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駒過隙,時光如梭,轉眼就是二十餘天過去,離魔道要求的以異寶交換柳熙雲的日子只不過剩下了三天時間。上官世家和柳家兩大世家的衆多弟子盡數集中在了上官世家的別墅羣裡,等待着魔道中人前來告知交換地點。
這一晚,夜黑無月,鍋底一般的夜空裡不過稀疏的鑲嵌着幾顆肉眼微微可見的小星,要說伸手不見五指,也確是一點都不誇張的。上官世家中心別墅的大廳裡,上官鋮父子與柳時薰以及兩大世家裡身份高一些的長老、弟子盡皆不甚安神的坐在各自的位置上,神色之間一片焦慮,又有些隱隱的興奮和期待。
一個上官世家的青年弟子坐在椅子上,一顆腦袋不住的往門外看去,見天色已然全黑,不由焦急的道:“這都只有三天了,那些魔道中人怎麼還不前來告訴我們交換的地點和具體時間呢?莫非真要等到商定好的那天不是,那樣的話對我們可就不利了。”
旁邊一個老者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低聲道:“噤聲!亂嚷嚷什麼,沒看到大家都不急麼?那些魔崽子若真是等到那一天才來告知我們交換的時間地點,我們便拖上他幾天又有何妨?他們還真敢對少主夫人有什麼不敬,除非他們真不想要那異寶的下落了,雖然我們並沒有找到那異寶的下落……嗯,只有三天了,估計今晚那些魔崽子要來。”
又等了許久,差不多已是接近了午夜時分,仍是不見有魔道中人前來通告,廳中衆人早已忍不住焦躁的情緒,紛紛三五人聚成一塊悄悄地說起了話來。上官鋮與柳時薰兩人也開始有些焦躁了起來,上官鋮皺着眉頭,坐在哪裡一言不發,不知在想些什麼。
上官清河畢竟年輕,他哪裡還坐得住,只是廳中長輩不少,他也不好站起身來到處走動,只好拿起身前桌上的茶水不住猛喝,直把一大壺茶水喝的見了底。
柳時薰臉上強笑了一下,對上官清河說道:“賢婿不用太過心急,反正只有三天時間了,何愁那魔道中人不來告知那交換的時間和地點?他們之所以劫持熙雲,不就是爲了那異寶或是我們兩家的修煉功法和仙器麼,我們只要靜下來等着就是了。”嘴上雖然是這樣說,但柳時薰臉上的神情之焦躁卻是絲毫不下於上官清河半點。
上官清河抓起身前的茶壺,再次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道:“岳父,小婿倒不是心急,只是前段日子練功有些上火,所以一時不停的只想喝水。”
廳中聽到他這句話的人都不由暗暗的翻起了白眼,這小子不是明白的睜眼說瞎話麼?練功上火,所以一時不停的想喝水?騙那些普通人都騙不到呢,真是練功出了問題,你還能好好的坐在這裡?怕不是早就閉關調養去了。
上官鋮見兒子說話好似不經過大腦一樣,正要出言教訓一下,突然神色一凝,緊張的看向了外面。緊接着,柳時薰以及一衆修爲高深一些的長老和青年弟子中的翹楚人物俱都一起看向了廳外漆黑的所在,剩下的人心中暗道一聲“來了”,也連忙集中精神往外面看了去。
上官鋮和柳時薰對視一眼,一齊起身往外面走去,餘下衆人見了也連忙跟着往外走去。出了大廳,只見外面漆黑如墨,縱是一衆修士修爲高深,也是難以看清夜間的事物。當然,在這漆黑的夜裡,衆修士們也不用眼睛去看了,相對於眼睛來說,修行者們更相信的是自己的神識,眼睛看到的並不如神識感應到的準確。
一股詭異的波動傳來,上官鋮等人俱感覺有些熟悉,還不待細想,一道模糊的身影突然的出現在衆修士前方不遠處,那模糊的身影一陣漣漪一般的波動,一個聲音傳了來:
“桀桀桀桀……上官家主,柳家主,別來無恙?二位久等了吧,東西可準備好了?”
上官鋮冷哼一聲,道:“你們魔道中人難道都這樣藏頭露尾不成?若不是看在你遠來是客,今晚你便不用想離開了,我定要讓你留在這裡好好的做一回客纔是。”
那模糊的身影又是一陣劇烈的波動,陣陣黑霧不停的在其身體四周遊動,縱是上官鋮等人亦是不能用神識清楚的探查他的底細。他笑道:“我們魔道中人本就是這樣藏頭露尾的,若是也像你們所謂的正道中人那般道貌岸然,還有什麼趣味呢?嘿嘿,先說正事,三日後還請兩位家主帶好那異寶往塔克拉瑪干沙漠一行,到時候我們一手交寶一手交人。”
說罷,那模糊的身影就是一陣閃動,欲要離去,上官鋮連忙叫道:“等等!”
一股兇厲的氣息自那模糊身影處傳來,那魔道冷聲道:“怎麼,莫非上官家主還真想留下我來不成?嘿嘿,不是我看不起你上官家主,憑你可是留不下我的。”
上官鋮一聲冷哼,道:“我可不像你們魔道中人那樣無恥,叫你停住乃是另有事情的。那異寶我們找了一年根本是一點線索都沒有,所以只好另想辦法,你上次不是說可以用我們兩家的修煉功法和幾件仙器來換人麼,我們便答應了,到時候你們可不要失了信纔好。”
那魔道聽了這話,也不停留,幾個呼吸之間便消失的無影無蹤,只留下一句話來:“桀桀桀桀……我家主人早就料到你們沒那能力找到異寶,所以只要你們交出你們兩家的修煉功法,再附帶上幾件仙器便可以把那個小丫頭還給你們了……”
過了一會,衆修士才紛紛迴轉大廳裡,柳時薰走在前面,對上官鋮說道:“親家怎麼看?”
上官鋮臉色肅然,沉聲道:“不好辦,事到如今,我們也只好依那魔道所說的去做了,三日後到了塔克拉瑪干大沙漠再說。反正他沒說我們可以去多少人,到時候我們兩家多去一些高手就是,還能怕了這些魔道的偷襲不成。”
柳時薰低頭沉思一陣,半響後才點頭說道:“事到如今,也只好如此了。”
又是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幾點星光散亂的點綴在遼闊無垠的夜空之上,有氣無力的散發出一絲絲微弱的毫光,卻對那濃稠的夜色根本沒有一絲半點的影響。塔克拉瑪干沙漠的深處,可不止是夜涼如水,此時此刻的氣溫用夜涼如冰來形容可能更加充分一些。
夜色籠罩之下,毒蛇、蠍子都紛紛爬出了白日裡棲息的洞穴,乘着夜色出來覓食,靜謐的沙漠裡不時傳來陣陣“沙沙”的聲音和偶爾幾聲小動物們尖銳的哀鳴。
驀地,東方天際裡忽然閃現出一道道若隱若現的虹光,像是流星一般劃過了漆黑的長空。漸漸的,那“流星”越來越多,遠遠的望去,便如一束炫目的煙花一樣,紛紛向着沙漠方向飛射了過來。也不過片刻時間,這些“流星”已經化作了水桶般粗細、長有十數米的各色虹光,呼嘯着降落在了沙漠的深處。
如此大的聲響,早已驚動了無數夜間出動的小動物,一時間,方圓數裡之內的靜謐被盡數打破,各種各樣的聲音一起傳了來,如同喧鬧的白晝一般。
那如同巨大煙花綻放一般的各色虹光紛紛落在了一處稍高於周圍地形的沙丘之上,現出了一衆數十人來,正是上官世家和柳家兩大世家前來贖回柳熙雲的一衆修爲高深一些的修士以及兩家一起請來的一些助拳之人,澹臺明鏡和孫文起一家子赫然便在其中。當然,他們幾人是上官清河自己請來的,否則以賈欣怡與鶴舞的修爲,斷不會被兩位家主請來的。
上官鋮與柳時薰站在衆人的前方,小心的探查着周圍的情況。不多時,兩人神色疑惑的對視一眼,上官鋮當先開口說道:“好像有點不對勁啊。”
身後一些修爲稍弱一些的修士立馬臉色大變,以爲是遭了魔道的埋伏,人羣立時有些騷亂起來。柳時薰喝了一聲“噤聲”,道:“驚慌些什麼?縱是有埋伏,難道我們這麼幾十人還怕了那些魔道不成?就是天塌下來了,我們這麼多人也能撐得住。”
一旁的上官鋮繼續說道:“那些魔道中人讓我們來此換人,怎麼這方圓數十里之內一點動靜都沒有?莫非他們怕我們有所準備,又換了地方不成?”
衆修士這才知道原來不是中了魔道的埋伏,而是那些魔道爽了約,並沒有來到此地。衆人之中,只有孫文起一人反應不同,他正一絲不動的站在原地,那堪比虛境人物的變態元神全力運轉,神識將四周數百里之內的地方探查的纖毫不漏。
片刻之後,孫文起才緩緩的睜開了雙眼,也不管身旁衆修士在哪裡說魔道膽小不敢前來之類的場面話,只是拉過身前的上官清河,低聲對他說道:“待會兒讓大家小心一點,情況有點不大對勁——”