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五一怔,隨即放聲長笑。
“竟然如此猖狂!不過,我就喜歡你這個樣子!”
“嗬嗬嗬嗬——”
尖銳的笑聲從虛空之中響起,“那我就看你怎麼帶出他們!”
六重流光迸射而出,頃刻間幻化成六色光柱,每根光柱都大過仙域廣場通天柱十倍不止,光柱上蒙着層層黑霧。以靈石光源爲中心,六根光柱圍成一個六芒形,從左首第一根到下首最後一根,黑霧依次稀薄,上空遍佈漫漫血色。
常五望着漫天血霧,心瞬間沉到谷底。
“輪迴道陣!這傢伙爲了制住你,竟然發動了最本源的力量,開啓輪迴道陣,現在我們真的插翅也難飛了。”
陌初雪也秀眉緊蹙,她被黑白無常圍困百年,始終沒有被他們制服,但是如果神靨谷主人發動輪迴道陣,只怕她根本堅持不了多長時間,更不用說一直等到常五和蕭御到來。
只因爲輪迴道陣以六道輪迴爲基,任你如何強大的修爲,只要沒有超出輪迴,就依然身處它的藩籬。
也就是說除非已經羽化飛仙、立地封神,成爲宇宙間永恆的主宰,否則就難以戰勝這輪迴道陣,至多隻能保證在陣中不會迷失。
這原本是奪天地造化的存在,以神靨谷主人之力,也不能驅使的,但是因爲一些特殊的原因,神靨谷主人成功掌控了輪迴道陣,雖然陣法只侷限於在神靨谷,但依然是異常恐怖的存在。
這也是爲什麼那些最頂級宗門至始至終沒有人覬覦靈石的原因。
“輪迴道陣……”
蕭御喃喃自語,沉吟道,“陌姑娘,何爲輪迴道陣?”
陌初雪微微舉眸,將她對輪迴道陣的認識盡數告知了蕭御。
“輪迴道陣原本是爲了對付那些已經足以劈山裂地的絕頂高手,現在竟然爲了你而開啓,而且傳聞神靨谷主人在多年前曾因爲發動輪迴道陣被反噬,幾乎就此隕落,後來藉助靈石之力才勉強守住本源,現在看樣子它是已經成功突破那層禁忌了。”
陌初雪的聲音如淙淙清泉,說的十分清楚,但是語氣卻越來越低沉,顯然面對輪迴道陣,陌初雪也近乎完全失去了信心。
蕭御凝視着巨大的道陣,神情也變得嚴肅起來,唯有沉靜的眼神裡,閃爍着愈加明亮的光華。
陌初雪敏銳地感知到了蕭御眼神的變化,蒙着淡淡陰翳的雙眼不由得微微泛起一縷流光,心裡對蕭御生出萬般好奇。
這個少年究竟是誰,彷彿這天地之間沒有任何能夠讓他懼怕的東西。
“嗡——”
六根光柱發出渾厚的吟聲,六色光芒彼此縱橫輝映,在上空幻化出一個近千丈長的六芒星。
“所以,你們是束手就擒,還是讓我親自來引領入夢。”
蕭御上前一步,穩穩站在常五和陌初雪身前。
“無論是哪一種選擇,你都不可能做到。”
虛空之中尖銳的笑聲陡然緩慢下來,蕭御清晰地感覺到一雙眼神深深地凝視着他,讓蕭御倍感驚起的是,眼神中散發出的光芒竟然依稀帶着聖潔的光輝。
神靨谷主人究竟是誰?
蕭御一念飛轉,究竟這縷聖潔的光輝是本身所有,還是這座神秘之地所賦予。
虛空之中雲霧漫漫,唯有流光閃爍其間。
蕭御深吸一口氣,看來無論是哪種情況,都只能靠他去揭露了。
“嗡——”
蒼莽的吟聲悠然響起,如同鐘磬禪音,蕭御身後六道暗金色的光芒緩緩升起,幻化成一道琉璃鎧甲。
“有意思——”
“無邊煉獄!”
只聽見蒼吟一聲,正東光柱虹光大盛,虛空之上血光迸射,煉獄大門轟然洞開。
周圍的空氣陡然變熱,衆人彷彿置身於巨大的熔爐之中,額上汗水涔涔而下。
蕭御頃刻間已被汗水溼透,甚至連空氣中的光線也改變了,目光所及漸漸虛幻,所有的景色都變得朦朧起來。
陌初雪香汗淋漓,被護體源氣所逼,在周圍生起三色華美的雲霧,意味着陌初雪本身可以掌控三種元素力量。
陌初雪卓然立於雲霧之間,一片香風繚繞,這幅畫面原本絕美,但此刻無論是誰都笑不出來。
蕭御竭力調整呼吸,雙眼怔怔地望着前面的大門——
幻境竟然可以如此真實嗎?
煉獄鬼爪從大門中探出來,淒厲的慘叫聲此起彼伏,無數人披頭散髮,就如同地獄惡鬼,雙手全都鮮血淋漓,沒有一個人全身完整。
一人滿臉無盡愁苦,瘋狂地衝向一個女子,右爪狠狠劈落,將那人胸口生生貫穿。
女子驚恐地轉過身,秀麗的臉上盡是猙獰之色,雙爪一起伸出,將男子臉上的血肉盡數抓落,雙目留下觸目驚心的鮮血。
“雪兒!”
常五身體劇震,這女子不是別人,正是陌初雪。
陌初雪冷靜地注視着眼前慘烈的畫面,右手纖纖五指緊緊扣住常五,眉心隱約閃爍着銀色的光芒。
“輪迴道陣果然厲害,不過是地獄法界,已有如此威力。”
蕭御一凜,果然是地獄法界麼,看來神靨谷背後隱藏了不小的秘密。
“蕭御,你知道地獄法界?”
陌初雪秀眉微凝,地獄法界雖然在世間有所傳聞,但並不廣泛,芸芸大衆更多認識的是所謂十八層地獄,但是看蕭御的眼神,他分明一早就知道地獄法界這個概念。
蕭御點點頭,“能幻化出如此真實的地獄法界,神靨谷主人果然深不可測。”
陌初雪乍然聽到蕭御說出這句話,心中驚疑盡數化爲喜悅,要知道她也只是因爲被困神靨谷百年,纔對其中奧秘略知一二,而蕭御如此年紀,卻一早對地獄法界擁有認知。
“眼前雖然萬鬼齊舞,百花繚亂,其實都不過是神靨谷主人的伎倆,它所想要做的,就是找出我們的破綻。”
“不錯,”陌初雪頷首,“此獄名爲等活地獄,墮入此獄之人手生鐵爪,相互毒害,直至摑裂全身,血肉竭盡而死。然而冷風一吹,皮肉復還,又將再度遭受從前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