進巴黎的部隊,這個榮譽實在是太誘人了。
這一次,隆美爾沒有命令進行炮火準備。
打了這麼多天了,該炸的地方早就炸得差不多了。
即便有死角,也沒幾處了。
而且炮火準備,等於是給法軍拉響了警報。
讓他們藏身在避炮洞裡面,只要火炮一停,他們就會衝出來進行射擊。
黑暗中,隆美爾命令部隊爬行着靠近敵軍陣地。
打了幾天,進攻路上全都是屍體。該趟過的地雷早就趟過了,基本上不存在踩地雷的風險。
士兵們在黑暗中,蠕動着向前爬。
法軍實在是物資緊缺,如果這個時候有一顆照明彈升空。正在爬行的德軍一定會被發現,再來一次迫擊炮急速射。
隊形密集的德軍一定會傷亡慘重!
可法國人沒有照明彈了,這個時候只能靠着士兵們用眼睛看。
可今天晚上是陰天,月亮的光根本透不過來。
在法軍面前是黑漆漆的一片,什麼都看不到。
已經奮戰了一天的法軍,根本沒有什麼預備隊了。現在陣地上,番號已經亂得一塌糊塗。
你身邊的人,可能是另外一個師或者另外一個軍的散兵遊勇。
甚至是廚子,馬伕,還有勤務兵、電話兵這些平日裡不上戰場的人,現在也紛紛被送上了戰場。
所有人都知道,法蘭西已經在崩潰的邊緣。
可所有人都覺得,德國人想要進入祖國的首都,得從自己身上踏過去才行。
一天的奮戰,讓所有人都疲憊不堪。而且,這些人整整一天沒有得到任何的補給。
甚至,連飲水都缺。
大家已經把水集中到了機槍手那裡,馬克沁是飲水大戶,不餵飽了這傢伙,陣地上的重火力馬克沁,可能隨時趴窩。
晚上,一人分了一小口水之後。大家三三兩兩的擁擠在一起取暖!
昨天晚上還有人有興致唱歌,可今天晚上已經沒人有這個興致了。
大家都已經快餓死了,甚至有人開始啃自己的皮帶。
帶着濃重鹹味兒的皮帶,啃的非常慢。往往費盡力氣,才能夠撕下一小塊來。
很想一口吞下去,可卻是本能的在嘴裡咀嚼。
嘴裡有東西嚼,飢餓感就變得不那麼明顯了。
有一個人這麼幹之後,就有了第二個,第三個,很快法軍陣地上響起了一片類似吧唧嘴的聲音。
哨兵也被這種聲音感染,低下頭解下腰帶,放在嘴裡試着嚼。
擡起頭的時候,他看到了一個戴着德式頭盔的人。
還沒等他開口喊叫,一柄匕首就直直的刺穿了他的咽喉。
這一刺兇狠絕倫,匕首刺斷了頸椎,也切斷了聲帶。
匕首猛的一拉一劃,半個脖子就被割了下來。
滾燙的鮮血,一瞬間噴涌了出來。
噴了對面的德國士兵一頭一臉!
不理會雙手抓着脖子,嘴裡面噴出血來的法國兵。德國士兵跳進了戰壕,與此同時黑暗中鑽出了數十名德國士兵。
他們一手拿着手槍,一手拎着匕首鑽進了法國人的戰壕。
很快,戰壕裡面混亂成了一團。槍聲,慘叫手,手榴彈的爆炸聲此起彼伏!
“德國人來啦!”
“德國人來啦!”
法國士兵驚叫着從防炮洞裡面跑出來,第一個人剛剛出來,身後的防炮洞裡面就響起一聲巨響。
巨大的爆炸氣浪,直接把第一個從防炮洞裡面跑出來的法國兵掀了一個跟頭。
一名德國士兵撲過來,手裡的匕首直接插進了法國人的胸膛。
一刀,兩刀,三刀……!德國兵機械的插着,直到身後的老兵把他拉開。
那個法國兵的胸膛,已經被他捅得全是血窟窿。
鮮血正泊泊的流出來,那法國人的眼睛已經直了,身子順着戰壕的牆壁滑倒,坐在地上。
“別耽誤時間,對付下一個防炮洞。”德國老兵低聲喝了一嗓子,就帶着那個德國兵往前走。
地上躺着的法國兵,艱難的抽出了手,拉響了掛在腰間的手雷。
“轟……!”
突然的襲擊,讓法國人着實慌亂了起來。
有些法國兵開始像沒頭蒼蠅一樣的亂撞,黑暗中他們也分不清方向。
一些辨別不清楚方向的,迎着德國兵就跑了過去。
隆美爾手裡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槍,迎面遇到一個一邊驚恐大喊大叫的法軍士兵。
沒有時間猶豫,隆美爾站在當場,一腳踏前一步,手裡的步槍向前猛刺。
刺刀深深的刺進了法國兵的身體裡,隆美爾雙手按住槍桿,渾身的重量和力氣都壓在了槍上。
被這大力一壓,那法國兵的肚子一下子被豁開。
腸子灑了出來,人也立刻倒在地上。
隆美爾顧不得喘息,跨過哀嚎的法國人,迅速向前竄了過去。
戰壕裡一個法國士兵剛剛竄出防炮洞,正仰頭看。
隆美爾迎面給了他一槍,這一槍正打在他的頭上。灼熱的子彈一下子就把頭蓋骨掀飛了,白白黃黃的頭蓋骨飛到了一邊,腦漿和鮮血噴出老遠。
隆美爾二話不說,衝到了防炮洞跟前,手上根本不停着。手榴彈扯開了弦,就往防炮洞裡面扔。
“轟……!”防炮洞裡面傳出來兩聲慘叫。
一個法國兵被氣浪蹦了出來,在地上慢慢的爬着。
隆美爾也沒管他,厚重的皮靴在他的腦袋上踩過去,把那個法國兵的腦袋踩進了泥水裡面。
那法國兵立刻雙手亂刨,卻沒能抓住隆美爾的衣服。
步槍子彈不停的射擊,只要遇到防炮洞。拽出手榴彈就往裡面扔,也不管裡面有人沒人。
跑着跑着,隆美爾看到前面有一個黑影一蹦一跳的在走。
隆美爾沒有絲毫猶豫,擡起手就是一槍。
那個人應聲而倒!
“媽媽!媽媽!……!”隆美爾正要再補一槍,卻沒料想地上那個中槍的人,在用德語慘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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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美爾跑過去一看,原來是一個德軍士兵。
他的一隻腳已經不見了,鮮血和黃色的骨髓,正順着傷口向外淌。
他的肚子上中了一槍,灰綠色的軍大衣被鮮血弄溼了一片。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以爲你是法國人。”隆美爾看到是自己人,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師長……!我好疼啊,好疼啊!媽媽!……”士兵認出了隆美爾,喊了兩聲之後,又開始喊媽媽。
透過爆炸那微弱的火光,隆美爾看到了一張年青的不像話的臉。
這小傢伙最多最多十八歲,甚至有可能是十六歲,十五歲!
“你堅持一下,我去找人。”隆美爾說了一句之後,就跑去找醫護兵。
這一找,就找到了天亮。
等隆美爾帶着醫護兵來到這裡的時候,他發現這個士兵早已經死了。
藍色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天空,胸膛卻沒有了半點起伏。
他的臉白得嚇人,身下的泥土已經被鮮血浸得溼透了。
隆美爾痛苦的閉上了眼睛,他已經盡力了。他找了一個晚上,終於找到了醫療兵。
“通知參謀長,我們已經佔領了法軍陣地,讓他命令後面的部隊跟上。
前面就是巴黎,我們進軍歐洲之都。”隆美爾坐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